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钟蘼去找了夏玫,带着一种连自己也不清楚的心态。
她没有解释那天为何会与林紫清同时离开,也不想解释,那对于自己而言,是一个秘密,只有林紫清知道的秘密。
夏玫却并不想就此罢休,女人的好奇心往往是很强烈的,何况自己名义上的男朋友对这件事绝口不提。她知道林紫清深深地喜欢着自己,所以这成了两人之间的一个梗。并不是林紫清不愿意跋山涉水冲破这道阻拦,而是夏玫自己一次次把围墙堆砌得更高,以至于变相地演绎成了一种虚荣心的满足。
钟蘼开始刻意地回避林紫清,却还是能一眼看出他的焦虑。这是一种由于太过熟悉彼此而产生的直觉,对于钟蘼来说,这种直觉却有着致命的冲击。她还是会难过,会心疼,更多的却是自嘲,为一个并不爱自己的男人心疼,值得吗?
“蘼蘼,玫玫到底怎么了?我总觉得她变了。”
钟蘼看着从未如此忧郁过的林紫清皱着好看的眉头,忽而有一瞬间的失神,眼前的这个男子怎会明白一个女人如同天气一般变幻莫测的心理,何况他所喜欢的人并不是如同表面看起来那般单纯。
“女人总是喜欢浪漫,你多给她一点罗曼蒂克的感觉就好了。”左手五指轻轻敲打在玻璃上,目光紧紧盯着自己面前漾着微波的咖啡,唇边溢出一丝笑意,这是多久以来与他的单独相处呢?钟蘼感觉那些话语并不是从自己口中说出,否则自己怎么能如此平静无波呢?甚至还能悠闲的看着对面的一对情侣正在吵架。当然他们的身份只是自己猜测出来的。那个男人长得十分好看,比之林紫清来说,更能吸引女性的目光,俊美的脸,微扬起的桃花眼,直挺的鼻梁,五官如同雕刻出来的一般,他的脸上还挂着迷人的笑容,不同于林紫清的阳光明朗,带着一种狐狸般的狡猾和玩味,即使他对面那个美女正在楚楚可怜的哭着,也并不影响整体的美感。
“真的吗?”林紫清脸上总算有了一些破云而出的意味,刚要继续问下去,却见自己面前的女子目光似乎并不在自己身上。“蘼蘼?怎么了?”微偏过头去,便看见了那个男人,让自己心里也不由得惊叹一声,紧接着却是不满,但也不能明白这份不满的来由。蘼蘼不过是看了那个男人一眼,有什么不对吗?
“没什么。”钟蘼收回目光,却意外的感觉到一束灼热的视线看向自己,再次侧过头,见那好看的男子正冲自己这边露齿而笑,有些纳闷,却又发现了从自己身边款款走过的长腿美女,顿时明白自己小小的自作多情了一些。
“你多约她出来,不管她如何拒绝,死皮赖脸地拖着就行了。”钟蘼对于自己提出的建议有些好笑,自己也没有谈过恋爱,又凭什么来给林紫清建议呢?不过是在脑海中假想着那个生气的人是自己罢了。紧接着,又否认,自己怎么会那样轻易生气呢,想起来,自己很少生过林紫清的气,因为总是会被他的笑容温暖,即使是在最难过的时候。
林紫清果然照办了,也果然奏效了。这样诚恳而优秀的男人,总容易让一个女人感到满足。
钟蘼能感觉到夏玫看自己目光中带着的那份得意,却有些无所谓。她知道自己输了,却不是输给夏玫,只不过输给自己罢了。因为她从没有想过要将自己同夏玫做比较,唯一让自己难过的是,相伴十几年的青梅竹马终将成为陌路。
两人的如胶似漆衬着钟蘼独自一人的寥落,钟蘼不想太过在意,心底难受的感觉却欺骗不了自己,每次看见两个走在一起的熟悉身影,总会刻意的避开,对于此,夏玫似乎完全没有从钟蘼身上得到胜利的喜悦,她心底十分不满,于是,再怎样的刻意回避终究敌不过有心的出现。
那是一个黄昏,橙红的云,空旷的操场,悠远而寂寥的歌声,营造出一个对于钟蘼来说足够安静的氛围,安静得有些发慌。抬眼,便看见了一对身影,抱得很紧密,还有在眼前无限放大的唇齿相依,女子的娇嗔与娇农一点点传入耳中,甚至想要漏掉一丝一毫都不可能。
钟蘼低头,转身绕过。她看见了夏玫瞟过来的眼神,不想让她得逞。眼泪大滴大滴砸落在操场上,心里像是堵塞着一团棉花,慌得厉害。忽而又笑了,笑出的声音悦耳动听,仿佛刚刚经历过了十分开心的事情。即使没有让夏玫看见自己的眼泪,钟蘼还是明白,她达到了她所要的效果,自己远远避开便是在朝她示弱。只是心底不能明白,她已紧紧将那个人的心攥在手中,为何还要来刺伤自己,自己又何尝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
大学以炎热的夏季开始,它的四分之一也是以炎热结束。
打包好行礼,钟蘼想,或许自己能与林紫清一同回家,因为她并不想独自一人堵在闷闷的车里。
林紫清很爽快的答应了,说是要先送夏玫回家,夏玫的家就在这座城市的一端。
钟蘼已经无所谓了,以为自己心中那份淡然得近乎微小的期望能被实现,却终究还是被现实打破。
林紫清并没有顺利的找到夏玫,钟蘼却偶然只见发现了那抹倩影。当时夏玫正在和另一个男人相拥热吻,在一个狭小的巷子里。
钟蘼已经记不起自己从那里经过的初衷了,唯一能记得的,便是发现他们之后的种种,如同一支锥子扎在心口,甚至都没有勇气将它拔出来。
那个男人走开以后,钟蘼出现在夏玫面前。夏玫很是吃惊,脸色苍白,却依然气势汹汹地怒瞪着钟蘼。
钟蘼笑了,伸手给了她一巴掌。打得很重,比之前夏玫打林紫清时的力道要重,因为她白皙的脸上出现了红印。
夏玫愣住了,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个在自己记忆中安静懦弱的平凡女人会有胆子打自己耳光,同时,也生出一种惧怕,但很快便被疯狂的恨意掩盖了。
“钟蘼,等着瞧,紫清不会相信你的!他一定会站在我这边!”
钟蘼觉得此刻的夏玫一点都不美,通红的眼睛,有些扭曲的脸,以及歇斯底里的怒吼,当然造成这种局面有一大部分的原因在自己那一巴掌上。她有些失笑,她有说过自己要把这件事告诉林紫清吗?
很明显,钟蘼的笑容对现在的夏玫来说比任何时刻都要刺目,刺目到她也还了钟蘼一巴掌,力道并不小,不过钟蘼小麦色的皮肤上没有凸显太多效果。
钟蘼能感觉到火辣辣的痛意,于是心里有一瞬想着,自己刚才是不是用的力道太过猛了,刚要开口说什么,面前千娇百媚的美人已经哭着跑开了。钟蘼怔了怔,继而跟在她身后缓缓地往回走。
钟蘼觉得自己低估了夏玫的无耻。
收拾好行李,钟蘼很安静的坐在窗前看书。窗户朝西开着,躲开了夏日里炽热的阳光,窗前栽种着一颗梧桐树,宽大的叶片,繁密的枝桠,阳光穿过叶与叶之间的细缝,投射到细碎的石子路上,光影斑驳,碾碎了原本魁梧壮硕的轮廓。
钟蘼的心思没有半分异样,尽管半个小时之前她还抡了夏玫一巴掌,当然,夏玫也毫不客气的还了回来。情绪太过平静,平静得有些怪异,所谓物极必反,所以,这份平静很快便被来人打破。
只是她没有想到来人是林紫清。
“蘼蘼,你为什么要打玫玫!”
听见话语中隐忍的怒意和显而易见的诘问,钟蘼刚要翻页的右手顿了顿,抬起眼,看着面前这个一脸愤慨的男子。心里不由得有些奇怪,夏玫究竟对林紫清说了什么,竟而让平日里总是笑容满面的他如此表情。难道是因为那张光洁美丽的脸被红红的掌印破坏了原本的美感?
“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林紫清对于好友的沉默,心底涌起一股无名的火。隐隐感觉到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女子竟然有了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是因为自己不再重要了吗?
“她没有说吗?”钟蘼唇边滑出一丝笑意,一如平常的目光,一如平常的语气,仿佛在随意的说着一件与自己并没有太多关系的事情。
林紫清只觉得自己的怒火又增长了几分,大跨步走到钟蘼面前,一把夺过她手中的书,“啪”的摔到地上。“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有了男朋友!”
钟蘼只觉得林紫清的吼声都快要震碎耳膜了,紧接着,却是讶然。
“我们难道不是好朋友吗?你为什么要对我隐瞒?!”林紫清只觉得怒意像潮水一般袭来,原来自己心中一直以为可以永恒的青梅竹马早在不知不觉中抛弃了自己,自己在她心里究竟算什么呢?
“哈哈……”钟蘼总算是弄清楚了事情的原委,也知道林紫清为何发如此大的脾气,其一是因为自己打了夏玫,其二是夏玫告诉林紫清自己有了男朋友。忽然,一种毫无预兆的辛酸蔓延而至,仅凭着那么几句话,眼前这个自己一直深深喜欢着的人就相信了她。气冲冲的跑到自己面前,也只是一副质问的模样。夏玫,她是拿她和林紫清的感情在赌吗?赌自己会不会说出之前所看到的那一切吗?
“这都是夏玫告诉你的?”抑制住笑声,钟蘼看了一眼被摔在地板上的可怜书本,语气依然平静无波,“那就算是吧。”说完,利落的起身,利落的提起黑色行李箱,转身往门口走去。
林紫清看着钟蘼独自离开的背影,心里有些愧疚,他知道自己刚才太过粗鲁,不应该对她吼。可是,当自己从夏玫那里得知那个曾经亲密无间的伙伴竟然在自己丝毫没有发现的情况下交了男朋友时,心里的火气便蹭蹭的冒了出来。顺带着,还有一些失望,他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打玫玫。
钟蘼以一种不快不慢的速度走着,路过操场,看见低头站在一旁的夏玫,心底却没有丝毫愤怒,有的只是难过。她从没想过夏玫的心计竟然如此之深。仿佛从一开始就看透了自己,知道只有拿林紫清才能伤害到自己。
擦肩而过的瞬间,钟蘼没有忽视夏玫脸上小小的得意,却连正眼也没有给她。她只是不明白自己刚才为何没用揭穿那层脆弱得近乎透明的谎言,为何不直接告诉林紫清夏玫背叛了他。更加不明白的是,夏玫凭什么如此自信满满的认为自己一定不会将事实说出来,还是说,即使自己说出事实来,她还有后招可用。但一切都已经没有意义了,林紫清不爱自己爱夏玫,这便是事实,即使自己把看到的告诉林紫清又如何呢?依然改变不了两人越离越远的轨道。但是,自己也并不像夏玫想象的那般懦弱,既然选择背叛,那就要做好受到应有惩罚的准备。
所以,说到底,钟蘼还是一个人回了林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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