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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二和莫莉花身后林子里蓦然响起的那声嘶哑的断喝，无异于一声炸雷在空中响起。
两个男女大吃一惊，回过头看时，却是驼背的老三毛熊板着铁青的脸从高坎上一跃而下，举着枪狞笑道：“老二，你知道背叛豹爷的后果吗？按照山寨的规矩，背叛老大或者反水是要剁了和猪肉一起煮了吃同心肉的，难道你忘了吗？”
牛二知道毛熊在山寨的资历比他老得多，自从毛熊由老二退居老三的位子后，一直对他不服气，现在终于被他抓住把柄了。
牛二不敢拿出山寨老二的架子，而是卑躬屈膝地点头笑道：“我没有忘记豹爷的规矩，但老三你提醒得好……老三，你听我解释……老大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怎么会……”
但毛熊粗暴地挥手打断了他的话：“牛二，你要解释，你上聚义堂跟老大解释去！他见你许久没有回去复命，正在大发脾气呢。你们跟我走一趟吧。”
“老三，你听我说完，听我解释……”牛二强挤出一丝笑容恳求道。
“哈哈哈，今天的事，二哥你就是有三张嘴，也是解释不清的！”莫莉花翘起小拇指比划着，尖声笑起来，“人说色胆包天，没想到你的胆子只有芥菜籽那么大。——我还活着，你就将永远解释不清的。”
女人莫名其妙的尖笑倒让两个大男人一怔。牛二羞愧交加，跺脚怒道：“笑笑笑，你还笑得出？都是因为你……”
“是的，亲亲的二哥，你是为了我。呵呵，我值了。”莫莉花笑得花枝乱颤，“既然命中注定我要在这个地方了结一生，我认命了。如果有来生，我来生再报答你二哥吧。”
说着，拔腿就往沼泽地跑，牛二上前一步拉住了她的手，两人一起摔倒在一处深不见底的泥淖边。
“莫莉花，我不忍心看着你死在我面前……”
“二哥，不要管我……”莫莉花极力挣脱他的手。
这一切，让驼背的毛熊看得眼花缭乱，不由得放松了警惕，将枪收起来插在了腰上。
就在此时，躺在泥淖边挣扎着的莫莉花坐了起来，手一扬，一把污泥“啪”地一声甩在了毛熊的脸上。
毛熊眼前一黑，“啊”了一声，条件反射般用左手去抹脸上的污泥，右手赶紧拔插在腰间的手枪。他的右手刚刚摸到枪柄，朦胧中一道白色光芒一闪，一把锋利的匕首深深插进了他的胸口。
驼背的的毛熊，八面威风山的三当家，一点也不威风的闷哼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你你，你把他杀了？”牛二愤怒地指着莫莉花。
“你不杀他，难道让他杀你？”莫莉花嘿嘿笑着，慢条斯理弯腰抽出匕首，在毛熊的尸体上揩拭着血迹。
老三一死，牛二知道自己被这个女人已经牢牢握在了手心里，自己那怕身在山寨，但灵魂永远回不了山寨了。
他和莫莉花合力将毛熊血糊糊的尸体掀进了泥淖里。不一会，随着气泡不断冒出来，尸体迅速下陷，那些稠厚的泥浆如乌云一样合拢来，很快就把尸体冒出水面的最后一绺毛发吞没了。
“现在，我只能跟你走了！”牛二身心俱疲，“你杀了我的兄弟，我的灵魂永远回不了山寨了。”
“山寨山寨，你总记得山寨干什么？”莫莉花冷笑道，“飞出山寨，飞出大山，外面的世界精彩得很呢。”
“一群百灵唱阳花，飞出沅水与雪峰……”牛二低声凄凉地唱了一句阳戏。
“出门刚见桃花开，归来兮梅花相逢……”莫莉花的脑壳靠在牛二的肩上，接了一句唱腔。
“你也喜欢阳戏？”
“喜欢，就跟喜欢你二哥一样。”
“此处不是久留之地，我们走吧。”
“你还不能走，二哥。”莫莉花脸色冷峻地说，“你要帮我窃取‘吓死你’后才能跟我远走高飞。”
“啊？！”牛二大吃一惊，“‘吓死你’秘道图由座山豹亲自保管，谁都不知道他藏在什么地方。”
“我相信你，你会有办法的。”莫莉花嫣然一笑，“我下山和宫崎先生会合后，会来接应你的。”
“你是要我回到豹爷身边？”牛二嘿嘿笑道：“你想得真美，你认为我会听你的吗？”
“会的，我亲亲的二哥，你没有别的路走了，而我说过，我的菜园永远向你开放，时刻欢迎你来播种来耕耘。”莫莉花信心满满地说，“胆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该反水时就反水，你只要窃取了‘吓死你’，三千大洋是你的，皇协军队长的位子也是你的。”
“此话当真？”牛二眼睛一亮。
“千真万确。”莫莉花得意地笑了。
“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牛二认真地说，“我可以帮你谋取‘吓死你’，但你得保证豹爷的安全，不得伤害他一根指头。你可能不晓得，豹爷是我的救命恩人，没有他，我牛二早就死于非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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