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科幻灵异 > 荼蘼花开春未尽 > 第五章 开始忘记

??傍晚,总算没有白日里让人焦灼的炎热,云霞漫天铺盖,远处绵延起伏的山峰笼罩在淡淡的暖光之中,外出工作的人也纷纷赶着公车回家,每个人的脸上都一扫疲惫,展露着开心的笑容。此时,小镇到处都透显着一种祥和温暖的氛围,钟蘼缓缓地走在街道上,与照面的人打着招呼,又匆匆离开,走向各自的目的地。

    来到河边,脱下脚上深灰色的凉鞋,赤脚踩在河畔,石子上的炙热并未散尽,顺着脚底一点点传至全身。钟蘼并不排斥这种感觉。看着面前清澈的水流,以及倒映在水面的那个身影,钟蘼有一瞬间的恍惚,恍惚之间,自己对自己有了一种陌生感。

    “蘼蘼?”

    带着点惊喜的声音随着晚风飘进耳中,钟蘼抬头,看见石桥上站定的熟悉身影,是林紫清。

    钟蘼懒懒的答应了一声,抬脚走近沁凉的水中,感觉全身发出一阵战栗。

    “蘼蘼,你还在生我的气吗?对不起,我之前太冲动了。”声音靠近,林紫清已经到了河畔。

    “没有。”钟蘼没有回头,很自然的说着,就如同他们曾经在这里进行过无数次对话的场景一般,没有丝毫的不妥。

    “真的吗?”林紫清的声音里有些小心翼翼,还有听到自己想听到的话语后的欢喜。

    “真的没有。”钟蘼有些意料自己竟然如此有耐心的心平气和的和他对话,就在同一天里,他还不分青红皂白的对自己吼着。

    “太好了,我就知道蘼蘼最好了。”林紫清有些雀跃的欢呼一声,“我先回家,晚点再来找你。”说着,快速的跑向另一边。

    晚上,林紫清果然来找钟蘼了,只是钟蘼睡了,这是钟母的回答,虽然有些诧异自己女儿为何会如此早睡,但转念一想,她坐了一天汽车定是有些累了,早睡也属正常。林紫清有些失望的看了一眼二楼那个熟悉的窗口,发现那里一片漆黑,倒是钟蘼隔壁房间一片灯火通明,他知道那是林佑枫的房间。

    钟蘼斜倚在冰凉的椅上,耳朵上挂着大大的耳麦,右手拿着一大支雪糕很开心的啃着。无袖短衫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身下穿着能塞得进两个她的大号短裤,一只脚搭到了床上,脚上的拖鞋却到了离自己很远的书桌下,整个身体还在随着耳机里轻快的音乐没有节奏的晃动着。

    感觉到凉飕飕的目光朝自己射来,钟蘼涎着脸赔笑,将右手伸的长长的,“小枫乖,姐姐给你吃雪糕。”

    她一点都不想见林紫清,这是十几年来第一次有了这种偏执的想法,但还是决定遵从自己的意愿,让他以为自己已经睡了。自己房间里黑灯瞎火的,自然不愿意呆下去,于是蹑手蹑脚的下楼从冰箱里偷了一支雪糕,顺便跑到林佑枫房间里来乘凉。虽然她知道自己和这个弟弟之间的关系并不是十分亲密,连他叫她的第一句姐姐也是在离家去上大学的时候,但特殊时期需特殊对待。

    “不要。”冷冷的回答让钟蘼耸了耸肩膀,很快的缩回手,继续大口吃着雪糕。

    “干嘛来我房间。”依然是寒冷的声音,钟蘼完全没有了之前的炎热感,心里腹诽着这么小的孩子皱眉的样子真不好看。

    “嘿嘿,来吹风,来吹风。”钟蘼讪笑着,一边将只剩下雪糕的包装纸丢进垃圾桶中,一边指了指正在拼命转动着的大风扇。

    “你房间里不是有空调吗?”

    钟蘼一愣,立即意识到自己谎话溜得太快了,以至于忘记自己房间里装了家里唯一的一台空调。“哦,那个……那个,我来看小枫有没有努力学习。”钟蘼眨眨眼,努力让自己的回答听起来有几分可信度。见自家弟弟还打算说什么,忙忙抢着开口:“我明日让爸爸把空调搬到你房间里来,你现在备考需要最好的环境。”

    “我不需要。”

    钟蘼心里有一丝感动,家里刚买回空调时,林尤涛便要将空调安到自己房间,在自己的极力拒绝下,空调暂时的在客厅安家了,谁知三天后,又被搬到了自己房间,而且剩下的三个人都形成了统一战线,坚决认为要给自己最好的学习环境,其实那时自己才高一。自己考上大学后,住在家里的时间更是少之又少,他们却仍旧没有把空调搬出来的想法。

    “你没得选择,”钟蘼忽而露出狐狸般的笑容,从桌底找出拖鞋,趿拉着往门口走去,“别忘了你还有把柄在我手上。”转头看见少年皱得快要结成团的眉头,钟蘼直觉自己心里欢快了许多,开心的哼着歌回了自己房间。

    留在房间里的林佑枫看着消失的背影,忽而嘴角也扬起一抹笑容。幽黑的眼眸中倒映着点点灯光,熠熠生辉。

    美美的睡了一觉,又美美的吃了一顿早餐。在钟蘼的软磨硬泡下,林尤涛总算是答应把她房间里的空调搬到林佑枫房间,趁着当儿,钟蘼顺便清理了自己房间里的东西,正忙碌着,却见门口走进了一个身影。

    “蘼蘼。”

    林紫清很自然的坐下,又很自然的摸了摸放在钟蘼床头的小熊。钟蘼的目光顺着他的动作转动着,触及那只小熊,眼中闪过一丝黯然。

    “我昨晚有些累,所以早早就睡下了。”随意的说着,钟蘼却有些后悔自己和他解释,既然刻意回避他,又何须做这种没有必要的解释呢。

    “我知道,我来找你的时候,阿姨说你已经睡了。”林紫清丝毫没有感觉到这个青梅竹马细微的变化,因为在他的记忆里,钟蘼从未对自己说过谎。昨天她在河边对自己说并没有生气,那就是她真的没有生气。

    钟蘼没有说话,继续着她手中的动作。两人之间出奇的安静了半晌,林紫清再次开口。

    “蘼蘼,你真的……有男朋友了?”

    钟蘼忽然觉得有些可笑,自己有没有男朋友有这么重要吗?他反正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掩藏的那份心意。

    “不回答就是默认哦。”林紫清见钟蘼不回答自己,心中有些失落,面上却不改笑意,“我能见见他吗?”

    钟蘼停下手中动作,站直身形,直直的看着面前的男子,林紫清,你一定要如此伤害我吗?到底要用这种无辜将我逼到何种境地才肯罢休呢?“你凭什么见他?!”怒意不可遏止,钟蘼忽而大吼出声。、

    林紫清一愣,有些不明白她为何突然生气,却还是小心翼翼地回答:“因为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啊,我当然要知道他是不是真的配得上我们家蘼蘼。”

    一种悲凉缓缓在心口蔓延,一句“最好的朋友”足以让自己落荒而逃了,那么短短的五个字已经把所有愤怒的、不甘的、想要勇敢着站起来的自己全部毁灭殆尽,留下唯一的那个卑微渺小的人存活。

    “好。”简短的回答,钟蘼转过身去,一种酸涩的感觉冲上鼻尖,这样也好,当做是自己死心的最后证明吧,有一个虚幻的人存在至少胜过独自一人的难过,更重要的是,它能切断自己最后的那份可怜的希冀。

    林紫清莫名的觉得有些烦躁,见钟蘼并不想再多说什么,便匆忙离开了。

    钟蘼继续轻扫房间的工作,蹲下身体努力的抹着地板,眼泪再也不受控制一般大滴大滴砸落在地板上。

    “你要把那一块地板磨出一个洞来吗?”

    门口响起一个漠然的声音,钟蘼抬头,看见林佑枫正皱眉看着自己。忙用手背擦了擦眼睛,“我没事。”

    “没事就好。”依旧是淡漠的声音,林佑枫转身离开。

    钟蘼看着颀长的背影,心里恨恨的想着,这个臭小子就不会好好安慰一下自己这个姐姐吗?

    等重新整理好房间,钟蘼感觉自己有些累了,心里却轻松了许多。吃过晚餐,再次来到河边,却见林佑枫正在游水。

    “妈妈刚才还在问我呢,说你一吃完饭就不见人影了。”钟蘼有些失笑,真不知道林佑枫这性子是随了谁,倒有点像小说里说的黑社会老大,整天冷着个脸,也不爱说话,却又有着任何人都无法忽视的强烈存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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