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期间,谭母来过,与儿子同坐在走廊的椅子上,顺便将谭父的立场阐述了一遍。
“老谭说了,跟李家那边的婚事已经说好了,就差你点头,还说,谭家容不下她,让你早点死了这条心。”
他看了眼亮着的手术灯,应声说:“行。”
谭母蹙眉,儿子一向不是这种喜新厌旧的人,刚想开口斥责,便见他拿起手机拨了号码,屏幕上显示的正是丈夫的号码,谭母忙抢过,低斥:“你想做什么?”
他面色冷淡,轻笑一声:“没什么,就想问问他还想束缚我到什么时候。”
电话到底没打成,但谭母的神色明显暗淡了许多,从小生长在万丈光芒的世家里,背负的东西岂是别人肉眼能看得穿的,她对这个儿子一向心疼,奈何老谭……
“他年事已高,有话好好说,何必激他。”
谭延并未接这话,而是徐徐讲起了小时候的事:
四岁那年,邻居家的小孩在大院内玩弹弓,他只是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结果那天晚上被罚不准吃饭,甚至被关在书房面壁思过。
十五岁那年,很多少年已经在篮球场上肆意挥洒汗水,而他,则被父亲带到办公室,认识许多他根本不想认识的人,甚至应酬。
高考那年,他偷偷改了第一志愿,结果还是一样,被迫去读父亲希望他读的专业。
后来,他在出国的前一天认识了她,因为在乎,所以关注她身边的一切,甚至发现她的身份,直到那一刻,他才惊觉,他不能走父亲一直帮他安排的那条路,否则,他与她就真的不可能了。
现在,一切都按照他希望的方向走,虽然进展慢,但是心很欣喜。
如果以前,有人指着他的鼻子对他说,总有一天他会因为一个女人而去反抗自己的父亲,他自是一笑而过。
可是,这一切都被她打破了。
如今,她还躺在手术室里,风险不高,可是仍有,此时,他的父亲竟然仍告诉他,死了这条心。
怎么可能。
谭母轻叹一声握着他的手,宽慰道:“他这人心气高,加上她的身份于我们家的确不符,但俗话说得好,父母哪里磨得过子女的。”
见他面色冰冷,谭母继续道:“时一这孩子我是真心喜欢的,老谭一时想不开也是有的事,再说了,江南唐家是延续了好几代的名门望族,也是她母亲的娘家,我也听说了,唐家上下对时一可是偏宠得厉害,偏偏后来发生那件事……你也别想太多,先好好照顾她,你父亲那里,我会去说的。”
手术进行了三个多小时,谭母已经回去了,医生摘了口罩出来,对着神色紧张的谭延说:“手术很顺利,但还需要在医院观察几天……”
床上的女人,面色苍白如纸,唇瓣也浮起了皮块。
他取过棉签沾湿在她唇瓣上来回抡动,另外一只手帮她拨开黏在额际上的碎发,直到感觉到她那微弱的体温,他那悬了好几天的心终于松下。
他其实没她表面看到的那么淡定如斯,面对她的问题,他自认做不到冷静。
还好,她终于没事了。
时一醒过来的时候,谭延并不在身边,护士小姐扶着她起身,拿了枕头垫在她身后,笑道:“你可终于醒啦。”
“我睡了多久……”护士小姐比了个2的手势,因长久沉睡而导致声音沙哑,又给她倒了杯水:“你男朋友对你可真好,你沉睡的这两天,他一直呆在你身边照顾你,还总跟你讲话……”
护士小姐一副花痴的表情,简直将谭延夸得快天上有地上无了。
两天衣不解带的照顾她,这的确是他会做的事。
犹记得有一次她发高烧,他也是这般,时时刻刻跟在床边,什么事都包了,就是勒令她不准下床。
思绪回笼,她喝了口水,扯唇道:“那他呢?”
说到这个,护士小姐掩嘴笑了,指着洗手间的方向,“喏,上个洗手间都不放心,还让护士长找个好的过来跟着你……”
噼里啪啦又是好一阵赞美,好在洗手间里的人没多久就出来了。
那时候,她看到他紧蹙的眉心在看到她的那一刻松缓下来,唇缓缓勾起,脚步有些急促,护士小姐识相的离开,顺便将门带上,还不忘给她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你再不醒来,我就要效仿童话故事吻醒你。”他坐在床沿边,抬手摩挲着她的脸颊。
她扯出一抹苍白无力的笑:“我也怕我再不醒过来,有人会变成邋遢老爷爷。”
谭延摸摸下颚快速生长的胡须,还是笑着说:“刚醒来就敢笑话我,看我待会儿怎么治你。”
他起身走到窗边打电话,吩咐那边带份清淡点的粥,又加了几个开胃小菜。
刚走到她身边,还没坐下,就听得她一副嫌弃的口吻:“好臭,好丑。”
其实,她只是想让他回家休息,并不是真的嫌弃他。
他倒是乐得配合,抬手闻了闻,赞同的点点头,但还是坐下:“臭也没办法,等我妈过来陪你,我再回去。”
时一心惊:“她……”
“嗯!”他点点头:“我妈过来看过三次,但有人睡得太死,错过了跟准婆婆照面的机会。”
她没好气的白他一眼,拍他的手也很无力,谭延又倒了杯水给她,徐徐道:“别急,等你好了,大账小账一起算。”
中午过后,在他的喂养下,喝了小半碗粥,收拾期间,谭母过来了,与儿子说了两声便让他回去。
他俯身在她额际落下一吻:“乖乖休息,等我回来。”
“嗯,你搭计程车回去吧,别开车了。”
她难得乖巧没有气他在谭母面前做出如此亲昵的动作,反倒是叮嘱他小心点,这份难得的贴心让他十分动容。
谭延走后,谭母将带来的保温壶打开,盛了一碗汤在碗里纳凉,一边笑道:“从小到大第一次见他这么黏人。”
汤的香味弥漫在病房内,从她的视线望过去,谭母沉浸在午后的阳光中,嘴角微翘,眼尾挑起,整个人柔蓄得不行,暖暖的。
其实,她从没告诉过谭延,她喜欢谭母的感觉,其中也有母亲的原因,两人给她的感觉很相似,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莫名让人觉得很舒服。
谭母也是极其喜欢眼前这女孩子的,且不说是儿子第一次主动跟她提起过的,就这样貌气质都是顶好的,再者说,人跟人,靠的还是缘分。
除了这身份……
还是有些不妥。
因为彼此感觉很好,所以相处得还算不错,除了时一觉得还是有些尴尬。
“您累不累,要不要上来躺躺。”
说完又觉得有些不合适,让长辈躺在病床上……
归根到底,还是太紧张了。
谭母慈爱的笑着说:“别紧张,早晚得习惯的,当提前练习。”
她总算知道谭延偶尔那痞赖样从哪来的了。
“苹果还是橘子?”谭母问。
她下意识的摇头:“不用,谢谢。”
谭延喂的半碗粥还有刚才谭母喂的一大碗汤,现在的确是很饱。
谭母看她瞬间涨红的脸,莫名的就笑出声了。
时一:“您笑什么呢?”
谭母敛起笑容,嘴角却仍是勾着的,轻轻的拍她的手:“时光啊,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她以为谭母是想说起以前的往事,遂并不答话,只静静的听着。
“犹记得当初在机场第一次见面,你救我时那场景,我是永远都忘不了。”谭母陷入回忆中。
当时,她被扶着上救护车,同行的还有救她的时一,她静静的坐在旁边,手捂着左臂上的伤口,那张精致细腻的容颜看起来挺冷的,当时她就想,这个女孩子太与众不同,内外让人觉得很矛盾,明明看起来很冷,不像会多管闲事救人的,却偏偏救了她,路上,她问什么,她也不答,低垂着头颅看自己的伤口,后来,到了医院,醒来后,才知道救她的那个女孩子已经走了。
如果不是后来听谭延故意提醒她的一两句,她去了党家孙女宝儿的满月酒才得以见到她,本来以为是遗憾,却没想到是缘分。
谭母提及了许多,包括谭延在家与她说的那些,却丝毫没发现病床上躺着的人,脸色越来越不对劲。
被单下的双手紧紧攥着,她看着谭母一脸感慨的模样,欲言又止:“其实,我……”
话还没说完,谭延已经进来了,还带着一束清新的百合。
谭母调笑他:“哟,吹的什么风,居然还会买花了。”
“这恋爱中的人果真是不一样。”这话是谭母对着她说的:“母亲节的时候,只知道送些珠宝首饰,却从不肯送我花,还说什么第一束花是要送给老婆,不是老婆婆……”
气氛很好,可是她却觉得心冷,如冬夜的北风,入骨,寒心!
谭延是第一个发现她不对劲的,忙问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谭母也是紧张的,走出去喊医生。
“没事。”她不动声色的推开他的手,蜷了蜷身子,沉默。
谭延蹙眉,就这么看着她勉强勾起的嘴角,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医生过来检查,只说了情绪起伏太大,要尽量保持病人情绪平和。
谭延看着谭母,谭母也是一脸的莫名其妙,刚才气氛不是挺好的嘛,也没说什么太过的话。
莫不是……
花瓶里的那束花?
(https://www.tbxsvv.cc/html/69/69212/3760020.html)
1秒记住官术网网:www.tbxsw.com.tbxsvv.cc.tbxsvv.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