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科幻灵异 > 余生许莫相离 > 初入京城 二

??第七章

    紫心在崇宾楼喝酒的空档,苏昊已被临南王传去书房问话了。临南王的书房在王府南院,陈设简单,几架书柜知趣的隐在刚冷的十八般兵器后面。门口侍卫向里传过话后,苏昊进屋向临南王请了安。

    临南王此时正在阅读一封信笺,今日天刚蒙蒙亮时,兵士传来陈隆安的书信,说是率众渡江之时突遇风浪,有一队人马跌入江中,需要处理善后,因此要延迟进京。

    迟到些日子也好,临南王心想,上次送月侬入少储国时,隆安就跟自己闹了些别扭。月侬下落不明之时,他虽然嘴上不说,他也知道他是憋了一口气。这次找到月侬,本打算将消息压下去的,却不知是谁透漏了消息,隆安非要跟过来。等月侬进了襄王府再说吧。知子莫若父,他知道隆安虽然有些少爷脾气,但还是识大体的。

    临南王放下书信,抬手示意苏昊过来,开门见山道:“你这回救月侬有功,本王可要好好地赏你。”苏昊忙躬身行礼:“属下不敢。这回救少主时,因为情势所迫,再加上路途遥远,属下才没能及时向王爷禀报,还请王爷恕罪。”

    “这些本王都了解,自然不会怪你。这里没有外人,你也不用这样拘礼。”临南王起身扶起苏昊:“月侬是本王的左膀右臂,你救了她,自然是帮了本王的大忙,理该重赏。”

    苏昊忙道:“为王爷分忧,本来就是属下分内之事。”

    临南王笑道“本王知道你没别的嗜好,平时就爱喝些酒,正好皇上昨日赏了些贡酒,我已差人送到你的住处了,我另外还备了些赏赐,也一并着人送去了。”

    “多谢王爷厚爱”苏昊唯唯道。

    临南王状似悠然的看了苏昊一眼:“给些赏赐是应该的,你能让“鬼手”安之为月侬疗伤,想必是费了些功夫的。”

    苏昊道:“这个王安之性格是有些乖戾的,救人杀人全在一念之间。这次他肯出手为月侬疗伤,是因为正好赶上他急需冰蝉炼药,于是属下”言语颇有些谨慎:“于是属下斗胆自作主张把本来想献给王爷的冰蝉,当做为月侬疗伤的交换给了王安之。”

    “原来如此”临南王呵呵笑道“无妨,一只冰蝉而已,本王想要,怕还不难得到。用一件玩物换月侬一条命,实在是便宜的很。”转身坐回太师椅上,接着道:“说来我与王安之还有些渊源。王安之的父亲王冼曾与本王共过事,本王小时候还逗过他。他幼时乖巧聪慧,再加上有王冼这样的父亲和本王的提携,本来是可造之才,谁知他却误食了转寰丹,以致性情大变。”叹一口气,道:“空有一身医术,终不可重用。”

    苏昊道:“想来医术再高超也有穷尽之处,否则,王安之也不必一生受转寰丹之苦。”临南王轻轻拨动眼前茶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苏昊退下之后,临南王传进来一个细挑身材的黄衣女子,吩咐道:“月侬受伤的事,你亲自下去打探一下,临南王府一向重礼数,凡是救月侬的有功之人,本王都要一一打赏。七日之内给我回话。记住,要不动声色。”

    自从临南王进京之后,京城内的王宫大臣便都忙的不亦乐乎。皇上器重临南王,各式宴席,各种戏剧杂耍都祭出来招待。各路官员望风使舵,一来窥见圣意如此,二来知道临南王手握实权,又刚打了胜仗,风头正盛,于是都想尽办法与临南王活络关系。送上门的拜见礼自是不能少的,有面子的官员把临南王请来供为上宾,没面子的官员也都绞尽脑汁混进宴席图个脸熟。一时间,京城里官员府中的筵席就像庙会上的大戏,你方唱罢,我登场,热闹非凡。

    这日,大渊国皇上元真刚扶起御笔写下几个大字,就听门外有人传报:“襄王殿下到了。”元真放下笔箸,道了一声“快传”

    “臣弟给皇兄请安”元真话音未落,襄王已进入殿中躬身行礼。

    元真笑着扶起元析,道:“七弟快平身。朕听说昨日丁尚书宴请临南王,也请你同去,岂料七弟却因身体抱恙推辞掉了。你的身子现在可好多了?”

    元析道:“多谢皇兄挂怀,臣弟身体并无大碍,只是不想去凑热闹罢了。”

    元真道:“朕还能不知道你的心思?只是临南王难得进京一回,面子还是要做足的。如今朝堂之上忠贞之士有之,临南王的拥护者亦有之。后者朕倒不是太担心,朕担心的是那些首鼠两端之辈和临南王那些藏在暗中的爪牙,稍有不慎,他们便会在朕背后插上一刀,实在不得不防哪!说到底朕最相信的还是你和元祁,父皇在世时就告诫我们,兄弟齐心,才能家国安稳。”

    元析道:“臣弟和元祁一定倾力辅佐皇兄。”

    元真道:“咱们兄弟从小一起长大,关系亲厚,朕也一直不愿意逼你和元祁做自己不愿做的事。但生在皇家,难免有身不由己的时候”看向元析,意味深长道:“七弟,如果朕哪天让你做了你不愿做的事,一定是不得已而为之。”

    元析道:“只要是能帮到皇兄,帮到大渊的事,臣弟都愿意做。”

    元真遣内侍将元析送走,时辰已将近傍晚。他走向龙座,将手中接到的情报撕做粉碎,这次临南王入京,果然暗潮涌动。陈禄图向来是个耐得住性子的人,这回不知又要耍什么把戏。先皇在时,临南王便是朝中一大隐患,只因忌惮他手中兵权,不能用强,只好用计。先皇乃真龙天子,何等尊荣,竟要假薨来引临南王造反,当年先皇用了龟息之法,假装去世,在皇城内外部置好禁军,就等瓮中捉鳖,岂料陈禄图本来带了军马还朝,进宫之时却只领了一个郎中。元真当时就躲在殿内偷看,虽年岁尚小,但已明白其中曲折,眼睁睁看着临南王身边的犬牙——那名号称“圣手”神医的王冼将假薨的父皇医活。任凭一场“捉拿反贼”的好戏变成封赏临南王的笑话。临南王和王冼那张看戏的嘴脸他记得清楚分明,由哀到惊到喜装得恰到好处,他们一定把父皇当做了花脸的戏子!元真每每思及此处都对临南王多了几分恨意,“计中计,环中环”这回倒要看看究竟会是个什么结局,他御笔一挥,遒劲有力的四个大字跃然纸上“谁主沉浮”。

    紫心在小宅中闲坐几日,从临南王府送来的礼品,珠玉,银票已挤满了一间屋室。

    这日,临南王终于差人传过话来,要她到王府一叙。紫心刚下轿子就被一名老仆迎入府中。她听苏昊提起过,这仆从名叫钱喜,从临南王还是个小将军时就一直跟随侍奉左右,算是临南王府中的老人儿。钱喜笑呵呵地跟在紫心左右,一路引领,嘴皮不停,生怕她闷得慌“月侬小姐,王爷这几日可是念叨你好几回了。王爷这几日公务繁忙,王府中又整日门庭若市,来往拜会的官员络绎不绝,这日好不容易抽出空来,就赶紧让老奴把小姐请过来说说话。”紫心谨记苏昊的嘱咐“月侬性子清冷,在临南王府尽量少说话”,面对热情的钱喜并不多言,只投以淡淡一笑。可单这浅浅一笑,就足以让钱喜呆愣了片刻,他从小看着月侬长大,好像还是第一回见她对自己笑,哪怕是这浅若梨波,微不可察的一笑,也是第一次看见。他记得临南王的这位义女比已故的临南王妃的性子还要清冷些,平时难得和下人说句话,更别提对着下人笑了。他自己向来是爱说笑的,就连临南王闲下来时都爱和他唠唠家常,解解乏,唯独在这月侬小姐跟前,他只有唱独角戏的份。钱喜本来是个自来熟,紫心这一笑更是激开了他的话匣子,一路唠唠叨叨把她送到了临南王的书房。

    紫心还是第一次单独和临南王见面,心中忐忑地道了一声:“月侬给义父请安”。

    临南王和声道:“快坐,前些日子太匆忙没能和你好好聊聊,今日咱们父女俩好好叙叙话。”紫心垂首,静静地坐下。

    临南王又道:“你这回能死里逃生,为父欣喜万分。少储国的事,你没有怨我吧?”

    临南王所指是派月侬到少储国作细作的事。战乱开始后,月侬刺死了少储国王霍易,保护临南王成功突围,自己却因援军迟迟未能赶到而身受重伤,以致下落不明。紫心回道:“为义父做事,月侬心甘情愿。”

    意料之中的回答,临南王满意地颔首,接着道:“义父这次找你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要与你商量。此事义父之前和你提起过,为父得到消息说碧落剑很可能藏在襄王府中。这回的消息极为可靠。襄王府的前身便是郑丞相府,前朝第一个拥有碧落剑的太监侯亭侍与郑相交好,因而很可能把碧落剑交给了郑丞相保管,所以为父想让你以襄王妃的身份进入襄王府,寻找碧落剑的下落。”

    “王妃?”紫心喃喃道。她听苏昊说起过临南王这些年来都在寻找烟霞、刺天、碧落、黄泉这四把古剑。其中烟霞剑,刺天剑和黄泉剑都已被临南王收入囊中,唯独这把碧落剑找了近十年依旧没有下落。临南王此次让月侬入襄王府,找寻碧落剑也是其中原因。紫心想过以护卫或者下人的身份进入襄王府,却从未想过是以王妃的身份。

    临南王叹口气,道:“义父这么做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为父自从听说了碧落剑可能在襄王府的消息,便已派人前去打探,怎奈襄王府中戒备森严,很难安插人进去细查,因而才想到这个办法。你嫁入襄王府中,皇上和襄王定会对你有所警觉,会怀疑是我派你去迷惑襄王,探听朝中消息,因此会忽略你的真实目的。咱们这般暗度陈仓,既可惹得皇上不安,又可找寻碧落剑,实在是一举两得。”见紫心不说话,语重心长道:“琼月因找碧落剑而死,这件事一直是本王心之所痛。琼月对你亦师亦母,本王希望找到碧落剑的人是你,而不是其他人。”

    紫心道:“义父良苦用心,月侬心领。月侬必不辜负义父厚望,一定亲自了了王妃心愿。”

    临南王的大手在紫心肩上拍下:“义父知道,你最孝顺。”

    紫心从临南王府出来,催促马夫快行回到小院里,直奔苏昊住的东厢房。

    苏昊此时正端起茶杯往口中送水,还未到嘴边已被紫心拦下。紫心气恼道:“你说帮我混进襄王府保护襄王,却从没说过是以襄王妃的身份。我成了襄王妃,岂不是岂不是要嫁给襄王?可是,我听说襄王已经有了”话未说完已被襄王截断:“临南王都跟你说了?你没露怯吧?”

    紫心嘟嘴道:“我这么聪明,有胆量,怎么会露怯?何况你不是说,月侬对临南王惟命是从,不管临南王说什么都遵命就好?这么简单,我还不至于不会。”

    “这么说,你是答应了?”苏昊眼中有隐秘的笑意。

    紫心有种上当的感觉,愤愤道:“这件事,你早就知道对不对?你是故意瞒着我?”

    “这个吗其实你要实在不愿意嫁给襄王,我倒是还有补救的办法。”苏昊皱眉,摇摇头道:“只是,你不嫁给襄王,临南王还会找其他人作襄王妃。到时,可怜襄王殿下只能整日与刺客同眠共枕,啧啧,想想都是不寒而栗。”

    紫心听见襄王可能会有危险,早已乱了阵脚,忙道:“好了,好了,如今已经这样了,再想其他办法,难保临南王不会起疑,到时,你我都要小命堪忧了。”

    苏昊会意点头,表示紫心实在是识大体。其实他刚才不过随口一说,哪里是要想其他办法?他从在襄王府看见紫心的第一眼起,就知道她喜欢襄王,她看襄王的眼神,除了有那些假意经过襄王府门口的女子眼中的钦慕外,还多了些什么,但究竟多了些什么,他却说不清楚。就是这眼神,让苏昊确信她能帮他。

    明月当空,星光清冷。临南王府偏敝一隅,一个黄色身影从府内高墙上翩然而下,凭着迅捷而灵巧的轻功逆风而行,直奔临南王所在住所。黄色身影刚至门口,临南王浑厚而冷毅的声音刺空而来:“秋霜,你都查清楚了?”

    黄衣女子轻盈落地,敛身行礼,道:“属下已经查明,月侬少主受伤之后确实是被汤河村的一名唤朱四的农户救起,后来才被苏昊找到逮到了冥山谷王安之那里。属下亲自去冥山谷走了一趟,苏昊确实是用一直冰蝉作交换让王安之答应救月侬的。依属下实查所见,苏昊所言非虚。属下已按王爷命令重赏了那户农家,至于王安之”

    “你见到王安之了?”临南王突然道。

    秋霜道:“并未见到,关于月侬的的事,属下是从王安之的一个小徒弟口中得知的。王安之这个人,确实奇怪的很。属下从冥山谷探听得知,王安之这些年从未踏出过巫药居半步,为人治病也是他的小徒弟代为联络,而且只准许病人进入巫药居,其他人只能在巫药居外的松林外候着,苏昊就在就在外面等了近四个月。属下还听说,他喜欢找人试药,听说都是些让人非死即疯的药”

    临南王哼笑一声,道:“依本王看,他的性子倒是变好了不少,本王听说他还专爱把活人治死。王冼就是因为他性子古怪,败坏医德,才把他禁足于冥山谷中的。”

    秋霜了有所悟的点点头,道:“可惜圣手神医一生救人无数,却又一个这么一个顽劣古怪的儿子,他的绝妙医术怕是要后继无人了。”临南王微微侧头,秋霜接着道:“王安之虽然收了个小徒弟,但这个徒弟在王安之身边十几年,医术似乎只学到皮毛,并未精通。属下以为,这可能也与王安之喜怒难辨的性情有关。”

    临南王道;“你所言也不无道理。这件事你办的很好,本王有重赏。这几日你去帮月侬准备进相王府的事罢。”秋霜还未开口谢恩,只听临南王呓语般地道:“秋霜,你听说过双鸾花吗?”秋霜瞬息思索之间,临南王又道:“罢了,你先退下罢。”

    夜深人静,临南王陷入沉思之中。月侬这次回来,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以前月侬出去办差,离开几个月也是常有的事,或许这回他觉得哪里不对,只是因为有了王安之。当年,王冼还在临南王府时,他的侧妃和王夫人先后有孕。他看重王冼的医术,便许下诺言,如果两家生下的是一男一女,便结为儿女亲家。后来,他有了隆盛,王夫人也生下了个王安之,姻亲之事便就作罢。等到后辈们长到十岁,王安之天资聪颖,小小年纪便可为病人看病施针。他便提议让隆盛和王安之结拜为兄弟,岂料就在这时王安之却误食了转寰丹,变得疯疯癫癫,结拜之事便只能搁浅。偏偏后来王冼也误食了毒药,一命呜呼了。他知道,从他领着王冼入京为皇上看病之后,王冼便有了脱离临南王府的心。王冼何等医术,怎么会让自己唯一的宝贝儿子误食转寰丹?怎么又会让自己误食毒药?这些事都让他怀疑,这未必不是王冼为摆脱临南王府而使出的计策。

    罢了,罢了,就算是计策又如何?他本来忌惮的就是王家出神入化的医术,如今王冼已死,王安之又是这个样子,王家的医术已到了穷途末路的境地,他临南王用不得,别人也用休想用。就算是王冼耍小聪明对他用了计策,也是饮鸩止渴的办法,对于王氏,他实在无需多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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