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峰端着茶,自顾自地抿了一口,对于厅上二人的来意,却不去探究,也不追问,有股稳坐钓鱼台的味道。
而在刘峰身旁的郭崇韬,更是波澜不惊,笑眯眯的品着茶,似乎这茶盏中的香茗有着万千的味道。
二人越是平静,到让魏仁浦、郭允民心中带了些忐忑。
魏仁浦起身,向刘峰揖了一揖,站起身,缓声道:“刘君使,某向之前在益津关下的事宜致歉!是某以小人之心度君使之腹了!”
刘峰深深地看了魏仁浦一眼,还未搭话,一旁沉默了许久的郭崇韬,抢先道:“魏参军多虑了,河东军能出兵援我益津关,便是感恩不尽了!”
郭崇韬不软不硬的回了一句,便不再言语。
看着神色沉静的刘峰、郭崇韬,魏仁浦心中直犯嘀咕,河东军如今却是不便对范阳府下手,一则是在整个范阳府,河东军被宣扬为国之顶梁,若是不分是非,轻易的对北地七郡的保护伞下手。
再则,刘峰只身前来龙城,自愿辞去范阳府君使来此求学,且若是郭威称帝,却也要少不了刘峰一个从龙之功。
“魏参军,还请坐吧!不说那些不痛快的事了,往事已矣,多说无益,徒增心伤而已,恁前来拜访,定然还是有些事宜要商议的!”沉默了片刻,刘峰再次开口,打破了沉默。
魏仁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点点头,缓声道:“多谢君使宽怀,河东军、范阳军合则两利,分则有弊无利,郭将军称帝已是必然的事情,今后我们同朝为臣,却也要携手共进。”
刘峰哈的一笑,“是啊!今后却要参军大人多多提携才是!”
魏仁浦苦笑摇头,“刘君使,恕我直言,君使若是真为北地那百十万乡民着想,便踏踏实实的在龙城求学,待北地安定后,自是少不了君使一份功德!”
“某这还没有拜师,参军便如此急切了!”刘峰言语中满是讥讽之意,“我那范阳府十万精兵的刀箭是断不会指向汉家兄弟的!”
刘峰如此不掩饰自己的感情,却教魏仁浦、郭允民二人,心中稍稍安定,只要刘峰不是那狂妄之辈,还能坚持心中所守的底线,一切都还有回转之地,倘若刘峰是第二个儿皇帝,被河东大军一逼迫,拱手将北地七郡,让给契丹,换来契丹狼骑援军,魏仁浦二人也要担些责任才是。
“君使大义,天下皆晓!这北地七郡,还要靠君使守护才是!”郭允民起身恭声道:“如今国之不稳,诸多军镇自立自辖,尽是国中之国,如若不治,战乱何时可除!”
“军镇自立自辖!?”刘峰呵呵一笑,“可是在说某么?某范阳府那次不自解税赋上缴至龙城,如何自立自辖了!?不过河东军倒像是自立自辖的军镇吧!”
刘峰的一句话将二人噎了个半死,若说这北地数十军镇,数十节度使,怕也是只有范阳府,上缴赋税最为多,最为齐全。
而河东军却不止不上缴辖地赋税,还要伸手向朝中讨要些军费,到是刘峰这二年来,不论征战,还是抵御狼骑入侵,军费却都是自家筹措。
“正是如此,才不愿见第二个河东军重现!”魏仁浦倒也光棍,也不讳言,“我等也更不希望,有一日,两家刀兵相见!”
盯着魏仁浦看了半晌,刘峰蓦地说了一句,让厅内几人都为之瞠目结舌的话,“恁要某如何做啊?”
一句话后,冷了场,魏仁浦、郭允民二人面面相觑,怔怔地看着刘峰,他们本以为刘峰此番前来龙城,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但目前来看,似乎千里而来只为官。
“君使太过自谦,想那驻守北地的十万范阳军士,为国效力,自有借重之处,郭将军一但掌控朝政,必然要梳理各郡政务,那后蜀之地,也当收回!那时北地安虞,却还要依仗君使麾下大军!”魏仁浦此刻倒像是范阳府的参军,给刘峰娓娓分析道,
刘峰丝毫不动声色,“岂不闻功高震主!若是某在北地建功立业,那时岂不更尴尬?!”
魏仁浦深吸了一口气,“倘若真是如此的话,只要君使不存反意,定不会出现飞鸟尽良弓藏之事!”
刘峰看着魏仁浦,沉吟半刻,蓦地笑了起来,边笑边摇头,
“却不知君使在笑什么?是小可的那句话唐突了?”魏仁浦面露不快道,谈话被刘峰这般掌控着节奏,让他好生不痛快。
“魏参军,恁是来诓某的吧!?这半天,尽是给某许愿了,某这一颗赤子丹心,险些让你诓住了!”刘峰连连摇头笑道,
“哈哈……”魏仁浦闻言,却是自顾自的笑了起来,不知是为了扯平适才被刘峰所笑,这刺耳的笑声,在宴厅中回荡持久不去。
“既是一刻赤子丹心,如何又怕别人猜忌!上对的起君王,下对的起乡民,便就足以,何须多虑?”魏仁浦亦是眼带讥笑道,
“让某回到北地掌军,却又要授诸君节制,用我北地十万儿郎的性命换的一时的安虞,某自是有一刻赤子丹心,但却不是傻子,任凭摆布!”刘峰沉声道,
魏仁浦目光熠熠的盯着刘峰,想要从刘峰的眼中看出些端倪,可刘峰虽是十几岁的眼眸中,透出的却是坚毅的目光。
郭允民见状起身,走到宴厅中,躬身一揖,缓声道:“君使端是怕益津关下之事再演,殊不知在益津关下,只要我家将军一声令下,便是关破人亡,即便当是将君使羁押回龙城,怕也是举手之事,但君使不也好生的掌控着北地七郡么?”
话里软中带刚,却也不得不教人信服。
刘峰一怔,益津关之事,说到底是给他提了个醒,至于郭威当时如何想的,谁也不曾知晓,正如郭允民所言,这一切都要看郭威的态度。
“再谢过将军!”刘峰欠了欠身子,拱手揖了一揖,他是知道的,郭允民就是在益津关下极力反对魏仁浦那般行事的,“某适才有些失言,不知将军有何良言与我!”
郭允民点了点头,沉吟了一刻,再度缓声开口道:“世人都晓君使大义,郭将军可入龙城,君使也是功不可没的!”说着用眼扫了一下魏仁浦,
接着道,“河东军、禁军整顿后,若是强力插手范阳府事宜,想必刘君使也无法阻挡,这也是君使为何而来龙城的原因!”
“诚如君使所言,既然只身来到龙城,便足以表明诚意,为何又退却了?君使莫要拿进学做借口,君使练兵治政的手段,莫说太学院中的那些夫子,即便是朝中那些宿老,却也没这般厉害!”
“还是说,君使来龙城,另有他意?!”
不卑不亢的话语,却是说的入情入理,倒教刘峰一时无法反驳,郭崇韬闻言,亦是对这个在河东军中不甚张扬的将领,有了新的认知。
刘峰沉声不语,手指不停的在桌上轻轻的敲着,这大概是他从前世带来为数不多的习惯之一了。
“我们允诺君使可以在范阳府开府建衙,但范阳府同样要守好契丹狼骑,且无特诏不得对其他军镇擅动刀兵!”郭允民毫无征兆的抛下一重筹!
手指敲桌当当的声音戛然而止,刘峰面露喜色,笑对魏仁浦道:“魏参军端是不实诚,郭大人就爽利多了!”
魏仁浦脸色不由的一暗,同样的条件,换个人说,刘峰便买账,他来开这条件,便被认为是在诓人,显然是有歧视之意,正待要理论。
却被郭允民用眼神制止了,“君使可是同意了?”郭允民紧紧追问道,
“不不不!我是来求学的!”刘峰笑容一敛,非常欠揍的又敲起了桌子。
“刘军使,值此时分,莫要太贪得无厌,郭将军可是有恩与你的!”魏仁浦忍不住愤愤道,
刘峰在范阳府大张旗鼓吹嘘郭威的生平功劳,又上书辞去范阳节度使一职,还只身到龙城求学,看似把自己扒光了交给河东军处理,却是埋下了许多后手。
范阳军那十万骄兵,并不是任何人都可以掌控的,若是这十万精兵失控,怕不仅是北地七郡被祸乱,郭威将再一次的陷入战乱危机,若是他想一统天下,就需要与刘峰虚以为蛇。
“北地七郡,本就在某治下,某倒是看上了相、檀二州!”刘峰沉声道,
“相、檀二州?君使端是好眼光!”魏仁浦咬牙切齿道,
“某禹城就在河东军兵锋之下,这恐有些不妥,某要全心应付契丹狼骑,怕禹城被袭之事再演!所以某要相、檀二州做个缓冲!”刘峰轻描淡写地道。
听到刘峰的话,魏仁浦险些没气的跳了起来,刚刚还满口的赤子丹心,现在却又这般防范,“你若是没反意,朝中大军何故袭你禹城?”
看着魏仁浦略带气急败坏的模样,刘峰不软不硬的回了一句,“某在益津关下血战,可有半点反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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