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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身后愕然不已的丹妮，苏佳人旁若无人走进总秘部，在小钟的位子上坐了下来。
娴熟打开电脑，轻击鼠标，打开文件，她浏览都是小钟之前备份给迟战溪过目的文件。她这个样子是要兼替小钟的工作还是想更好地了解迟战溪？
且不论她如何能将别人的东西运用自如且了若指掌，但就这个女人静坐在那边专注看文件的气场就让旁人不敢逼视。且她方才说话似乎连一向不入眼尘的迟战溪都礼让三分，俨然一副帝国大厦女主人的做派。
之前都只是闻其声而不见其声，而这个声还只是风声而已。前段时间总裁和程韵儿的绯闻吵得热火朝天，而作为正牌女友的苏佳人的粉墨登场，莫非眼前的平静只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前兆？
与她相比，此刻站在她前侧右方的丹妮看上去形似一具木雕。她的镇定自若反倒显得丹妮是新来的，而她已在此工作多年。
一双美目流盼的桃花眼，轻抿的粉色薄唇，如水墨画一样的眉毛，外加小巧精致的鼻子和无可挑剔的鹅蛋脸，丹妮难以置信这个世上竟会有如此翩若惊鸿的美女。
一件纯白的荷叶领衬衣刚好衬托出其姣好面容与玲珑身段，一条及膝深蓝长裙透着文艺风的超脱凡尘，一双款式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白色平底布鞋，未经任何修饰的乌黑披肩长发红绳轻束，目测身高正是迟战溪在电话中所描述。
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即将和总裁步入婚姻殿堂的女子，而更像是一个刚毕业不久的女大学生，且是校花级别的女学生。
如果说之前在报道上见到过的程韵儿已是美艳不可方物，那么眼前的女人却已经将她甩出几条街了。细看之下，她和程韵儿的长相似乎……挺像？但仅仅只是像而已，后者的长相再标致，总五官线条缺乏一种浑然天成的柔和之美，像是传闻中整容使然。不过那也许都是谣言。
眼看她点看了几个文件，鼠标最终停在一个隐藏颇深的文件夹，打开，里面赫然是迟战溪的照片。且明显都不是正面拍摄，或者说大部分都是非正常拍摄的照片。有迟战溪在会上认真标注文件的，有对着窗外打电话的，有从办公室门口一晃而过的身影，但无一例外，这个男人真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
丹妮脸色一变：“这个是……”
“是小钟。”苏佳人知道她要解释什么，退出，右键永久删除。刚毕业不久的小姑娘初涉社会，满脑子还是不切实际的幻想，对像迟战溪这样除了人品各方面都强的男人抱有憧憬是正常现象。
就一如，当年的自己。
想到此，嘴角扬起一丝自嘲的弧度。
“迟总今天有什么安排？”停下染着红色丹蔻的细长指尖，抬首问道。
丹妮怔忪半日方知她在跟她说话：“九点有个今年在Z城新设的分公司经理要过来汇报公司在Z城上季度的运作情况和对法伦在Z城分司发展的一些个人意见。”
“Z城分公司当初不是说让迟战辉过去指导的么？”
丹妮大吃一惊，为的是对方对集团公司内部情况的了若指掌，毕竟让迟战辉前去分公司只是当时迟战溪当时自拟的一个提案，后来却不知出于何目的打消了。“是这样的，当时情况复杂，迟总和副总商量过后决定由张总过去操作。”
“分公司批准注册下来是什么时候？”
“去年底。公司今年三月开始进入正常运作。为随时掌握分公司的动向，迟总要求张经理每季度都回一次总公司。为汇报之事张经理在接待中心等了好几天，迟总在昨天的电话中答应早上和他碰面。还有……今天中午可能有个新加坡的合作商要过来，迟总安排好一起吃个便饭。”
消失时间超过预定的一周，迟战溪回到公司肯定有大量事务。丹妮说的还是今天上午牵头的几项，其它零碎小事则并没提至。
汇报完毕，突然觉得形势有点奇怪，之前除了迟战溪，公司上下没人能让她有资格用这种恭谨态度向人汇报。而她似乎也觉得如此汇报顺理成章而为自己的做法深感吃惊。
“好，我知道了。”将打开的文件浏览完毕，她还要问一些事，电话突然响起。
先于丹妮将话筒接起，才问了一声“喂”，电话那端却已传来嘟嘟声。
搁下电话，丹妮上前翻了翻，困惑望她一眼：“是总裁办公室。”
话音刚落，迟战溪已出现在门口。
电话的确是他打的，但刚响了几声就被挂掉，他竟然也有迫不及待的时候。
目不斜视地将眼光留在那个尚坐在位子上的女人，他连头都未侧一下：“丹妮，你先出去下，我有话跟这女人说。”
他口中称苏佳人为“这女人”而非昵称。
苏佳人挑挑眉毛，微笑不语。
丹妮乖乖退出，刚转身至门外，门就被迟战溪从身后重重带上，仿佛用力的关门上会让人能发泄出足够的怨气。
密闭的空间里，只剩下迟战溪和苏佳人。
“什么事连打个电话叫我进你办公室的时间都嫌多余？”她平淡无波地眼眸中流露出比他更为安定的神色，仿佛此时此刻站在桌子边上居高临下俯视她的是她自己，而非迟战溪。
迟战溪匪夷所思地望着她。他有太多的问题需要她解答，但必须一个接一个来，以至于第一个问出口的竟然是“你病好了？”
“我以为这句话你更适合刚在电梯里看见我时问。”苏佳人收回放在桌上的手，以一种稀松的口吻说话。“我没病，所以无所谓好不好。”
她的姿态让他产生不满，捏住她的转椅一侧将把手一转，椅子转了四分之一个圈，稳如泰山坐着的她正好面对着他。咚地一声，椅背撞上了写字台，她微蹙了下眉心，却没有不快。
他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的桌沿上，正好将她整个人囊括在他可控范围内。他跟她的脸近在咫尺，近得连彼此的呼吸都能轻易触及。
她肆无忌惮地看向他，没有以前傻了却还知道害怕的表情。
“你不是不会说话么，怎么现在突然就恢复正常了？”
她垂下眼帘，替他拉了拉因为动作太大已经歪了的黑色领带：“这要拜那场车祸所赐。如果不是战辉的车子掉进海里，使得我有幸从鬼门关走了一回，恐怕我现在还是那个在你眼中没有思想也不能说话的蠢货。”她的语气含着调侃，“似乎你不大喜欢看见我正常的样子？”
迟战溪眼神骤冷。
“让我来猜猜你为什么会这么反感见到我。”她轻笑，凑近他的脸，近得他以为这一切都只是自己的错觉。“第一个原因，你本来是打算替我办一个葬礼的，却要在不久以后替我跟你自己办一个婚礼，这个反差太大，让你接受不了；第二个原因，你很好奇为什么在车祸发生之时为什么副驾驶位子上的窗户会突然被我打开，我是不是早就预料到了什么，或者说你很怀疑我是一个伪装成傻子实则一直别有用心的苏佳人，你对此感觉非常不安；第三个原因，在你以为我死后不止一次在各种想不到的场合与你碰面，你怀疑我这个人存在的真实度，换句话说，你不确定我到底是什么，是人，还是鬼？第四个原因，呵呵……”
每一个原因都概述得恰好，尽数戳进他心里去。不经她的口，连他自己都不曾将自己这几天对苏佳人生死之事的纠结总结得如此透彻。
她是谁？她为什么比他自己还了解他的想法？
他目色僵冷。
“迟战溪，既然我回来了，我肯定要得到你。”她口吐兰香，“我跟你之间远远没完。”
脑海里，那次在跨海大桥上的一幕窜入脑海。旗袍女子被井水吞没，沉入水面，眼中带着肆意疯狂悲哀痛苦交织的神情，“得到你，然后抛弃你，在永无止境的黑暗里，让你承受跟此刻我失去你一样的痛苦！”
“迟战溪，我们之间还远远没完！”
那女人的声音依旧在耳畔作响。
“你是谁？”他沉声。
她笑而不答。
心头一凛，他将她双肩一把握住，拽住眼前女人毫不怜香惜玉将她一把拽起。
未曾准备好大幅度移动的转椅在她身下砰地一声斜栽在地，她整个人被他提到了墙壁上，她后背被迫以一种压迫的力道抵住墙壁。
发生这么大的动静，他却并没从她眼里看出任何的惊慌失措。
她不像一个人，更不像一个正常的女人。
“你到底是谁？！”他身子绷紧如铁，如铁钳一般的手掌将她桎梏。
她讪笑，冰凉的手握住了他掐着她肩膀的手腕：“我是苏佳人，你的未婚妻。”
“你根本不是她！”不可能是她，苏佳人从来不会给他这种完全掌控不住的感觉。
“那我是谁？”她讥诮反诘。
他眉头深皱，盯着她握在他手腕上的手。她的手冰得不像话，让他全身的毛孔因和她的肢体接触起了坠入冰洞之感。“你要真是她，就不怕回来后再将自己陷入险境？”
“要是害怕我就不回来了。”她说，“怕就怕你不一定舍得——这是第四个你不开心的原因。”
在他怔忪的瞬间，她将他的手从肩膀上移开。他微用了下力，却没起什么作用。
她返身走回办公桌，将轮椅扶起，转椅转过一个弧度，刚好容她坐下。她背转身，在桌面上打开的一个常用电话簿中找出后勤部电话，旁若无人拨通内线：“喂，我总裁秘书部，我要求马上给我换个电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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