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我们宿在【硖石镇一家客店中】,仍以夫妻之名【同处一室】。
自从我揭露了他的身份,【答允同去北方之后,颜烈的言谈举止,已不如先前拘谨,时时流露出喜不自胜之情。】
我知他所思所想,也不多阻拦,只私下里恪守礼仪,以防越界。
【次日中午,两人到了嘉兴。】
进得城中,【颜烈道:“咱们找一家客店歇歇吧。”】
我觉得有些奇怪:“【天色尚早,还可赶道呢。】为何现在就要住店?”
他回答道:“【这里的店铺不错,娘子衣服旧了,得买几套来替换。】”
我不想穿着孝服,当下应道:“那不如我们先去买了衣衫,然后再投店吧?”
“也好。”他自是点头应允。
两人打听着,来到一家成衣铺。
“店家,烦你为我家娘子荐些衣裙来。”随后颜烈便走出店门等候。
那店主看我一身打扮,先就要取出孝衣。
“哎,店家不忙,我已出了孝,不要白的,素净些即可。”
我拣选了几件淡色的衣裙,亦帮颜烈挑了二件长袍,方唤他进来。
“官人,你试试这件可好?”我举起一件石青的袍子问他。
他呆了一呆,连声应道:“好,好,娘子选的一定没错!”
“那这件呢?”我又举起一件黄栌色的问他。
“这个也好!”
我少见他这副呆模样,不由轻笑出声。
店主也在一旁打趣:“相公与娘子真是恩爱。”
颜烈的耳夹泛起红色,忙答道:“这些都要了。”
颜烈又问店家:“你们这儿最大的旅店是哪家?要怎么走?”
“两位原是路过呀。咱们嘉兴府最大的旅店自然是‘秀水客栈’啦。呶,您往东面走一个街口,抬眼便看到啦。”说话间,她已将手中衣服打包,“衣服给您包好啦,有机会再来光顾!”
颜烈付了银钱道了谢,便拉着我往客栈投店。
两人漱洗过后,我换了一件牙色衣裙,只用块白布【剪了朵白花插在鬓边】,颜烈则罩上了那件黄栌色的外袍。
“娘子怎么。。。”他吃惊道。
“你我既假称夫妻,我戴着孝终是不妥,方才在衣铺里便被误会,这样子省些麻烦。”
“还是娘子想的周到。”颜烈微笑道,“娘子行了大半日,可是肚饿?”说着他取出些点心。
一手帕的糕点,有大救驾、定胜糕、徽墨酥、菽乳干等等,也不知他何时买的。
我们【相对坐在房中】,就着茶水分着吃了。
“【娘子请自宽便】,我还需出去买些物品,顷刻就回。”
我点了点头,道:“相公随意去吧,我稍坐一会儿。”
谁料不过片刻,他就疾步回转来,径直打开包裹,随后便陷入沉思。
他身后还跟着个店小二,【在房门口探头探脑的张望。】
我见此情景,当即明白发生了什么。方才用食时,我见他打开包裹里头没了银子,还以为是他提前取出了,却原来是糟了盗贼。这一节我可没印象,完颜洪烈向来警惕,怎会被轻易偷去?不过现在身处嘉兴,难不成是江南七怪里的妙手书生朱聪?
那店小二【见他银子拿不出来,发作道:“这女娘是你原配妻子吗?要是拐带人口,可要连累我们呢!”】
【颜烈一个箭步纵到门口,正要动手】,我抢先开口道:“小二哥,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要不是夫妻,为何同住一间屋子?”
那店小二反问道:“那为何你进店时身着孝服,他却不穿?”
我一愣,不知该怎么答。那身衣服是颜烈准备的,他倒是好心,可那并非我本意。我可以接受包惜弱最初的身份,为她报恩复仇还债善后,但归根到底,她是她,我是我,做完这一切我就要做回我自己。况且我明知杨铁心没死,何必还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这时只见颜烈【反手一掌,只打得店小二满脸是血,还打落了几枚牙齿。店小二捧住脸大嚷大叫:“好哇!住店不给钱,还打人哪!”】
【颜烈在他屁股上加了一脚,店小二一个筋斗翻了出去。】
我惊道:“你这是做什么?大不了不住了,他嘴巴虽欠,你又何苦打人?”
【颜烈笑道:“别怕】,这店里看守不严混进蟊贼,害得我们丢了银子,这便【问他们拿。”】
他【端了一张椅子坐在房门口头。过不多时,店小二领了十多名泼皮,抡棍使棒,冲进院子来。】
【颜烈哈哈大笑,喝道:“你们想打架?”】
他身手矫健,【忽地跃出,顺手抢过一根杆棒,指东打西,转眼间打倒了四五个。那些泼皮】【见势头不对,都抛下棍棒,一窝蜂的挤出院门,躺在地下的连爬带滚,惟恐落后。】
我走上前对他【道:“事情闹大了,只怕惊动了官府。”】
他却【笑道:“我正要官府来。”】
我知晓他要亮明身份了,也笑着点头道:“那好,我收拾收拾。”转身进屋,将刚打开的包袱重新扎好。
他跟在我身后也进了屋:“娘子怎无半点惧色?”
我回他道:“若论打架斗殴、杀人见血,我自是怕的。不过是见几个人,凭哪个来都能吓着我?”
他笑嘻嘻地从我肩头探出身子追问道:“怎样的能吓着娘子?”
见我不答,他又转到我面前:“我方才可吓着娘子了?”
我啐了他一口,他大笑着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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