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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迭曦整个人都呆住了,脑袋像死机一样一片空白。她的嘴巴还吁吁地喘着细气,瞪大的眼睛慢慢地转着,头颅动都还不敢动,愣了几秒之后,她才机械地看着周围。
这条小巷很安静,两旁的房子分别由殷红和苍蓝的砖头砌成,墙上的窗户旁,挂着用绳子吊下来的盆栽——她不敢说她认识地球上全部花卉,但是这种花,她发誓从未见过:手掌大的深蓝叶子上面贴着连串的、娇小的银色的花,花没有根,有些紧贴着叶子,有些垂了下来,像烟火爆发完后跌下的余烬。那银花像镀了锡一般,看上去像假的,但那叶子扎在花盆里的土壤中——什么样的假花会连着土壤?
她额头上的汗涔涔流下,顺着太阳穴、绕过眼角、滑下颈脖,裹着身子的羽绒服让她热得透不过气。她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是否还在挪威?还是在北欧那个地方?……不,这里是白天,时区都变了,看来跑到了蛮远的地方。她慢慢抬起头,想确认至少天空是她所熟悉的。
天空是几近透明的冰蓝色,没有一丝棉花状、或者一波轻雾状的云朵。这条小巷只有一扇门宽,两旁的高高耸立的房屋犹如一幅被框起来的画,框住了狭窄的天空,但高空的猎奇景观,让她现在根本没空看这幅画有多动心或者奇异——
好几对灰褐色的翅膀正在天上扑扑地拍打着,那不是鸟,因为它几乎像狮鹫一样巨大;也不是滑翔翼,她能看到边沿的毛羽,像地图上连绵的河流。那对翅膀后面跟着两条腿,还有握着一根金色长矛的手……
是人?!
她膛目结舌。这些让她心跳爆炸的翅膀在天空旋转、飞翔,这一切都疯狂得,像是看着彗星说着话慢慢地散着步撞来地球。
顾迭曦几乎是颤抖着用鼻息骂了一句脏话。
她甩甩头,想尽量保持冷静。突然,天空上灰褐色的“狮鹫人”停下了。
那翅膀还在一下一下剧烈地扇动着,但那本是不停翱翔的身影,倏然地,在她的正上方,停了下来。
她紧咬住的牙齿发出“咯吱”一声。
空中似乎有一条线把她和“它”的视线连在一起了,她的直觉告诉她事情有点不对劲,顾迭曦睁成铜铃大的双眼直勾勾地望着它,眼睛也不敢眨一下……她屏息……硬化的脚向后退了一步……石板地发出“嚓”的一声……
“shit……”她那该死的第六感居然准了。
那个“它”大喊了一声:“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在下面!”它向后撤了一步——她立马转身——它竖起翅膀俯冲而下,离弦之箭般快速而锐利——她在狭隘的小巷里狂奔,风在耳廓如同飞奔而过的车,耳边嗡嗡作响,如同百个蜜蜂堆积在一起,那剧烈的心跳似是要冲破胸膛,撞击着肋骨——它在小巷上方急促地拍着翅膀,紧追不已,锋利的双眼黏在那不断奔跑的渺小身影上!
她喘气:“上一秒才追着老鹰,现在来报仇了是吗?!真去你的愉快——”她的呼吸像骤雨般匆促,她一边逃跑着,一边向后望去,从散乱的黑发间,看到那个“它”变成了“它们”,数对翅膀在上方追赶着她,冷金色的长矛上闪着锋利的光芒——
如同捅破了油纸的窗户,巷口的光透射了进来,人群的杂闹声越来越近,她看到一个个人类的身影络绎不绝地走过……冲出去!她想着:然后混进人群里,再兜几个弯,上面的怪物不会发现她的,等逃走了再想回去的方法,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不会有——
“唔!”
一只大手如刺来的匕首一般,迅速地捂住了她的嘴巴,有另一只手揽住了她的肩膀,她的左脚绊倒了右脚,身体就这么突然地被用力地拉近了一处角落里!
她双手抓住那大手,如同被绑架的人想撕下嘴上的黑胶布,她用力挣脱。穿着登山鞋的脚奋力向后甩去,身后那人轻巧地向旁边倾斜避过,两只强而有力的大手捂得她大汗淋漓。
“嘘。”那人的声音很有磁性,轻柔的吐息在她耳边,像血液凝塞带来的麻痹感。顾迭曦额头流下的汗掉到睫毛上,湿润的双眸上,浮动的恐惧与水雾,像初生小鹿那欲站直的双腿,还有身旁悄悄游移的空气,谨慎地抖动着。她很想放肆地上气不接下气,可她现在只能用鼻腔灌进丝丝的氧气。她的羽绒服紧紧贴着身后宽大的胸膛,胸膛与肩膀不停地上下起伏着。
只有二人却很是拥挤的小角落外,几对褐羽荡来荡去。顾迭曦看到了“它们”的外貌,跟平常人无异,有五官与四肢。只是当她清清楚楚地看到,那双翅膀是从它们的皮肉里伸出来,骨头伸展开时发出“嘎吱”声的时候,她要很控制,才能停下自己脑里一直想的“是不是在拍综艺”,并且不让自己那紧握的拳头发出崩裂的声音。
“不在这里,我们走!”
哒哒的脚步声似如一锤锤敲碎了冰外壳,那禁锢的锁链松开了,她整个人像被推了一下,浑身往墙上倒去,拨开眼眶的汗水与紧贴脸庞的发丝,她望过去。
面前人那墨水一般漆黑的短发下,露出带着英气的剑眉,高颡隆准的脸庞,仿佛是一座古罗马的雕刻,染上了东方古典的黑红色的色彩,在这暗色的小巷里,外面数缕光束透过那神秘的花射进,在他赭石色的眼睛上打了一层犹如英国红棕花岗岩的纹理。
顾迭曦感觉到心鼓漏了一拍,喉咙传出吞下口水的“咕噜”声。
“你、你是谁?我在哪?那些怪物——那些,人——这些,”她的双手像失灵的指南针,不知所措地胡乱指着周围,“都是什么?”
他虚起眼睛,不羁地抬起右眉,歪嘴笑道:“看来有个天外来客迷路了。”
“什么?”
“跟我来。”他走过顾迭曦身边,直径走向巷口。回过头,看见顾迭曦像墙壁上的飞蛾,面对着他一动也不动,面前竖起刺的女孩道:“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面前的陌生人那骨节分明双手插进了黑色牛仔裤的口袋里,深邃的瞳孔直勾勾地望着顾迭曦,道:“因为你是个不应该在这里的异族人,刚刚被我们的警卫追杀,而我是你的救命恩人。”
顾迭曦怀疑地看看他,再想想那些凶猛的警卫。要是是现实生活里的话,她就像偷渡入境的外国人吧?……呔,她歪嘴,怎么自己说得像这是梦一样。
她脱掉沾满汗的加厚羽绒外套,露出里面白色打底毛衣,“这里是地球吗?”她试探性地问道。
“地球?不,这里是云间。”他宽厚的肩膀带着她走进人群,“就是天上的意思。”
“天——什、什么?!”她的心脏像突然滑跤,想到脚下是能把自己摔成肉酱的高度,腿骨像是突然抽离了肌肉一样,她倏地感觉整个小身板都要软成两根面条,“你在开玩笑吧?”
他的轻笑滑过喉结核而溢出,下颔指向不远处。
她顺着他的方向,看到好几对翅膀突然在这些路人的背后张狂地展开,飞上十几层楼高驻足时,那翅膀“哗”的一声像要为她泼一桶冷水,可就算这样她还是想给自己几个巴掌,天真地觉得这样说不定能把睡梦中的自己唤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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