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紫心在厨房里忙了一个时辰,为襄王熬了一碗莲子羹。彼时,襄王正在书房内低头看书。
紫心端着汤羹在书房外看了好一会儿,思来想去,还是没有踏进书房的门,将汤盅交到了小六手里,转身离去。
紫心走过回廊,摸出怀里的戒指细看,透绿深邃的翡翠镶在金质的戒托上,趁着合适的光线可以看见翡翠绿影里有一个狼头图案。
这戒指一定价值不菲,固仙人一定要找的着急了。现下左右无事,不如还了回去。紫心寻思妥定,换上男装,出了襄王府。
紫心到京城虽有几个月的的光景,但毕竟是外地人,对京中胡同,小巷仍不甚熟悉。固仙人所居的香飘里胡同在哪个方位,她还真不清楚。
途经长盛街时,觉得有些肚饿,便坐下来吃了一碗豆花。
吃完豆花,起身结账时,刚想拉住店老板问一下香飘里胡同的所在,便觉一道寒光乍现眼前。
紫心本能地跃身向后,片片寒光也紧随而至。她穿男装出来,向来是不配剑的,此时只能灵巧的左闪右避。
紫心伸手抓住身旁豆花摊位上的坐凳朝剑影扔过去,方才能看清对她下黑手的人——只见一个年纪不过十三、四岁的少年正轻盈的躲过木凳,调整身姿,再攻过来。
紫心一边作防御状,一边道:“你是谁?你我无冤无仇,为何要在背后偷袭于我?”
少年冷哼道:“你不认识我,我却认得你。你这妖女,当初你就是这副女扮男装的模样迷惑了我家主人。你害死了我家主人,我今日要为主人报仇。”挥舞银剑,劈将过来。
紫心闪身躲过:“你家主人是谁?我什么时候害死了你家主人?”
少年招式不停,道:“我家主人便是少储国君霍易,你敢说你不记得了?”
原来是霍易,紫心暗叫不好,月侬惹下的血债,怕是要落到她身上了。一边躲避少年的伶俐剑锋,一边道:“你小小年纪,却出招如此狠毒。你再这样,我对你不客气了。”
少年冷笑道:“放马过来吧,只怕你赢不过我。”紫心虽未执剑在手,但若真出招,这小少年怕还不是对手,但思及二人并非真有血仇,因而不愿放手攻击,只是防御。小少年以为对手真怕了他,招式更加大胆,狠辣。
紫心手上不见狠招,小少年武功却不弱,几个回合下来,已疲于应付。
突然,几个人影从天而降,横插入她和小少年之间。一匹快马疾驰而过,马上之人将她拉上马背,绝尘而去。
这匹马载着紫心逃出凶险的境地,越行越远,直奔襄王府。
马上之人不是别人,正是襄王殿下元析。
眷香居里,襄王面色阴沉,紫心讨好道:“刚才多谢王爷搭救。”
襄王冷声道:“我还以为你有多大能耐,连个毛头小子都打不过。”
紫心争辩道:“我是看他年纪小,让着他的,要不然,他早就趴下了。”
襄王并不言语,像在思考。
紫心试探着问:“那个少年,王爷打算怎么处置?”
襄王并不答话,倾身欺向紫心,看着她的眼睛,道:“少储国君霍易不仅文武全才,更是出了名的相貌英俊,你说论才干、相貌,是本王好一些,还是霍易更胜一筹?”
紫心哪里见过霍易?更不知襄王何出此言,讷讷道:“当然是王爷更好一些。”
襄王的目光冷冷的,连带着声音也渗出寒意:“你倒是会说话。”端起桌上茶水,一饮而尽:“我今晚不睡在眷香居,你不用等我。”
这些天,襄王睡在眷香居的日子虽然多了一些,但在紫心看来,襄王住在眷香居里,从来都是一时兴起,所以她也从未刻意等过,继续讨好道:“王爷公务繁忙,夜里可要休息好。”
襄王冷厉的目光瞪过来,拂袖而去。紫心心里惊了一惊。
傍晚时分,郑衍回来禀报说那少年被两个黑衣蒙面人劫走了。紫心听见消息长出了一口气,那少年与她无冤无仇,若是真被抓住,反倒令她忧心。
自从出了长胜街遇刺一事,楚玉便一直盯着紫心不再让她独自出襄王府,紫心便只能在襄王府里游逛。
时值春末夏初,午时阳光已不再和煦,清漪湖畔的花朵也都换了一茬,树木枝叶更见浓郁。
紫心在清漪湖旁荡腻了秋千,走到空地上,看到几只正在搬食的蚂蚁,登时来了兴趣,从怀里掏出一枚避虫蚁的丸药,在蚂蚁周围画了一个圈。那几只蚂蚁畏惧药丸的气味,四周即刻像筑了一堵无形的墙,只能在圈圈内急的团团转。这是紫心幼时常玩的把戏,她小时候在风岭山闷得实在无聊时就来逗逗蚂蚁玩。
紫心一边画圈圈一边嘟哝:“哟哟,都来看,谁家的蚂蚁这么笨,找不着回家的路咯。”
“你在做什么?”头顶传来一个声音。紫心抬头正好迎见了襄王浅笑的脸,再一看还有罗锦若带着些许惊讶的脸。
“想不到王妃还很有童趣呢。”罗锦若笑吟吟地道。
紫心面上有些难堪,扑扑身上的土站起来,还不忘在圈圈上画个缺口,好让蚂蚁们有条逃生的出路。
罗锦若望着不远处的秋千道:“听说隽王特意为王妃架了一副秋千,王妃果然跟隽王一样,都有难得的童真呢!”
襄王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紫心暗自搓搓手心里的尘土,面对如此风雅的二人,觉得自己不止矮了一截,只能傻气的笑着。
“王妃站在阳光里,不怕热么?”罗锦若更加好奇的看看紫心,转头看一眼刺目的阳光,道:“天气渐渐热了,清漪湖畔什么都好,就是少个凉亭”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欢快到:“如果清漪湖畔能有个凉亭的话,夏日湖面上的风吹过来,一定特别凉快。到时在凉亭里,王爷吹笛,锦若弹琴。管弦和鸣,清风送乐,岂不是一桩美事?”
“王爷还会吹笛子么?”紫心问道。
罗锦若轻快地声音里略带讶异:“王妃竟没听过王爷吹笛子么?王爷的笛声可是京中一绝,连宫廷乐师都夸口称赞呢。”
紫心觉得有些尴尬,脸因太阳的炙烤有些火辣辣的。
襄王看看阳光,又看看站在阳光里的紫心,眉头微蹙,道:“清漪湖畔有个凉亭,应该会好一些。”转头对罗锦若道:“听说太师府有个颇有造诣的工匠,不知可否暂用一下?”
罗锦若笑的馨甜:“王爷是同意在清漪湖畔建凉亭了?太师府的工匠王爷要用,自然是求之不得呢。如若建个凉亭,王爷想为这个凉亭取个什么名字呢?也好让工匠把牌匾也一道造好了。”罗小姐似乎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凉亭。
襄王的眼神淡淡的略过紫心,沉吟道:“这个···也不用太复杂,既然凉亭建在清漪湖畔,就叫清月亭吧。”
罗锦若道:“‘清月亭’,干净出俗,是个好名字。锦若自觉书法还拿得出手,不知可能奢求为这凉亭牌匾题字?”许是觉得把紫心晾的太狠了,转身对她道:“不知王妃意下如何?”
紫心看看襄王沉静的脸,干干道:“若是罗姑娘肯为这凉亭题字,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襄王亦道:“那就有劳你了。”
罗锦若笑的灿若桃花:“事不宜迟,我这就回去让工匠着手准备。”对襄王和紫心福了福身,雀跃着告辞了。
紫心听完这一番颇有默契的对话,亦想脱身告辞,话还未出口,襄王已问道:“你喜欢清漪湖么?”
紫心呆了一呆,道:“恩,喜欢的,清漪湖很漂亮。”
襄王目光柔和,微笑道:“我也很喜欢。我小时候,这里还是丞相府时,就常来这里玩耍。皇上,元祁和我常来这里泛舟,钓鱼。”
“罗小姐也常来么?”紫心问道。
襄王转头看她:“你是说锦若么?她怕水,只能在岸上看着。”
紫心望着清漪湖面,觉得自己的心又往下沉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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