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男子颔首,淡淡吐出了一句话:“无碍,玉公子客气。”
听声气儿,墨言是认得的但不熟识,且此君的官职是封号定在他之上。
掰着指头,从神帝往下数,我实是想不起来会是哪一号神仙。
毕竟有名头的我泰半不认得,不然也不会有姬白邑的事情。
我一揖道:“在下风瑾,见过叶公子。”
他微微笑,温润有礼道:“姑娘有礼,在下叶湑。不周山风氏,可是姑娘的本家?”
我答:“正是。”
一般如此,便是寒暄,倘若再你来我往,说上几句话便是熟识,可以兄友弟恭喝茶共叙夜话。
可叶湑听了,却不再看我,对玉墨言道:“此处是叶某产业,玉兄和风姑娘是叶某上宾,若不嫌弃,可在此多歇些日子。”
这么个话的意思是,可以白吃白住,我高兴起来。
以为墨言会笑得见牙不见眼,结果他只温和有礼地笑道:“多谢公子,玉某等怕是要叨扰些日子。”
叶湑淡淡一笑,道:“有事可吩咐孟掌柜,我有事在身,不便相陪,请原谅则个。”
说话办事,浓浓的凡界气息,我很欣赏他。
说完,叶湑客气向我一笑,便上楼去了。
擦身而过的一瞬间,我好像觉出有一丝奇怪的气息,我仰头瞧了瞧,并没在意。
要紧的是,这是一枚新鲜的翩翩美男子!
我炸了毛,两眼晶晶亮地扯着墨言问:“这谁,这谁呀?”
墨言将衣裳拽回去,理了理,瞧瞧楼上道:“瞧你这三月桃花开的模样儿,小心人家都听着呢,等出去再说。”
街上都是凡人,不好用什么仙术,墨言走得极慢。
我只得等出了闹市,拉他到河边的一棵小槐树底下,仔细吹了吹岸边的大石头,坐下来双手捧腮,两眼晶亮地看着墨言。
他笑:“你这样子,也就是个十五六岁的凡界姑娘。叶湑的长相偏娘娘腔,不合你的口味,怎的如此上心?”
我心道,咱本来就是凡界的姑娘,而且叶湑再娘娘腔,比起墨言来也能算是汉子。
拍拍脸颊,我正经道:“那叶公子如此容颜俊美,风姿隽爽,让我能摒除他的娘娘腔,自然是六界绝色极品。我先热切地打听打听,回去好说给云英听。”
玉墨言挨着我坐下,头回有些不耐烦地讲了叶湑的八卦。
原来,叶湑便是神帝次子,也就是下凡两千年不理政事的青华帝君。
我上神界也不过将将两千年,自然没有见过。
常听神界的星君们有事没事聊他,此番能见着真身,我心里小火烧油似的,一层一层地冒小泡。
青华君是如今神后所出,身份十分贵重,运道却不怎么好。
几百岁他还是个小童子的时候,被当时堕了魔道的一位仙君给掳去做了质子,传言是被好好□□了一番。
我曾听葛生讲过,这位魔仙名叫玄镜,本体是女娲氏的一面镜子。
这镜子很是厉害,修成仙后却一直道心不稳,总说要找他家娘娘的转世。
可伏羲女娲早已归入虚荒,不在六界中,何来转世之说?
后来,玄镜又跑到神帝宫前静坐,要觐见。
神帝早知他略有些疯魔,只打发仙侍客气地请他回去。
玄镜心中悲愤,刚好赶上神帝二儿子,在门口溜达着逮蚂蚱玩。
他便打晕旁边那些打哈欠的小仙侍,卷跑了叶湑。
玄镜很是实在,心中觉得抓到了神帝嫡次子,便十分嚣张起来,要挟神帝让出魔界,由他接管。
神帝自然不肯,命四极战神寻到玄镜,将他打回了原形。
叶湑被救回来,虽然没受什么伤,只是再没有活泼模样儿。
神后问他可受了什么委屈,他摇头,只求神帝饶了玄镜。
我想,叶湑被绑走的时候,还是个韭菜苗苗高的小孩。遇上那么大的变故,他亲爹却一点没顾忌他,公事公办,这个事情只怕寒了他的心。
即便被封为东极青华大帝,叶湑也并不爱与仙家来往,只和紫微帝君略好些。
两千年前,他在婆娑树下做了个梦,醒来便说要到凡世应劫去,也没说要应什么劫,命格都不许司命写,随他自己折腾。
那一世他投生到一处富贵人家,平安长到十九岁,还订了门亲事,这就算一生顺遂了。
可刚过一年,女方那边就退了亲,青华君深受情伤,没多久就被气死了。
原来是情劫,神仙历劫不算什么事儿,唯独情劫愁煞人。
听了这个,我唏嘘不已,世间多少痴情儿女,大多坏在一个愿挨一个不愿打上。
青华君也是个痴情种子,一圈儿一圈儿在轮回路上,找他的心上人。
他连在凡界转世,每回都只活到二十岁。
转世了一千年后,他又逐个凡世的溜达至今,谁都想不明白他为何执念如此。
墨言讲完故事,站起身道:“青华帝君好似和气了些,以往遇上他话都极少的,顶多扯下嘴角笑一下,今日倒是客气,还请我们白吃白住。”
我道:“不能是他看上你了么?”
墨言嘴角抽了抽,用扇子扇了我一记强风,没说话。
我理了理头发,又慎重思索片刻,摸摸自己圆团团的脸道:“莫非是看上我了?”
墨言袖着手,耷拉着眼,道:“管他看上谁呢!风姐姐,咱如今有事要去办地。”
撞上个美男子,我色令智昏,忘了正事。
等爬上香炉峰时,头发里卷了许多枯叶的小碎屑,我索性胡乱一把挽住,用一截枯树小枝簪牢。
香炉峰拨高了约十丈,景致倒没大变化,生着得都是当年常见的灌木。
因天气还冷着,又是山顶,放眼过去,并没有大片长势喜人的花花草草。
碧桃是光秃秃地,扁担木已长了些叶片,金钟连翘也黄歪歪开了一点子小花。
我蹲身掐了片皱巴巴的地榆叶子闻,还是一股子黄瓜味。
墨言指得小花儿大约是这些。
真是没见过世面,我想,这里以前才是很有看头的,可惜如今断壁残垣。
他不理会我嫌弃的眼神儿,将身上的枯叶子拍尽了,遥手指与我道:“这个山顶以前是被铲平的,才能这么敞亮儿。瞧见前头那几处砖瓦的痕迹么?那以前是个小门派,如今人都空了,却留了个不错的阵法在这,一般的小妖小怪都奈何不了。”
两千年前,香炉峰上是有个挺大的道观,其实是个小的修仙宗派,叫宁云宗。
有些灵根的凡人,可在此修炼,筑成仙基便可踏上修仙路。
当初我仙脉有损,外祖便是将我送来此地,将将修炼一年,便补好了仙基。
为此,宁云宗六百多岁的祖师爷,笑得合不拢嘴,直夸我是旷世奇才,必能飞升成仙成就基业。
我那时心中很是窃喜,真以为自己是灵根奇佳,修道成仙的好苗苗。
直到祖父带我去了仙界,才明白我生来便是仙身,只是被毁去一半仙基,才可以在凡界存活。
玉墨言说得那阵法,如没记错,是我设得。
当时是临去仙界前,有个大胆的小妖总来道观偷素果子吃,还在弟子脸上画乌龟。
为了防他,我才读遍了宁云宗的藏书,寻了许多家伙事儿来造这个阵。
玉墨言怀疑炙岩藏身在那一处断壁残垣里,便嘱咐我轻声儿慢行,不能露一丝仙气。
虽然这时没了蛇虫鼠蚁,我还是小心分着枯枝,很怕有条很耐寒的蛇蹿出来。
慢吞吞往山腰摸去,我正想说,咱们这样连蛐蛐儿都捉不住的时候,墨言蹲下身,捡起了一块绿豆大的小石子,皱眉端详。
黑乎乎的石子,比旁的倒圆润透亮些,我凑近了低声道:“你想投石问路么?”
他丢了小石子,拍拍手上的灰,顺便还用我的衣裳擦了手,笑道:“炙岩就在里头,咱们回去吧。”
这是几个意思?既然知道人家在这儿,也不打招呼就回去?
看我睁圆了眼,表示疑惑和气愤,他摊手解释道:“炙岩如今伤势极重,左右也没害凡人性命,先让他休息休息。”
我仔细闻了闻,确实这山上只有极淡的魔气,也没什么杀气。
魔啊、神仙啊、人啊的都是有血有肉长心的,能不兵戈相见就各放条生路,很是这个道理。
墨言说话一直不招人待见,他办正经事倒是一向很对我的脾胃,纵然没能见到美姿容得魔君,我智这会子也不伤怀。
怕吓着炙岩魔君,我们还是蹑手蹑脚的回去,没用仙力。
到了咸平城里已经满天星子,还好我是个仙,不然大黑天里在荒郊野外,早就吓死了。
做凡人时,晓得世事艰辛,常想着当神仙可真好,大小事情均可使仙法,省时又省力。
如今是个神仙了,反而更有顾忌,不能轻易捏诀念咒,更不能吓着凡人。。
我本以为要在瑟瑟夜风中敲上半天门,小二哥才披着衣裳睡眼惺忪地开门。
不料,神仙宝境里还有灯光,门也是虚掩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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