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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墨半天没看到顾泽阳进来，就拨了通电话过去，无人接听。
他刚走到出口，就看到顾泽阳那辆车子，已经飞一般直接飙走了。
易墨一头雾水地站在那里，目瞪口呆，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谁能来告诉他一下？
飞机已经降落了，人估摸着最多二十分钟就能出来……
BOSS让司机把车开跑了？这让他要怎么搞？
易墨果断继续拨了顾泽阳的号码，那头依旧是无人接听，于是就只能赶紧匆匆冲了出去，跳上了一辆出租车，也朝着市区里头开去。
……
手机的屏幕在口袋里头一亮一亮的，显示着有来电进来，只是顾泽阳并不知道。
因为在来机场的途中，看到她睡着了，顾泽阳就已经直接将手机调了静音。
他虽不是什么多好多好的温柔男人，但毕竟已经而立之年，成熟稳重，加之又心思缜密，自然会观察入微面面俱到，以至于能够体贴的地方，就更加体贴一些。
车子里头的音乐很和缓，放的是顾泽阳最喜欢的大提琴曲目，醇厚悠扬的大提琴乐声，通过车内良好的音响循环，在车厢内的空间里流淌着。
怀中的女人早已经渐渐放松了身体，大抵是因为先前的那些恐惧和紧张，让她太过疲惫，放松下来，就睡了。
眼角犹有泪痕，脸上还不难看出委屈，小嘴嘴角朝下耷拉着，鼻子也还红着。
这样子别提多可怜了。
司机已经忍了很久了，都没有说话，看着程慕青睡着了，他觉得，自己似乎是有必要提一提的，于是，这才从后视镜看着顾泽阳，虚音问了一句，“顾先生，易特助还在机场呢，我们就这么甩掉了他，真的合适么？”
顾泽阳听了这话，眉头浅浅皱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先前走得急，甚至忘了易墨还在机场里头……
放轻了动作，缓缓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手机来，他左手不太方便，因为手指上那两条切伤了缝合的伤口还没愈合没拆线呢。
但是右手……又揽着她，没空。
只能够咬牙忍着手指牵拉出来的疼痛，点开了手机屏幕。
上头好多条未接来电，全部都是易墨打过来的。
刚准备回拨过去，易墨就已经再打了过来，顾泽阳划动屏幕接听了，凑到了耳边。
“BOSS，什么情况？怎么忽然车子就飙走了？你现在去哪儿？”
易墨在那头皱着眉头，忧心忡忡地问着，从语气中就不难听出他的无奈了。
而且易墨在那头，还能听到这边车里头放着的大提琴曲目，他听得出来是顾泽阳最中意的那张大提琴的CD里头的曲目。
心中更加无奈，自己在那头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BOSS……竟是坐在车上听音乐连电话都没听见？
顾泽阳压低了声音，低声说了一句，“我先带她回去了，出了点儿突发情况，回头再说，你那边情况如何？”
“哪能有什么情况，我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情，马上就打车跟上来了，现在都已经在回市区的高速上了，这西班牙合作公司的代表，只能够明天再约了。”
虽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是知道顾泽阳没事儿，易墨还是放心不少，轻叹一口就这么说了一句。
顾泽阳声音很浅，应了一声，“嗯，那好，他们既然已经下机了，你联系一下他们，明天约个饭局吧，定在中午好了。”
没再多说什么，顾泽阳吩咐了这句就挂了电话。
手机随意摆在旁边，垂眸就看到窝在自己怀里的女人，脸上的表情终于变得平静恬淡，再没了先前那些让人看着就不忍的恐惧和绝望……
父母双亡，究竟是怎样的痛啊？能让她记这么久，心理阴影浓成这样，已经过了十八年了，都还无法忘怀么……
顾泽阳脑子里陡然想到了车祸那会儿，她定定站在前头，脸上的表情茫然，眼神中是空洞的绝望，就这么定定地看着被困在车里的他。
似乎就是那样的绝望，就和刚才她眼睛里的那些绝望，相差无几。
顾泽阳还是第一次觉得如此懊恼，他素来沉稳，心思缜密，竟是忽略了。
那明明是程谨让那么认真交代他的事情……
车子开到了市区，华灯初上，交通渐渐开始不那么顺畅了，红灯多了起来，路上车子也多了起来。
一路停停走走的，周遭还总会有喇叭声传来，有些喧嚣。
程慕青醒了过来，眼睛默默地睁开，定定地看着外头的霓虹，从来不觉得这些霓虹有多好看的，甚至不止一次埋怨过灯光污染的事儿。
但是眼下，却前所未有地觉得外头闪烁着的霓虹灯，那么让人温暖安心。
她眼睛眨了眨，看着外头的温暖霓虹片刻，这才抬起眸子来。
先前那些温暖的错觉，究竟是闪烁的霓虹灯带来的，还是自己目前身处的这个怀抱的体温带来的，她有些分辨不清。
抬眸直接就对上了顾泽阳的眼神，也不知道他是察觉到程慕青醒了才垂眸看过来的，还是从刚开始就一直在看着她了。
只是这样眼神一对撞，程慕青就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不是那种娇羞的羞赧，而是羞耻，像是自己最不耻的一面最不想被任何人看到的一面，就这么轻易暴露在了别人眼前。
那感觉，像是学生时代最可怕的梦，被扒光了衣服丢到满是同学的高中校园里头去，所有人都在一览无遗地看着你，看着你的脆弱，看着你的一切……
“醒了？饿不饿？饿的话就先找个地方吃点儿然后再回……”
顾泽阳说到一半，忽然就停了下来，察觉到了她眼神里头那些复杂的东西，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她就这么定定看着顾泽阳，过了一会儿，才说了一句，“你以后要是再敢带我来机场，我一定会在一个夜深人静四下无人的晚上，拿一把十号刀把你剖了，分筋错骨之后晾晒在屋顶上，让你真正体验一把，什么叫做风中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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