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月亭建好的第二日,紫心正在屋内摆弄小鸢秀好的荷花图,只听屋外一阵喧嚣声,小鸢进门欢喜道:“王妃,隽王回来了,就在外面。”
“元祁回来了?”紫心一阵欣喜,将荷花图放下,奔到眷香居外,只见元祁一身青色锦袍,正风尘仆仆地向她走来。
紫心三步并两步地跑过去,手不自觉地在元祁身上捶一下:“你去哪了?怎么现在才回来?不是说十天半个月就赶得回来么?这都整整二十天了。”
元祁神色明亮:“你打探过我的消息?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这趟差事有些繁琐,我今天刚回来,就马上来看你了,我····”不远处传来几声干咳声,元祁回头看看,住了口。
紫心打眼望过去,襄王正冷冷地看着她,旁边还站了笑容温婉的罗锦若,小声道:“罗小姐也来了?”
元祁道:“听说你们襄王府新建了个凉亭,罗小姐是来庆贺的。”凑近紫心耳边:“这个罗锦若,只要是襄王府的事,就格外热情,一个凉亭而已,大惊小怪。”
紫心摇头暗叹:元祁你有所不知啊,这个凉亭,罗大小姐确是应该多费心的。
襄王杵在远处,冷眼旁观,终于将窃语的两人招呼过去,不痛不痒的闲话了几句。
时值正午,襄王便留元祁和罗锦若共进午膳。因为都不是外人,所以就不再拘泥于礼数,四人就围坐在圆桌旁用膳。襄王一向大度,紫心对于此种繁文缛节向来不甚在意,于是罗锦若坐在襄王左侧,紫心和元祁依次在襄王右侧坐定。
小婢茹影端上来一盘水晶豆腐,对罗锦若道:“这是小姐最爱吃的菜,豆腐都是王记给送过来的新鲜货。”罗锦若向襄王含情脉脉的一望,再娇娇一笑。
紫心目睹眼前场景,低头佯装未见,刚握住桌上酒盅,元祁突然一把夺过,道:“这酒我刚尝过,太辣,你喝不惯的。”盛出一碗汤,放在她面前:“这个汤不错,你多喝一些。”笑嘻嘻的道:“我知道你最爱吃芙蓉糕,这回我在南方碰见个厨子,精通于各色面点,尤其擅长芙蓉糕。我把这厨子招到隽王府来了,以后我让他隔些天便做一些,给你送过来。”
紫心听见芙蓉糕三个字,早就乐开了花,笑着连连点头,转头看见襄王正冷脸看着自己,目光波澜不惊,但透出的冰冷寒霜直要将她冻住。
紫心揣摩这眼神背后的含义,一定是她哪里做错了惹得王爷不高兴,其间,罗锦若正体贴的向襄王碗中添上一筷鱼肉,大概是怕做的太明显,顿一顿后,也向紫心碗中放入一块。
是了,此番她与元祁坐在这里,一定打扰了襄王与罗锦若共进午餐的兴致,方才襄王邀她和元祁一同用膳的说辞,不过是寒暄而已,她却当了真,可事已至此,再起身告辞,显然不够妥当。
紫心躲过襄王目光,低头啜了一口鱼汤。
襄王的脸色愈加阴沉。
午饭吃的不安,味如嚼蜡,但总算结束了。
襄王把元祁叫去议事,罗锦若敛身告辞,紫心也回到了眷香居。
紫心在眷香居还未停留多久,小鸢进来对她说:“王妃,奴婢听茹影说皇上赐给王爷几件上乘的玉器首饰,刚送到甘怡堂,咱们也去看一下吧,那些首饰,想必一定是赐给王妃的。”
紫心经不住小鸢的唠叨,跟着她一起到了甘怡堂,一进门,就见桌上堆了些精致的木盒,其中的一个檀木盒尤为精美,打开来看,只见其中躺了一只莹润的白玉镯子,上面碎撒着点点红沁,极为华美。紫心将玉镯拿在手中细细抚摸,小鸢亦在旁边赞叹:“这玉镯真漂亮,王妃戴在手上一定很好看。”
“王妃也喜欢这个镯子吗?”罗锦若从门外翩然而至,身旁还跟了茹影。
罗小姐不是回去了么?紫心心中纳罕。
“这个玉镯名唤美人泪,王妃请看,这玉镯上的红沁是不是像极了美人啼血的泪痕?”罗锦若走到她身边,言语轻柔却含坚定:“美人必是被情伤的狠了,才会哭出心血。”
“这个镯子,王爷不是送给罗小姐了么?”茹影在一旁道。
“这个玉镯分明是我家王妃先看到的”小鸢听见茹影如此说,心中不平,争辩道。
“这个玉镯,原来王妃也喜欢。只是王爷见锦若喜欢,已经答应送给锦若了。再者,这美人泪·····”
“太师府的好玉器不知有多少,罗小姐也是见过好东西的,怎么就偏偏要争这一个?”元祁不知何时进来的,襄王也正站在他身侧。
“隽王殿下说的不错,太师府确实有很多好玉器,只是这个镯子不一样。”罗锦若娇声说着,向襄王投去期望的一瞥。
紫心也向襄王看去,襄王正凝眉看着她。
这清亮的一望,紫心瞬间醒悟,王爷也是希望这镯子戴在罗美人腕上的,心里忍不住酸了一酸,强颜道:“我是个粗人,舞刀弄棒的,这么好的镯子戴在我手上,倒是委屈了呢“把玉镯稳稳放在檀木盒里,小心盖上,送到罗锦若手上:“罗小姐这般雅人,才称得住这美人泪。”
元祁走到紫心身边,向襄王狠狠看去。
甘怡堂内一幕方落,门外已有人禀报:“罗太师求见王爷。”话不及落,罗太师已进得门来,犀利目光向堂内扫过,行礼道:“老臣见过襄王殿下,襄王妃和隽王殿下。”
罗太师一贯的神情威严。紫心察觉身边的罗锦若明显的惊了一惊。
襄王道:“太师见外了,不必多礼。”
罗锦若颤颤道:“爹爹怎么会来襄王府?”
罗太师并不理会,对襄王道:“老臣这次来襄王府,是来领小女回府的。小女虽称不上金枝玉叶,也算得上是大家闺秀,总是要顾念些名声。”
罗锦若恼道:“爹爹说的哪里话?”
罗太师语气不甚友善:“事到如今为父也不怕家丑外扬,这些日子你说要进宫陪太后,为父也就信了,却不曾想你是来了襄王府。”转身对襄王道:“老臣请襄王殿下评评理,小女尚未出阁,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妥当?”
罗锦若情急道:“爹爹你说的什么话。锦若来襄王府是来给王妃作陪的。”
紫心没想到罗锦若会把自己拉出来,看看罗锦若,看看罗太师,再看看襄王,心想这挡箭的盾牌她这回是当定了,僵僵道:“是呀,罗小姐确是为我排遣了不少寂寞。”
元祁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襄王看她的眼神里似闪过一片波光,罗锦若倒像是很感激。
罗太师奇怪的看紫心一眼,半晌道:“不管怎样,小女不该这么做。”
襄王道:“太师说的在理,是本王大意了。”对罗锦若道:“如此,锦若,你就听太师的话,以后不要再来襄王府了。”
紫心本想襄王会为罗锦若辩驳几句,没想到竟回答的如此干脆。罗锦若似乎也未想到襄王会如此回答,面上有些凄凉。
罗太师再次施礼:“老臣教女无方,还请王爷,王妃海涵。”
罗太师携了爱女快步离去。罗锦若声音带着焦急:“爹爹,你何苦在众人面前让女儿难堪?”
罗太师厉声道:“为父不这么做,你就不会死了这条心!襄王府你以后决计不能再来。”
罗锦若道:“爹爹就这么肯定,女儿做不了襄王妃?”
罗太师道:“为父都是为你好,襄王的态度你难道不知道?”觉得话有些说的重了,语气稍作和缓:“姑且撇开襄王不提,单是那位襄王妃还在襄王府里,为父就不能让你再进襄王府。”
罗锦若挺起脖子,硬声道:“说到底爹爹还是怕了临南王。可是女儿不怕,在女儿看来,临南王的义女也不过如此。”
罗太师怒目圆睁:“总之,为父不准你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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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发生的事,紫心觉得有些目不暇接,想起甘怡堂中一幕,心里总也酸溜溜的,尽管那个叫做美人泪的玉镯她本就是看看而已,不想要的。
元祁发现她闷闷的,想找个话题逗她开心,道:“我送你的那只鹩哥呢?”好久不见,你是不是把它养死了?“
紫心偏头看他,果然来了兴致,道:“怎么会?我这么聪明的人,不信我领你去瞧瞧。”紫心把元祁领到小黑的笼子前,指着笼中胖了不只一圈的小黑道:“怎么样,我养的不错吧?”
元祁仔细看看,笑道:“果然不错,还真没让你弄死。这笼子也换了个大的。只是它这么肥,还飞的动吗?”
紫心丢给他一个鄙视的眼神:“我们小黑是鸟中杨玉环,胖的灵巧。”
元祁嘿嘿笑着,抓了一把米丢进小黑的鸟盆中。
小黑哒哒跳两下,开口鸟语:“襄王俊,襄王天下第一俊。”
元祁听见鸟语,满面受伤的看着紫心:“你怎么这样对我?小黑是我送给你的,你却只记得七哥”眼神痛苦:“我走的这些天,你是不是把我忘了,我给你写信,你都不回。”
紫心看到元祁这样,心疼起来,拍拍他的背道:“我怎么可能忘了你,可我确实没收到你写给我的信。”
元祁道:“我明明让人加急送回来,放到石狮子右腿下的,你没收到?”
紫心道:“我每隔两天都会到石狮那里查看的,确实没有到你的信。”
一定是元析!元祁目光坚定道:“我还以为是阮秀骗我,私藏了你的回信。无妨,咱们以后不再有石狮之约了,我今后都到襄王府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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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小六送来些芙蓉糕,紫心问:“这么快就做好了?是隽王让人送来的么?”
小六眨巴一双大眼,回道:“这芙蓉糕,是咱们王爷让小的给王妃送过来的。”
紫心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好再问,“哦哦”两声算作回应。
小六办完差事,回到平澜居给王爷回过话,待要退下时,襄王问道:“王妃没说什么?”
小六脑子抽了一抽,老实回道:“王妃问小的这芙蓉糕是不是隽王殿下让送过去的。”
襄王脸色暗了一暗,小六察觉不对,赶紧补充道:“小的已经向王妃说清楚了,说芙蓉糕是王爷让给送过去的。”
襄王脸色未见明朗,小六心里一阵紧张。襄王一向情绪稳定,对待下人也颇宽厚,不是个不好伺候的主,只是这些日子,王爷的脸色阴晴变化太过无常了些,让人捉摸不定,他今天甚至听见王爷和隽王拌了几句嘴,这在往常可是不多见的。小六直觉自己今日办错了事,再待下去可能要倒霉,于是在襄王对他摆摆手后,头也不回的溜之大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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