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宠物店
女孩们要说的话早已讲完,我们也再无多言能够以对。
于是我的齿轮又回到匀速转动,中等偏慢。我起身抽离才与小六构起的小圈,走向彩光霓虹,凭栏而望。底下是无数个小圈,艳浓又黯淡,瞬固又即逝,不一又无二。乘着思绪飞腾而上,我瞥见了更大的圈,天越近,圈越大。最后发现,即便脱离地球,飞到宇宙尽头。往回看,也只是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圈圈罢了。这也许就是为什么,所有卫星、行星、恒星,都是一种大致的球形。如果黑洞有形状,一定也是圆的。
音乐已变得轻松,我也轻松了些。因为我没再继续向上,而是顺势向下,去了趟洗手间。那并不难找,在娱乐场所,跟着几个脚步轻快又心无杂念的人一直走,往往就能到达。在我看来,洗手间和墓地都是神圣的地方,他们体现了某种公平——肉体上的、灵魂上的。
出来时,音乐又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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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fourloveistragedy,whyareyoumyremedy
Ifourloveisinsanity,whyareyoumyclari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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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律让我彻底轻松,不再牵挂,魂回母体。在大白天里的星空下,化身为人,灵归故里。也许,阳光已不是我的归宿,黑夜才是。
我受一道暗光地牵引,迂迂回回地来到一扇门前,暗金色的门,印着‘维特鲁维斯人’简笔画的暗金色的门。以经验来看,这不知道又会通往哪座海市蜃楼,于是好奇。此时的音乐只剩震动,于两处转角之外,远若隔世。
“不好意思,这里禁止入内。”一个礼貌又不容分说的声音出现在我背后。我转过身,这种带有看守者姿态的声音来自一位女孩。
“是吗。”
她应该来自她背后的房间,这会儿刚围好丝巾,又最后拉了拉,自信无比。就像将军穿上战衣后地最后一抖,士兵给枪上堂后地最后一推,精巧而熟练,仿佛这就是她的盔甲,武器。由此便可奔赴战场,披荆斩棘,无坚不摧。
“是的。但不怪你,”说着随手激活手机,嘴唇随即鲜红两片,“大概是轮班的人早走了,否则你也到不了这儿。”
随话音消失的还有她背后的寂静大门内的柔光。此前,我已经往里瞄了一句话的时间——发现一个背影,结实挺拔。站朝一墙玻璃,窗帘虚搭。左手插袋,右手弯抬,头顶上是一片青烟。仿佛身处墙外舞池又与之保持绝对隔离,就像刚才楼上的我一样。我推测房间并不宽敞,我确认房间精致美华。背影形如雕塑,屹立不偏,早与桃红色地毯融为一体。我怀疑,那本来就是一件雕塑而已。
“送你出去吧。”她朝我来时的路送出了掌心。
一路上,只剩下高跟鞋的声音、香水的味道、渐强的音乐。还有手机屏幕的荧光,一亮一灭,忽明忽暗。
那房间是什么地方?我还是问了。那是贵宾室。哒哒。咔擦。贵宾卡怎么办?你第一次来吧,她回了次头,不能办。哒哒哒,这不是钱的问题,哒哒哒哒,不全是。
当音乐重新回到耳畔,她就消失于无垠,像是一种能量守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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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ldressedupinblackandwhite
Andyou’redressedinthatdressIlike
Loveisswingingintheairtonight
Letmeshowyouafewthing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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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哥!”独特的声线,“明哥,我找了你好久,你哪里去了?”
“随便走走。”
是小六,大部分时间里的小六。
“嗯……差不多该回去了,苏琴已经在外面等了。今晚你就跟我们一起回青浦吧。”
“苏琴?”
“刚带我们进来的女孩。”
“我考虑一下。”
“唉——好不容易见个面……而且,杨哥还有事找你。”
“杨青?”
“对!”
“找我?”
返程的路总比来时的简单(很少有人是先在山上的)。关上宇宙空间站的舱门,歌声回到依稀闷响,重返地球的感觉倒也不错,看来我还是需要太阳的。也许,任何旅行的意义都在于回归源点,不一又无二。(如果始终‘在路上’,那么‘继续上路’也就是回归源点。)人总要回归源点,这跟想不想没有直接关系。所谓源点——单摆运动的纵轴、圆周运动的圆心、风筝底下的双手、心中不变的常量——让你最开怀的事情。总会有一种力量会将你拉回源点,将身处这世上的一片星河、一叶山川、一方春水、一瓦屋檐的你,拉回源点。一个人,一个源点,不一且无二。
我感到阳光微弱了点,但依旧坚强地照耀着。夏日的天空总不愿太快黯淡,总有说不完的故事。虽然我其实,也本该是毫无头绪的。
草地上的那位,应该就是苏琴了。简单介绍后,小六又发表了大段情真意切的演说,实质意思是——让苏琴坐我的车。
“这样好吗,明哥?”苏琴表现出一幅全然不知可否的样子。后来小六告诉我,演说全是她教的。
“乐意效劳。”我其实很无所谓。载一位漂亮女生总不算坏事,稍微漂亮点的也不算。何况,我还把这当成拒加她微信的一种小小补偿。
“就——载我一个吗”苏琴略显迟疑地问道,这应该是真情流露。
我也点点头,真情流露。
“就你和他,没有别人!但——小姑娘,我先警告你哦,你就不怕会发生什么——意外事件?”小六窃笑道,仿佛早已与我谋划好一场阴谋——我会迷失方向,错路掉队,导航故障,手机没电,充电器失灵,借她手机,却没拿稳,掉进河里……感叹造物弄人时汽油用光,停于荒郊野岭,迫于无奈,露宿一宿……隔天,导航、手机、汽车又奇迹般地恢复使用,于是我望着田野边的晨光说道,一切早已注定。
“我才不怕呢!”苏琴则一身是胆,仿佛早已与自己预好万全准备——随我迷失方向,错路掉队,导航故障,手机没电,充电器失灵,我的手机,同样没电……感叹造物弄人时路遇劫匪,见义勇为,打退劫匪,轻微擦伤,一笑而过,继续上路,汽油用光,偶遇路边旅馆,仅剩一房一床,迫于无奈,借宿一宿……隔天,导航、手机、汽车又奇迹般地恢复使用,于是她望着天边的艳阳说道,一切早已注定。
“如果真是缘分,拦也拦不住的,”苏琴转向我,笑颜可掬,垂手可得,“看来——有人想单独载我哦。”
“是啊。”我笑了笑,“我的车只能坐两个人。”
我们在停车场等候,我抽了根烟,苏琴说她不抽烟,直到一辆辆车鱼贯驶出大门——头鱼的鱼头是小六的白色M3;中间的鱼群五光十色,参差不齐,络绎不绝;尾鱼的尾鳍是那辆红色的FType。一会后,就要变成奶油蓝的了。
“不带会叫吗?”苏琴手握安全带问。
“叫不叫都得带。”我说。
爸爸初次给我车钥匙时说:“乘客系好安全带前,不准开车。你是男人,你有责任。”安全带,可爱的小精灵,救过我的命,当然,还有三个气囊。
开出一段,身旁的苏琴在几次尝试寻找话题又无疾而终后,终于肯眯上一会。此前,我已将观望右侧反光镜的次数缩减少为原先的三分之一。此后,我便可以无所顾忌,顺便也观望下她。要说全无此意,那也是性口雌黄。
天色柔弱,飞云团团。苏琴稚气脸庞上的粉黛已然不薄,细心装扮的脸显得精致而疲惫。鼻子很小但有质感,脸型不小但挺立体。眼眶虽已合上,但周围参差的假睫毛还在叹息,微微诺诺,意犹未尽,仿佛从不歇息,让人不忍打扰。藏于长发下的大耳环在一段很不平整的路面上潺潺摆动。胸部埋在绸绸的丝质蝴蝶袖衬衣下随着呼吸起伏,一起韵动着的还有怀里的大拎包和肩头的安全带。不知道她喜欢什么样的曲调,现在的歌,算不算动听,能不能助眠。温度是不是太低,会不会着凉。沉默时的她,比说话时要迷人一些——我缓缓调低音量,再次调高空调,取出一根烟,又即刻塞回——她灰色丝袜的款式有些俏皮,适合她的年纪。坐平的时候,裙子也许不算太短,而此时在深陷的座椅里就稍显唐突了,她爸爸也许会有所抗议。她很聪明,知道自己的优势所在。我不清楚她的身材还有没有突破的可能,如果已经尘埃落定,我担心她的胸部会在以后的竞争中处于劣势,尽管她的脸庞属于‘另人想靠近’之列。然而,我更想告诉她——装扮是很必要的,但穷极所有就没必要,别恨不得时刻都用镁光灯照着自己。因为,对珍惜你的人来说,这些都不重要。某个人,即使你棉袄睡衣拖鞋蓝,老花眼镜金丝边,大笑不掩三字念,素颜望月飘青烟,依然想要拥抱你、轻吻你……只是那个人,也许不会随便告诉你。
我跟在FType身后,偶尔也并排。在它闭合的顶棚与车窗里,我什么也看不见。
天色再弱,日居月诸。看不见的日,不真实的月,佛光渗云。不很快的车,不很糟的歌,黍稷离离。日光迟暮,隐月生芒,天地万物很远,人情世故很远,快乐悲伤更远。这种时刻,一路向前,我会去到哪里?
哪里也去不了。苏琴的一次深呼吸将我拉回车里。
“你把空调关了?”她揉揉眼睛。
“没有啊——可能出故障了吧。”我调了调,“好了。”
“舒服——”她整了整衣袖,掏出手机,“放我的歌吧。”
“自己放。”我切换好音频模式,掀起中央扶手,取出AUX转换接头,捏住线,抬着手,接头悬于半空,“音量自己调节。”
我立刻后悔不已,她放的歌让我游移于‘如坐针毡’与‘切腹自尽’之间,更体会不到歌里的丝毫诚意——编曲不出五轨,从平淡起航,以平淡回港,通篇没惊喜,重复重复再重复。旋律没天赋。有天赋的作曲者一晚上就能写出十首这样的,如果愿意的话。而他们绝不会发表,并署上姓名,如果尊重音乐、尊重自己的话。整首听罢,会有几句在记忆里停留,回荡个几次,但那也要归功于‘耳虫’与‘重复重复再重复’。歌词倒是情真意切,可惜情太真,意太切。我想,我那朱笔师魂的老师也能轻松把词作者甩到忠孝东路,让他来回走上九百遍,体会一下从日走到夜的感觉。歌者的歌喉比我动听,我的是‘天灾’。但以如今的录音技术,能讲话的都能录上几首,也就不便评论。而咬字实则是‘人祸’。起初,我自然地以为那位是港台歌手,或者来自吉隆坡、曼谷、新加坡、大不了内比都。如果真如此,我完完全全可以仅仅安于‘如坐针毡’。但苏琴说歌者是她偶像,大陆同胞,和我们一样,纯种的。那么,为什么发音时故意把‘h’都吃掉。把‘zhejiushiwo’唱成‘zejiusiwo’。‘这是是我’想‘切腹自尽’的原因。
“好听吧!这是最新作品,昨天刚下的,我最喜欢这首了!嗯哼,哒啦啦……”
“还要多久才到青浦?”我摸摸车门上的音响喇叭,让你受委屈了,兄弟。
“不知道。青浦我不熟。”她只知道‘重复重复再重复’。
“你不是青浦的?”
“不是啊……今天是跟朋友来的,说有好玩的我才来的——还跟同事换了班,本来要去打工的。嗯哼,哒啦啦……”
“朋友指的是小六?”
“不——是,今天才认识他的,他这人好搞笑哦。嗯哼,嗯哼……”
“对哦——。”
“对了,明哥,你在哪里上班?嗯哼,嗯哼……”
“家里。”
“真开心!你家里做什么的?开店的?什么店啊?”她终于抛弃了‘耳虫’。
“额——菜场里卖菜的。”
“哦……”她陷入了沉思,但一会又复活,“卖菜辛苦吗?”
“很辛苦。每天鸡叫起床,肚子叫还不能回家……但没关系,我爱菜场。”
最后那句虽也是信口拈来,但绝无开河之意。我真的爱菜场。那得归功于爸爸。他极爱烹饪,平均每年也烹一次,给我和妈妈吃。每次烹之前还会亲临菜场,尊驾带风,放意畅怀。每次他都带上我。每每那时,世界总是蓝天白云、晴空万里,秋风阵阵、春暖花开的奇幻景象。
“哦……”苏琴再度陷入沉思,“你一般几点起床?”
“那得看我家的公鸡,一般它4点叫,心情不好2点叫,失恋的话彻夜叫,听上去就像一首歌,喏!就像现在这首。每到那种时刻,我就想宰了它。”
我从没和爸爸逛过超市,连一起走路的机会也很少。所以菜场就是我的超市、动物园、游乐园、水族馆、迪士尼,春游夏游秋游冬游……有一次,爸爸双手拎着一只倔强的活鸡的双翅说:“现在的孩子都太宠,太矫矜,女孩倒也算了,男孩都快没阳刚气了,你长大后不许那样。鸡都没杀过,算什么男人!”那只鸡又倔强了一回,我猜是因为听了爸爸的话。我吓了吓,躲到爸爸身后问:“爸比,你杀过吗?”他说,爸比人都杀过!老板,这鸡帮我杀好,先帮我杀,我赶时间。
“你逗我玩啊!”
“是真的!可能是现在的饲料不好,化学成分当奶茶粉在加,还是说——本来就是一回事?别说鸡了,人要是东西吃多了也那样,听起来也像一首歌,喏,就像现在这首。”
“别再侮辱我偶像了!”她这次真的有点生气,乌云密布。但转眼又振作起来,春暖花开,“你几岁了?”这让我想起‘乔丹’的话——Icanacceptdefeatbutcloudnotaccepttogiveup.(有种就从我尸体上跨过去,想让我缴械?没门!)
“明年就30了。”
“不像啊。”
“我娃娃脸。”
“哦——我大一,哦不,马上大二了!我长得是不是太——成熟了点?”
“不会啊,不会,”我的右眼余光扫到一张失落脸庞,于是补了一句,“你也喜欢赛车?”也许女人想听到的永远不是‘正确答案’,而是‘你很漂亮’。
“不喜欢!飚来飚去的,有什么意思啊。”她摸着身前的手套箱,但没有打开的意思,“别说赛车了,开车我也不懂,车子更不懂,牌子基本分不清,我只看外表,够帅就行!我看你这车也挺好看的,贵吗,多少钱,什么牌子啊?”
“非常非常贵,要二十万,我得卖,我算算,二十年白菜吧。”
“这也叫贵?样子倒是不错——是不是叫‘速度之星’?”
“小六说的?”
“不——是。我自己领悟的!这里不是写着嘛——speedstar。”她又指指手刹,“这上面也有,speedstar,对吧?”
“你读错了,这不是……。算了,其实差不多啦,这是贴的花纹,弄的花哨点,骗骗花姑娘。它真名叫——酷派。”我一眼望见一粉黛茫然在点头,“……也许还要开很久,你可以再睡会儿。”
“不睡了,睡够了!在家就一直睡,爆无聊——”她调整一下坐姿,一粉黛不适,“座位好低哦,能不能调调?”
“坏了,调不了。你调调自己吧。”
“好吧——”她调调自己,无功而静,“你的手表倒挺有意思,我刚才就注意到了。”
“是吗,谢谢,这是我爸爸送我的生日礼物。”我回想起某天清晨,某个场景,某张严肃的脸,“我得卖三十年土豆吧。”
“你少来,真当我白痴吗?手表怎么可能比车还贵。不过,现在蔬菜倒真挺贵,什么都贵!不过——你这手表这么薄,换电池不容易吧。”苏琴蠕动着起身,“也太薄了吧,什么牌子啊?我怎么没见过啊,P什么。”
“没牌子,”我抬起左手,摸摸后脑勺,等她重归于静,再放回方向盘,“就带着玩玩,我爸爸是粗人,和我一样,鸡鸣而起,月升而卧,能有什么见识。”
“哦——。我觉得卡西欧不错,你应该去买个,带出去多有面子啊。”
“好是好,可惜我买不起。”
“是吗——不过没关系,你已经不错了,真的!至少生日还有礼物拿,我爸妈就从不记得我生日,礼物我都自己买,你知道自己送自己生日礼物是多么凄凉的事吗?而且我也没钱啊,只能靠省吃俭用,你知道那有多苦吗?——打工一个月,不够吃一顿!”
“等你毕业后会好很多吧。”我遥望前方的大道,一望无眉梢,惟见彩云绕。
“怎么会!那时会更惨——同学家里有关系的,早有了后路。来上学只是打发时间,游戏人间,顺便秀秀车车包包鞋鞋,毕业后,要么国企、事业单位、公务员、要么教师、银行、电信局——要么像你,继承家业——别管栽树割稻种小麦,赶鸭放羊挤牛奶,摘瓜收果卖白菜,至少有个着落在。我呢?——出身城乡结合边,工人阶级炊事烟,家中无房又无田,生活苦无边,皇亲国戚失散在人间,拆迁难,难如上青天,专业不趁心,未来路荆荆,有心去杀敌,无力来回天!”
我脑中敲起锣鼓差,盖过丝竹乱耳,听得有些过瘾,一时无语凝咽。
“不说了——一想到明天又要打工就烦,爆烦!……对了!你真的没微信?现在谁没有啊,我妈都有!……那你有‘陌陌’吗?我前几天刚注册……”
“你——你在哪里打工?”
“快餐店,爆无聊的,领班恶烦!不想干了都,但我想再买点化妆品,我看中了盒眼影,限量的!唉——包我是不想了,现在这个用用算了,破是破了点,也没牌子,但颜色还算中意……”
“你学什么专业?”
“会计学。”
“好啊。”
“好什么呀,爆无聊。男生超少,超挫!”
“那你还选?”
“又不是我选的,我妈选的——她说女孩子学会计好,将来没准能去银行,以后说出去也有点面子,还方便介绍对象。她真的好天真。”
“哦……”
“她还说,在学校里要‘眼睛睁大点’,看看哪个同学家有钱,先搞好关系,将来没准能攀上亲。攀不上也没关系,还有机会认识别的好的。找个家里有房子的,最好个子高一点的,为下一代考虑。至少要找个将来能当公务员的——说我是家里的独苗,全家就靠我出人头地了。”
“真是慈母啊,深谋远虑,深谙世道,深明大义,身先士卒,不,大公无私。”
“哈哈哈,我也觉得她挺可笑的,挺俗的。婚姻是圣神的,是发于爱情的,而爱情可不是用金钱啊背景啊房子啊什么的来衡量的!再说了,结婚急什么呀,大学就该恋爱嘛——但看看身边的男生,我死的心都有了,都是穷屌丝!家里没个做官的,房子都没买好!所以寝室里的姐妹们才到外面去找。她们的衣服、包、化妆品,都是好牌子!哪像我,自己没本事——只能打打工。老妈又爆抠,不给钱买化妆品,连衣服都不买,爆烦躁!”
“你回去告诉她,要买的,毕竟是女孩子。”
“你以为我没说过啊!她说——女孩子靠的是内秀、气质,外表都是世俗的东西,只要有了内在的力量,不需要打扮也一样光彩照人。”
“你母亲做什么的?”
“以前是工人,后来工厂倒闭了,但她能说会道,现在在大卖场当促销。”
“可惜了。”
“可惜什么?”
“不从政真的可惜了。”
天色溃败,皓月扬眉。车队蜿蜒流入青浦城区。
“苏琴,如果你有权决定自己的未来,你最想做什么?”
“没想过……”
“想想。”
“嗯……开家宠物店吧,我喜欢小动物,特别是猫咪,超可爱。但家里不能养,爸爸不让。寝室里又不方便,婷婷嫌它臭……不过,后来我又喂过几只流浪猫,在球场边上。还有条流浪狗,可惜,没几天就都不见了……如果开了宠
物店,每天看到它们,心情会很好,还可以收留更多流浪猫、流浪狗,看看能不能给它们找个好人家。”
“苏琴,开宠物店需要什么?”
“钱?”
“还有呢?”
“还有——细心,耐心。”
“还有呢?”
“还有——不怕苦,会推销。这些我都在行,我每次都是店里的‘本周之星’!”
“还有什么?”
“没了吧……还有什么?”
“还有决心,开宠物店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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