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酒宴结束后，官员们各自散去。出宫之时，临南王的轿子好不凑巧的跟在了罗太师后面，又好不经意地将罗太师的轿子逼在了宫墙外的一个拐角处。
临南王的随从在罗太师的轿外宣报：“临南王与太师许久未见，还请太师下轿一叙。”时过片刻，罗太师下得轿来，走到早已在不远处等候的临南王身边，拱手行礼道：“罗敬儒参见临南王。”
临南王呵呵笑道：“罗太师见外了，你我如此交情，何必这样多礼。十几年前，要不是太师”
罗太师截断道：“你我同朝为官，朝堂之上尊卑有别，朝堂之下，自然也不能例外。王爷阶品在我之上，自然该受我这一拜。至于十几年前的事，我已经不记得了，王爷又何必旧咄咄逼人？”
临南王干笑道：“罗太师对本王误会太深，本王不过是感念太师的恩情，怎么反倒被太师说的仗势欺人一般。本王此次邀太师过来，一来是要谢谢太师今日在酒宴上为小女月侬说话，二来是要向太师道歉。”看着眼前罗太师脸上闪过一丝疑虑，接着道：“本王听说，罗太师的千金罗锦若好像好像对襄王情根深种，如若小女月侬嫁给了襄王，那罗小姐岂不是要一片痴心付诸东流？对于此事，本王实在有些于心不忍。只不过为父的爱女之心，想必太师亦有同感，总想要把女儿托付给可靠之人才好，”摇头一副愁苦状，“啧啧，可惜襄王只有一个，襄王妃也只能有一人。好在小女一向是个大度之人，如果罗小姐不嫌弃的话，倒是可为魏襄王做小。”
罗太师英眉倒竖，本就不太好看的脸色又多了几分冷淡：“王爷军务繁忙，小女的婚事就不劳王爷费心了。小女虽不才，但还不至于甘愿给人做小。王爷如果没其他事，我就先行告辞了。”临南王看着罗太师远去的背影，漏出轻蔑一笑：“老匹夫，不识时务。”扬长声音道：“本王近来得了一柄寒钢所铸的宝刀，太师可有兴趣一观？”
罗太师黑发间夹杂着些许白发，面色依旧冷着，紫红的官袍穿在挺拔的身上更显威严，听见临南王说话，步伐一滞，随即快速离去。
御花园里众位官员散去之时，襄王和隽王都被皇上传去叙话，走过回廊转角处时，听见不远处有人说话，一人道：“今日的酒宴真够精彩的，实在不虚此行。那个叫月侬的，临南王的义女，不仅人长得美，而且剑法绝妙，。真乃“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哪有几回闻”。我私以为，她比号称京城第一美女的罗锦若要美得多了。罗小姐虽美，却像是少受阳光沐浴的花朵，病恹恹的，月侬小姐生动活泼多了，比起京中那些深闺小姐来，别有一番味道。只是，可惜名花亦有主了。说来襄王真是有福气，一个罗小姐就够让人羡慕了，如今又来了个临南王义女。你说，襄王娶了临南王的义女，还会不会娶罗小姐了？”
另一人道：“皇家的事，岂是你我能议论的？临南王的义女虽是个美女，但比起罗小姐来，我觉得还是差了一些。说些咱们不该说的话，你以为临南王真有女儿我只知道临南王有两个儿子，又哪里冒出来的义女？说是义女，实际上只不过是临南王养在府内的杀手、刺客。”这人将最后一句话说的声音极低，另一人显然被同伴方才说的话吓到了，一时不再言语。
元祁看看身旁脸色微异的元析，快步走到回廊转角，叫道：“李大人，酒席都散了，怎么还不快回去？本王听说，你刚得了一麟儿，小心回去得晚了，尊夫人不给你抱儿子。”李姓大人和杵在左侧的曹幸彦看见两位王爷，像被抓了现行的窃贼，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李大人忐忑道：“王爷教训的是，微臣这就回去，这就回去。”说完，拽着曹幸彦，脚不离地的逃走了。
“这个李大人怕老婆是出了名的，你看他方才那副样子。”元祁呵呵笑着对元析道：“五哥，这个李禹亮自从当上言官，就整日无所事事，就知道嚼舌头，你可别听他乱说。”二人相伴走到御书房时，元祁突然对元析道：“七哥，我就不进去拜见皇兄了，你一个人去吧。”元析知道元祁是要偷懒：“皇兄可是传你我二人，你怎么能不进去？”
元祁苦叫道：“七哥，你就饶了我吧，皇兄见到我，一定还会派一些在将军手下打杂的苦差事给我，那样我还哪有时间深入市井体察民情？七哥，你就帮我跟皇兄请个病假吧。”说完，不等回话，一溜烟的跑走了。
皇上的御书房门外，只有一个小太监守门，因得了命令，所以看见襄王过来并不通报。元真见元析进来，不等他行礼已迎了上去，道：“七弟不必拘礼。”向旁边望望，道：“元祁又耍滑溜走了？”
元析道：“十弟贪玩，皇兄不要见怪。”
元真道：“我要和他计较，早把他扔到边疆去了，看他还有闲情东游西逛。朕这次找你过来，是要跟你说说今日酒宴上的事。临南王当着众臣的面提出让他的义女嫁给你，就是看准了朕一定会答应。今日之事，朕确实不得不应，只是这样委屈七弟你了。”沉吟片刻道：“朕之所以会应下这桩事，其实还有另外一个思量。临南王身边都不是省油的灯，七弟你掌管京中禁军，他把自己的人放在你身边，只怕是在打你手中禁军的主意。把临南王信任之人放在你身边，你也可以替朕看着她，注意临南王的行动。”
元析道：“皇兄的思虑，臣弟明白”
元真道：“这个月侬当个妾室还可以，让她做正妃，总是有些委屈你了”笑道：“无妨，朕答应你，你若以后还想娶罗锦若，朕一定帮你了结心愿。“
元析道：“多谢皇兄美意，罗小姐才貌兼备，一定会觅得良人。”
元真道：“朕知道你的心思，你是怕罗家小姐如花美眷屈居人下。朕答应你，等到时机成熟，会让你风风光光娶她进门，总不会让你委屈了她。”元析想再说些什么，却终究闭了口。
是夜，一个黑衣蒙面人悄无声息的落在临南王身侧，恭恭敬敬道：“启禀王爷，属下刚去太师府探过，因为守卫森严，没有得手，属下想，既然碧落剑在襄王府的可能性更大，不如就先去襄王府”
“不用了”临南王冷声道：“刺探襄王府的事，你以后不用管了，全部交给月侬处理。”
黑衣人道：“可是王爷属下为找碧落剑已经耗了很多时力，眼看就要有结果了，请王爷再给属下一些时间，属下一定能找到碧落剑。”
临南王厉声道：“我说过的话，不想再说第二遍。”
黑衣人不甘道：“属下听从王爷安排。”
临南王要与皇上结亲的事在京城中闹得沸沸扬扬，人都道临南王做了襄王的岳父，襄王做了临南王的女婿，真是喜上加喜，贵上加贵。唯有些喜欢才子佳人风月事的公子哥儿对月长叹：“郎有情来，妾有意，怎奈权势当中隔？郎情妾意无寄处，唯将痴心空对月。自古有情人难成眷属啊！”据说罗家大小姐因为襄王的婚事在太后处哭诉了好多天，但终究无力改变定局。
襄王大婚之日定在了三月二十六。时间如此仓促，皆是因为临南王在京中停留太久，要赶回南疆处理政务。紫心这些日子依然泡药浴，喝养颜的补药，间或会有裁缝来替她量身定制新娘装，也是忙的不亦乐乎。这日，她略得空闲在屋中小憩，忽听得一阵熟悉的笛声轻盈入耳，循声走去，果然苏昊在树下吹笛。一曲终了，紫心对苏昊道：“吹得真好，在冥山谷时，我竟没发现你有这样的才艺。”
“这有什么，我会的还多着呢”苏昊说着从袖中取出一枚银质口哨，放在口中，似乎吹了一下。须臾，一只状似麻雀的小鸟飞了过来，停在苏昊手臂上。
紫心惊讶道：“你是吹哨子把它引过来的吗？我怎么没听见声音？”
苏昊道：“这鸟叫斑雀，是用来传递信息的。因为长相普通，所以与常用来送信的信鸽鹰隼相比，不易被人察觉。这哨子是特制的，吹出的声音只有鸟儿听得到，人耳是听不到的。”将银哨递给紫心，道：“这个送给你，总有用得到的时候。”
紫心拿过银哨仔细观看，与平常口哨无异，放在嘴边吹奏，只能感到微微气流在哨中穿过，却听不到声音。
苏昊从斑雀脚环上取下一张小纸条，对紫心道：“这是凌石给你的。”
紫心讶异：“凌石给我的？”苏昊点头，紫心更讶异：“你跟王安之就是通过这个互通消息的？”苏昊但笑不语。
紫心打开纸条，看见凌石歪歪扭扭的字迹“冥山谷一别多日，汝可安好？余居于此处甚感寂寥，本有诸事告知于汝，怎奈纸页受限，鸟体不堪重负，故不赘述，汝自珍重。”不禁笑了起来，凌石对药材仔细严谨，写的字却是东倒西歪，像是画画。紫心给凌石回了一封信，大意是说她很好，让他不必挂念，最后还不忘嘲笑他说，他写的字确与他凌神医的名号甚相配。没过几日，凌石回信道：“余志在医术，对于书法无甚执着。然，汝既提及，余向勤勉谦虚，愿为一试。”紫心每每接到凌石的信，都感到很亲切，但遵照苏昊的指示，还是把这些信都扔到火盆里烧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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