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科幻灵异 > 浮云散尽沉月来 > 第2章 妙林取浮凌

??阿林比我晚了两百年进紫垣宫,是水德星君的女弟子,生得文弱且为人拘谨,只跟我比较要好。

    开始我也纳罕,这刚进来的小女仙,怎么就跟我如此亲近呢?后来才晓得,是她那任阴间阎罗的兄长的嘱托。她兄长送她初来紫垣宫的时候,怕妹妹受别人的气,暗暗留意了云蔚殿的人后,对她妹子说:“你日后,就同风瑾一块玩。”

    听了这话,我心甚慰,很是赞赏她哥哥:“你兄长果真是个巨眼英雄,竟识得我这般万万年不遇的人才,应当拣个好日子,喝杯水酒,好好结交结交。”

    阿林羞涩笑笑:“哥哥只说你这人面冷心热,怕也是个傻大姐,跟我合得来。”

    我龇牙;“你哥才傻。”我俩总是一块,我的屋子大多也都是她收拾,东西放在哪里她比我都清楚。

    开了门,见果然是阿林,我遂笑道:“你来得倒早。”

    她披着个大毛的斗篷,脸颊红扑扑的,手上还提着几个小锦囊,隐隐有光华,只有阴界孟婆取黄泉水与浮凌花瓣织成的储物袋,才是这般形状。

    看见我已穿戴整齐,阿林一笑,道:“还当你睡着呢,正好省得吵醒你。跟我哥要了几个袋子,你那包袱虽好,东西一股脑儿都放进去,找得时候不方便。”

    看她这形状,莫不是奔到她哥那里现取的浮凌花囊?这个时节阴界厉鬼横行的,道行弱点的仙人都不敢过去。阿林哥哥虽然是个有声望的,阴界里也有不少的官儿认得她,可万一真要遇上个不讲情面的厉害老鬼,可是要大大地麻烦。

    瞧见我一脸欲说还休的神色,阿林就憨憨一笑,一边儿脸上有浅浅的酒窝。

    她只往屋子里走,还道:“晓得你要说我,我有哥哥给的玉牌,小鬼不敢造次的,而且我一路上飞快,没停过脚。早就要去的,一直耽搁着,只能今天早上去…哎,这白棪花今儿怎么全开了,好容易养得,你就不能不走?”

    阿林踮起脚尖,凑上最矮的那支花,闭眼嗅了嗅,嘴里说着:“好香!”。

    她眉眼浅淡,跟润白的花瓣很相称。

    姬白邑的事情,阿林也是一早就知道的,只是他叮嘱过她要瞒着我。她是个傻丫头,不知被用什么话哄住了,难得在我跟前没漏口风。

    我抬手揪了一朵花,拈在手里,对阿林笑道:“这树是姬白邑护着长起来,如今他不在了,花也不过两日就谢。”

    阿林放下脚跟儿,似乎还要说话,我止住她道:“你且喝口水谢谢。我一会子就去下界,还得劳动你帮我归置归置东西,可好?”

    她想起这茬,忙回身往屋里去,道:“你收拾的怎样了?你那些东西平日里都很乱,就晓得你会…”。

    阿林一说起话来,声音轻轻细细,却从不带换气儿的。她也没指望我接茬,我只笑笑地跟着。

    到得屋里,阿林放下那几个储物袋,指给我看:“把东西先分着装到储物袋里,再把储物袋装到你包袱里…有八个袋子,一个装你的宝贝被褥,普天下的神仙大约就你一个还在使棉花被子,该让晋文君单给一个写一戏折子…一个装玉器…”

    我细细瞧了,都是醴都出产的上品,说是储物袋,比一般法器都贵重许多,一般小仙舍不得用。

    阿林兴致勃勃的样子,我不好太过说她,只道:“芝麻点子事情,也值当你大老远的奔过去?往后只你一个就别去阴界,虽说魔乱已定,保不准哪位游荡着的小魔头想打个劫牙祭。”

    她不理会我这一串儿唠叨,只卷了袖子开始忙活,还嫌我碍事:“哪里就那么倒霉了?快到的时候让我哥哥去接,来时他又将我送到南天门。我这有你给的那块乾晱玉玦呢,还有防身的药丸子,染不了多少浊气,只衣服上带了一些。这里有我,阿瑾你去星君那里辞下行吧,他只怕还不晓得你今日便走。”

    我整了整衣裳,头顶挽了个揪儿,簪了个九桑木簪子,觉得浑身清爽了,便往水德星君的君华院辞行去了。此前我说,五月五就正式辞差事,他大约觉着我只是在闹脾气,只说让再思量思量。

    君华院就在我的院子前头,与芳华馆隔着个樱桃林子。

    时常出入君华院,大小仙童都认得我,不用通禀,只要水德在,就由着我自己过去。我进门的时候,圆滚滚的水德星君坐在那,正对着他手里硕大的包子出神。

    我在厅口拱了拱手,请安:“星君。”

    他抬眼见是我,笑指着左首的青檀圈椅,说:“呵呵,风瑾来了。今日这打扮爽利,你且进来,坐那,坐那。”

    说完又指了指包子,赧然道:“好容易得的南瓜馅儿包子,一不留神就掉地上了,可惜了得剥皮吃…你尝尝么?”

    只是虚让让罢了,我忙摆手。

    他便开始认认真真剥包子皮。

    我习惯了他的民以食为天,踱步过去坐了,将一块玉牌放在桌上,道:“我特来跟星君辞行,昨日里已在宫里头正式辞了差事,东西都收拾齐全。这是出入紫垣宫的禁制玉牌,星君收好。”

    紫垣宫众人均配玉牌,以便出入宫禁。

    水德星君听完也不接那玉牌,只把大包子放下,拿一方皱成团的帕子擦了擦手,神情颇有些无奈,说:“可是为着那日,跟元齐打那一架?我都让他面壁思过三年,你又把他揍得鼻青脸肿的,怎么这气还没顺过来?要不,禁闭他三十年?三百年?”

    元齐是丹炉房里担差事的一个小男仙,约莫比我小一百岁,他原是拜在水德星君门下,水德星君以事务繁忙为借口,打发他跟着我学炼丹。

    我虽是个元君,却无战功无封地,在处处讲背景论出身的神界,是真没大名头。况且也只是在紫垣宫挂职炼丹而已,年纪也并不比他大,元齐自然不服。一般沉得住气的神仙,瞧得上瞧不上的都是一副笑脸迎人。不过他总归是个娇养着长大的小公子,家世不甚显赫,也是只凭着自己天资和勤奋才入得神界,自然瞧不上我这般因攀了个好师父才青云直上的女元君。我很能体谅他的天真无邪,只做不知道他背后的那些嘀咕,也算耐心教他炼丹制药。

    炼丹最讲究火候,我一千两百岁初拜在太上老君门下时,也是看了几百年的火,顺便烤了几百年的地瓜芋头啥的。生怕自己误人子弟,也照着我之前学艺时的样子让元齐一直看紫阳火。但是他一直自视颇高,本就看不上这些炼丹的,这下更觉着自己委屈。是以元齐私下里总是叽咕着说那风瑾,没什么本事不过仗着是老君的徒弟,又总是故意为难他,还说水德星君老糊涂了才把他扔到火坑里受罪等等。

    其实这也不算多大毛病,毕竟只是个刚拜师的毛头小子,不睬他也就完了,可我也难免有心境不平和的时候。

    那日是四月十九,紫微帝君做整寿,正巧赶上我不耐烦,本就强自吐纳一刻钟才去云蔚殿,谁承想一只脚刚要踏进殿门,就听得有“青元君”、“没甚本事”这几个字眼。是元齐的声音,这“青元君”指的便是我。

    怎么哪里都有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我那好不容易平息的心火,一下子又噌地灼灼燃烧起来。

    我在门口默默听完,之后踱至他面前,盯了他几息,祭出我常烧火使得烧火棍打将过去。许是我平日里也算斯文,跟谁都过得去,猛地一炸毛,一屋子的仙都不敢狠劝,都只愣在那里,由着我打。

    只阿林怕我打死了他,冲过来死死抱住我的腰。其实我当时身上有伤,仙力只能使出一成,还真不会要他性命,再说我心里总是留了一线分寸,元齐虽碎嘴,倒不是个坏透气的,打个鼻青脸肿也就完了。

    星君这话说得诚恳,我笑道:“这个事儿倒是我欺负弱小,元齐只是说话有些不妥当,面壁思过磨一磨性子也罢了。前头也和星君说过,我总思量着,紫垣宫里众仙家平日里也康健的很,我整日里研制丹方,练得丹来也顶多给他们补补气而已,没多大用处;再则当初妖魔判乱,我也是被扔过来攒药丸子的,如今大战过去,也得回兜率宫接着学艺;又则近日我时常犯懒,不事生产,空领着俸禄,心内难安。辞了差事,去下界或是凡界游历一番,对修行也是有益处的。老君也说,左右神仙岁月长得很,逛够了再回三十二天修行。”

    “前些日子君上还说去元始天尊那里,为你升一升品阶,只怕就是这几天,你好歹等些日子再走…”星君颇有些想不通,又想起什么似的压低了声音道:“还有件机密事,那个帝君他受了些伤,你可知道?”

    我忙点头,默了下,又笑着说起旁的事情:“平日里相处甚好的几个仙友,都已给我摆酒送过行。司药一职,给了芩月接好,她略年长且又是星君的首徒,好歹大面上能服众。”

    说着话,我伸手将玉牌推了过去。

    老头倒是接了过去,只摩搓了两下又递给我,道:“也是罢了,在这里也确是委屈你,累了这许久,也该去散散。只是时常过来瞧瞧,有好东西也我给你留着。芳华馆那几棵树颇好,才将将有几分看头,左右还是你的。”

    我张嘴要说话,他却摆摆手,又开始剥包子皮:“这点子小事,我老头子还能做主。”瞟了我一眼,他又道:“君上定也是愿意的。”

    当初我初来紫垣宫,按理也是要拜会紫微帝君的,但是水德却同我说紫微君在下界领兵打仗,没工夫见我。

    水德星君既然提了这茬,我心里便有些腻味,伸出两根手指,把玉牌推过去,道:“我有些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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