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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二的课程已经开始繁重，自习经常上到很晚，褚沛扬出来的时候，已经快七点了，天有点蒙蒙黑，车棚里光线昏暗。林今蔫蔫地坐着，头埋在膝盖里，像是睡着了。褚沛扬看到林今时愣了一下，距离林今的表白也有一段时间了，这孩子每次见到他就跟见了鬼似的，恨不得拔腿就跑，难得会专门等他，莫不是又有什么惊世骇俗的举动。褚沛扬蹲下来，轻轻地碰了下她的肩膀，林今一个哆嗦，睡眼惺忪，还有点蒙蒙的，随口就说：“下课啦。”
“嗯！起来，地上凉。”
林今窝得久了，腿有些麻，站起来的时候闪了一下，褚沛扬赶紧伸手扶住她，他的身上有股香皂淡淡的味道，很是清爽。可是林今却没心思旖旎，她那两条腿麻得点不了地，左右腿交换着在地上跳来跳去，嘴里嚷嚷着；“天哪天哪，踩星星了，踩星星了。”
褚沛扬又乐开了花儿。他平时清清冷冷的，并不常笑，至多也是微笑，淡淡风过的那种，彼时正是高二大自习放学时间，车棚里多是褚沛扬的同学，所以这一笑就和阳光普照一样，让很多人惊掉了眼睛。
“嗨！哥们儿，走不走啊？”有男生拖着长长的声音故意取闹。有女生拿眼睛斜着林今，小声地叽叽咕咕。
林今顿时发现自己干了一件蠢事，恨不得继续把头埋在膝盖里。她垂下眼睛，看旁边的人走得七七八八了，才说，“你有空么？我心情不好，想和你说说话。会不会耽误你时间？”
褚沛扬摇摇头，林今没有看到，等了半晌，抬起头来，说；“不会耽误很久的，真的。”
褚沛扬笑笑，“好。”
他们推着车子在初夏的人行道上走着，灯火和半明半暗的天空交相辉映，红红的车灯照得人脸上流光溢彩。
“咱们去吃冰吧，我知道有一家冰沙，做得很好吃，我请你。”
“女孩子要少吃点冰的。”
“又不是天天吃。”林今嘟嘟嘴。
后来，两个人坐在护城河边上，面对城墙，脚下流着黑黢黢的水，路灯昏昏暗暗的，旁边有些偶偶细语的小情侣们，气氛有些诡异。静默了半晌，林今想，难道这就是安子和莫钊在一起时的感觉，确实，尽管环境不怎么样，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就连不说话也是幸福的。
“怎么了？为什么心情不好？”褚沛扬打破了沉默。
“啊，也没什么，就是安子恋爱了，忽然有种被抛弃了的感觉。”
褚沛扬笑笑，大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林今被这一揉揉得心都快化掉了。
“其实，总觉得人生下来挺孤单的，能有个好朋友是件很幸福的事情。”
“嗯。”
“应该祝福她的，不是么？可是心里就是空落落的，特别不舒服，就总想劝她好好学习，不要那么小就谈恋爱，还有，总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感觉她总是在躲我。”
“嗯。”
“你就只会嗯。”口气里有小小撒娇的意味。
“嗯。”褚沛扬转眼看着她，灯光映衬下的眼眸像坠入凡间的星子。
林今忽然就慌了神，寂静的夜里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慌忙低下头，掩饰地加了句，“算了，不说了。”
林今兔子般慌乱的眼神让褚沛扬的喉头发紧，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心里默念，她还是个孩子，她还是个孩子。
“高二的功课一定很紧张吧？”林今在局促中打破了沉默。
“嗯。”
“你想考哪个大学呢？”
“F大的经济学一直是我的梦想。”褚沛扬顿了一下，吞下了后面想说的话，他的家庭条件不好，父亲早逝，母亲身体又不佳，去那么远的大都市读书本身就是不现实的吧，“不过，我应该会报J大的经济系。”
“J大也是很好的大学呢，一定很难考。”林今抓抓头发，“J大是理工科学校吧，我的理工科一塌糊涂。”
褚沛扬笑笑，“加油啊，小朋友。”
“嗯。”
“你很喜欢经济？”
“嗯，经济战是世界斗争的第二战场吧，我喜欢战斗的感觉，如果可以，我还想去当兵。”褚沛扬笑笑地看着她，林今觉得自己顿时被溺毙在了他灿若星子的眸光中。褚沛扬，这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男孩，骨子里竟然有着彪悍的灵魂。
“嗯，你真厉害。”她看着他，眼里就差冒出星星了。
褚沛扬忽然觉得自己无法再这么坐下去了，她眼里的欣喜和崇拜令他心里的暖流一层层的激dang着。这些话他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但是这个小姑娘就能让他卸下一切防备和负担，和她在一起，他有着从未有过的轻松，看着她眉眼弯弯的笑容，他的心中也有春花渐渐绽放。
“饿了么？快回家吧，家里人该着急了，吃饱了就觉得什么都不是事儿了。”
林今忽然想到，褚沛扬家里只有妈妈，回去晚了她可能会着急，就有点焦虑，忙说，“对不起，对不起，耽误了你这么久，快回去吧。”
褚沛扬又使劲揉揉她的头，把她一头短发揉得乱七八糟，“傻！我先送你回去。”
“不用了，真的不用了，我家不远。”林今慌乱地站起来，不小心又撞倒了停在一边的车子，林今看着纠缠地倒在一起的车子，脸刷地就红了，她心里偷偷地想，这样的姿态，真是亲密啊。
两个人并行骑回林今家大院，一路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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