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科幻灵异 > 你若成风,我愿化羽成蝶相随 >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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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时,一轮明月早已高高悬在长安城的上空,月色皎洁而柔谧。

    长安城的街道在它的照应下显得更加的万籁俱寂。静的甚至连风流动的声音都能听的分明。因为在这个时辰,除了需要巡逻的羽林军卫士以外,所有的人大概早已都睡去了。

    但是,却有一人不同。他身上披着黑色的带帽斗篷。急行在平康坊的街道上。当他来到位于崇仁坊李林甫的宰相府时,正好有一对巡查的卫士由远及近。他赶紧把自己的身影藏于阴暗的角落,然后,看着卫队远去才又走了出来。他抬头看了看宰相府的匾额,一个飞身窜入了府内,直奔李林甫的书房而去。

    然后,三刻钟后,又转到宣阳坊,入了咸宜公主府邸。

    ……

    翌日清晨,一白须道人来到太子府邸门前,双腿盘坐于前,他口中念念有词,却不敲门。

    府里来开门的小内侍,尚打着哈欠。想来他还在眷恋卧榻的滋味。可是,门开到一半,那坐于门前的白须老道便将他的瞌睡之意全吓跑了。

    “你、你是何人?为何坐在太子府前?这太子府前那是随意让人坐在那里休息的。你赶快走吧!”小内侍斥道。

    “你把此信交给太子殿下。倘若,太子读完信还是让你赶贫道走,那贫道便立刻消失。”说着白须老道递给小内侍一份密封的信件。

    小内侍一副不情愿的样子,来回翻动这信件。除了封装的很严实之外,这信封平平无奇。小内侍转手便欲还给老道,可是,奇的是老道竟然神奇地向左平移,错开了与小内侍的位置。这时,小内侍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难道真是高人到访?他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唾液。

    “好!你、你等着!”小内侍飞也似的入内传信去了。

    此时,太子正在用着早膳。昨夜,他睡的特别好。所以,此时看起来特别的神采奕奕。

    小内侍很快就跑到了太子面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你这奴才一点不懂规矩。太子爷正在早膳,你毛毛躁躁地闯来,你不想活了?”太子府的管家皱眉呵斥。

    “不不、不是。是府前来了一位颇有神通的白须老道。他让奴才把信转交给太子爷。说若太子爷过目之后,还赶他走,他便无二话。”

    “什么神通八通的?随便来个江湖术士你也信?”

    “这……”小内侍低下了头,“奴才知罪,奴才知罪!奴才现在就去赶他走。”

    小内侍起来转身就欲走。却被太子爷拦下了。太子今日的心情很好,所以,他觉得小内侍刚才说颇有神通的道人倒是件有趣味的事。

    “等等,信不是说给本太子的吗?把信呈上来吧。”太子道。

    “啊?”小内侍一时无法反应。

    太子府管家倒是反应快的。太子一发话,他便立刻三步并作两步地上前把信夺了过来。唉,这就是一个能当上管家,而一个只能去守门的区别吧。

    “哦,这还封的挺密实。”太子抿了抿嘴角。

    管家立刻又殷勤地从太子手中接过信封,细细地替太子打了开来。并取出了里面的信纸,重新递给太子。

    太子很满意看了管家一眼。然后,开始读信。可是,他越读神色便越凝重。到最后,他“唰”的一下子把信捏在了手心中。

    “那道人呢?快把他请进来。本太子有话问。”太子肃声道。

    “是!”小内侍立刻应道。但是,他转身往外走的时候,想起刚才管家对他的训斥,脸上忍不住浮起了得色。

    “等等,顺便派人把鄂王李瑶、光王李琚一起请过来。快,要从速!”太子声色俱厉地追了一句。

    此时,看到太子如此表情,所有站在太子身边的人全愣了。平素里,太子待人多数时候很温和,极少有如此疾言厉色的时候。

    “太子,这、这发生了什么事?”管家呐呐地问道。

    “现在说不得。你一会领那道士来本太子的书房。让光、鄂二王来了也直接去那里。”

    “是!”管家应道。

    开元二十五年春,即公元737年。

    太子李瑛、鄂王李瑶、光王李琚突然身穿铁甲带着兵刃闯到了皇帝李隆基的兴庆殿外。正当要往内闯时,被匆忙赶到的羽林军统帅陈玄礼阻止了。

    这惊动了病中的李隆基。接着,武惠妃又被另一队羽林军将士护送而来。她一见到李隆基便声泪俱下地扑了过去。

    “陛下!陛下!刚才,要不是羽林军将士及时赶到,臣妾这个时候就见不到你了呀!”

    李隆基完全懵了。他卧病数日,怎么宫内就发生如此大事。太子跟光、鄂二王居然穿铁甲手持兵刃入宫欲意谋反?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李隆基连受打击。先是杨玉环指责他亲手杀了他们的孩子,现在又是三皇子逼宫谋位。而且,武惠妃又一直在他耳边不停地恸哭。他觉得自己脑袋混乱极了。

    “先把太子和光、鄂二王收押!明日早朝再议!你们、你们都下去吧,朕要休息、休息!”

    看着皇帝病骨支离,摇摇欲坠地模样,大家都退了出去。

    李隆基在高力士地搀扶下,拖着病体虚弱地坐在勤政楼的龙椅上。他面色苍白无华,布满憔悴。满朝文武都看得出皇帝是强打精神。

    “各位爱卿家想来都已经知道昨夜宫中发生了什么?不知道大家都怎么看哪?”气力虽断断续续有些不济,但是,语气中却依然充满了一个帝王的威严。

    “陛下!老臣有奏!”张九龄出列。

    这时,太子瑛、王李瑶、光王李琚正好也在殿前羽林军地押送下进了殿堂。

    “父皇!儿臣是冤枉的呀!”三人一殿,便噗通跪下,一边跪移向前,一边呼冤。

    李隆基没有立即说话,却眼中有泪。

    李瑛被册封为太子已经二十年有余,未曾涉政。平日里,只是与书为伴,或与李瑶、李琚等一起聚会谈天。至于,谈了什么李隆基不得而知。但是,如此一晃李瑛已经到了三十岁。任何人都不会相信,他李瑛心中会没有任何想法。回望历史,皇家内多少的腥风血雨是因为夺嫡或者谋取帝位而掀起。远的不说,太宗的玄武门之变到他李隆基推翻韦氏和太平政权,就是很好的例子。尤其,他想起之前,武惠妃总时不时有意无意提起三子常常聚首的事情,那便是有结党的嫌疑。其表达虽然有些隐晦,可是,他李隆基焉能不懂其中的深意。只是,他不愿作深想,心中存有侥幸。他想或许这样的事情不会在他身上发生。他希望自己以身作则的态度,儿子们可以有所感受和承袭。

    他满是哀婉地看着下首连连呼冤的儿子,心情甚为复杂。

    然而,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因为作为一个君主,他十分清楚对于此类事情,宁可错杀,也绝不能放过。而作为一个父亲,他却多么悲哀,他感觉到自己作为一个父亲的失败。以至于,今日要亲自面对对亲儿的审决。

    “陛下!以前晋献公受到蛊惑,杀死太子申生,国家大乱;汉武帝受江充巫蛊影响祸及太子,以至城中流血;晋惠帝有贤名的儿子立为太子,被贾后废掉,导致国家丧亡;隋文帝听了独孤皇后之言废掉太子杨勇而立晋王杨广,以至于失掉天下。这不禁使臣想起当初与陛下对弈,对弈便好比如是,如帅与各子不齐心,全盘便成散局,各子也不保护他,其结局便是一个输字。太子李瑛向来无有大错,偶尔与二王聚首,也不过是闲聊家常而已。而且,自古储君是国之根本,储君动,则国本之争必起。臣想以陛下之睿智,当能洞若观火。”张九龄神情激昂地说完,便伏地叩拜。

    张九龄此话,颇有深意。对这段历史熟悉之人,必然能猜到,他意指武惠妃处心积虑为自己的儿子寿王李瑁谋太子位之事。所以,不免引起群臣诸子一阵窃窃私语。其中不乏赞成之人。可是,李林甫却大不以为然。

    “张丞相此话差矣。你既然说太瑛与二王平日聚首所谈不涉国事,林甫且不问你如何得知太子瑛、光王琚、鄂王瑶三人相聚情形,但说,你所指的不涉国事一节,那么,臣林甫以为这便是陛下之家事。既然是家事,便只决于陛下自己的考量,我们作为臣子的只需遵从。当然,这是从张丞相之言辞来说。但是,从三位殿下昨日之所作所为来说,林甫以为他们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大唐法制规定,不得披甲入宫,如有违者,按谋逆论处。太子瑛作为当朝太子,他难道不知晓这样的明令吗?”

    李林甫一番驳斥不徐不疾,却句句相对,字字见血。令得张九龄竟哑口无言,只有气的浑身发抖。

    “李林甫,你、你血口喷人!你与惠妃一丘之貉,早欲除本太子和两位皇弟而后快。”生死存亡之关头,太子李瑛也顾不得言语上是否得当了,“父皇,儿臣和光王琚、鄂王瑶真的是被设计陷害的呀。儿臣这里有昨日收到的密函为证。”说着,从贴身出取出密信。

    高台上很快下来一个内侍,取了继而递给皇帝李隆基。在李隆基读信之时,光、鄂二王也忍不住咒骂。

    “有些人处心积虑谋害他人性命,老天不会坐视不理,日后必有果报。”李瑶咬牙切齿。

    “用心如此歹毒的佞臣,父皇一定要多加小心呐。”然后,他又对李林甫啐了一口道:“李林甫,即使今日我等三人百口莫辩,但是,即便下到阴曹地府,我们也不会放过尔等。尤其是你和武惠妃这个贱人。”

    “启禀陛下,但凡谋逆者有所行动,当然也会给自己留好退路。这种书信谁人都可以写,又怎做得什么证据?”李林甫呲之以鼻。

    “你……”

    “好了,都别争了。”李隆基遏止。

    他头痛欲裂。他不停的用手搓揉眉心,良久以后,才再次抬起头来。他目光掠过一直站在下首的两位兄长——邠王李守礼、宁王李宪。他历来很敬重自己的这二位兄长。此时,他非常想听听二位兄长的意见。

    李守礼的父亲便是章怀太子李贤,也是历尽波折。所以,他很安于目前的平静。他从来不会随意向外表露自己的真实想法。所以,他把目光投向了李隆基的亲兄长宁王李宪的身上。

    李宪叹了一口气。

    “陛下,三位皇侄平素无非也是聚在一起发发牢骚而已,没曾想最后会犯下如此弥天大错。说实在,兄长心中非常惋惜,但是,大唐有大唐的法度,陛下心中自有圣裁。”

    李隆基料到李守礼必然不会真说出什么见解,但是,他没曾想连自己素来以敦厚称著的大哥也没有阻拦的意思。他再次陷入了矛盾中。

    “好吧!朕再想想,再想想!”李隆基疲态再现。

    高力士知道李隆基此时内心的交战,所以,适时地喊道:“有本奏来,无事退朝!”

    百官见皇帝已经心力交瘁,便都默默地退了下去。

    不日,废黜诏书下达:“朕躬承天命,嗣守先业,不敢失坠,将裕后昆。所以择元良,策奇器,为国之本。岂不谓然?太子瑛,幼而锺爱,爰加训诱。亲之师范,所望日新。年既长成,与之婚冠,而妃之昆弟,潜构异端。顷在东都,颇闻疑议,所以妃兄薛愿,流谪海隅。导之诲之,谓其迁善。驸马都尉薛鏽,亦妃之兄也。今又煽惑,谋陷弟兄。朕之形言,愧於天下,教之不改,其如之何?盖不获已,归诸大义,瑛可废为庶人。鄂王瑶、光王琚等,自幼及长,爰加抚育。为择师资,欲其恭顺,而不率训典,潜起异端。及与太子瑛构彼凶人,同恶相济,亦既彰露,咸引其咎。孽由己作,义在灭亲。并降为庶人。驸马都尉薛鏽,离间骨肉,惑乱君亲,潜通宫禁,引进朋党,陷元良於不友,误二子於不义,险薄之行,遂成门风。皆恶迹自彰,凶慝昭露。据其所犯,合寘严诛,言念琐姻,用申宽典。舍其两观之罚,俾就三危之窜。可长流瀼州百姓。”

    事情若然至此,实非李隆基本意。但是,作为一个封建制度下的皇帝,已经被摆在了这么一个境地下,他只有秉承一贯的作风: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然不想三人在流徙途中,同时被害身亡。世人皆道,此乃皇帝李隆基追诏赐死。然其真实地死因却扑朔迷离。

    自太子瑛与光、鄂二王披甲入宫,被废黜为庶人一事后,李隆基的心情就更加沉重起来,随后又获奏报,三子在流徙途中,于同一日被刺身亡。他本来稍好起来的胃口,又开始逐渐减少。于是,身形变得更加消瘦。

    “陛下!您不能再这样伤心下去了。天下间,任何事都没有您的龙体重要啊!您的身体康健,才能使得天下百姓富足安康。”

    听到高力士之言,他放下手中卷宗,呆呆地看着高力士。

    “力士啊,屈指算来,你随侍在朕身边也已经有三十多年了。这三十多年的起起伏伏,你都陪着朕一一走过,也着实不易。实则亲愈朕之同胞手足啊。”

    李隆基如此感叹,高力士心中惶恐。他赶忙跪下。

    “陛下待老奴恩泽深厚,老奴即便是粉身碎骨都无法报尽陛下这份厚恩。故陛下此‘实则亲愈朕之同胞手足’老奴惶恐,绝不敢当。”

    李隆基淡淡一笑。

    “你这老奴,现在此中只有朕与你二人,你如此拘谨作甚?快快起来吧。”李隆基走过去将高力士扶起。

    高力士不禁眼含晶莹。

    “陛下!老奴知道你日日为废太子等人伤神,可是,不论是何情由,废太子瑛等人毕竟是真做出了披甲入宫的事。虽然,此事推敲起来,疑点重重,但是,此事若不杀一儆百,便会给更多的人臆想。到时便一发而不可收拾。自古帝王均如此做,并不独你一人。你又何苦责难自己心狠呢?”

    李隆基苦笑。

    他微吁道:“力士你这所谓疑点又指何事?”

    “陛下早已心中明了。恕老奴说句僭越的话,俗话说,无风不起浪,事出必有因。现在所有的舆论矛头都汇集在惠妃娘娘身上,这必然不可能只是一二个心怀叵测之人为之的结果。”

    “那你有何实证吗?”李隆基脸色开始显得阴沉。

    “没有!但是,事发之前,老奴已经不下数十次受到禀告,驸马杨洄与咸宜公主频繁出入娘娘宫中。而且娘娘欲说服陛下易寿王为储君的念头,想必陛下心中也早已洞悉。她毕竟还是流有武家的血啊!”

    高力士的话,深深触动了李隆基心中那抹隐痛。

    与武惠妃的情爱虽然已经不在,但是,毕竟二人也是结伴走过了二十几年。昔日的情爱早已化作一种亲情。现在,让李隆基去解开这种亲情背后诟存的阴谋。他的心有种被撕扯般的疼痛。

    “张九龄在朝堂之上有一言说的不可谓不对。若各子不合,便无以□□,朝内外必然更添暗涌,此则国本动矣。所以,朕不能明着处理这事。”李隆基呐呐道,“先有废太子一事,若再掀出此确为惠妃之阴谋,那你可能想象朕的这些儿子之间,大臣之间会生出怎样的一场波澜?”

    “必然是你死我活的一场腥风血雨。”

    李隆基与高力士长久的对视,却互相沉默。

    “陛下!恶疾不治便会流脓溃烂,以至于到最后无法收拾。这事老奴会替陛下办妥。”最后,高力士对李隆基深深地躬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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