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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晓(三十七)
哪怕后来,只剩我一个人孤寂地仰望这漫天的星辰。
成长,是比沧海还要沧桑的别离吧?十多年前那个人的离开在我的生命里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默数了时光这么多年,当我渐渐想要接受那些个残酷的现实,当我渐渐知晓了生命中也许不能永恒的存在时,我多么宁愿她曾经的离开带给我的是伤痛,而不是更为浩瀚的别离。
“妈妈,你为什么哭啦?”
“破晓乖,妈妈不是哭,妈妈只是眼睛里揉进了沙子。”
“妈妈,爸爸什么时候会回来啊?”
“等我们破晓乖了,爸爸自然而然就回来了。”
那时候她眼底的柔弱,孰不知在每个午夜梦回的夜晚都曾让我魂牵梦萦。只是当我明白了那些残忍的真相时,我真的宁愿从不曾知晓那些残酷的现实。
爱一个人……原来,就是会这样的疯狂吧?
好比半夕,因为爱那个人,所以不惜对我说了谎话。即使那个谎言太过于沉重,可是我却仍然不争气地选择原谅她。
在这个渺小却又浩瀚的星辰里,我们每个人都是别人心上一座无坚不摧的城。因为这座城太过的繁华与喧绕,所以才会招惹那么多的祸端。
其实从一开始我就知道这一切都是我臆想中的美好,只是我一直傻傻的相信,我会遇见那个纯真的她,遇见我生命中不可言喻的美好。
只是真相,往往都是残忍而又残酷的现实。
当那个人再次出现在我们的世界,我们的生命里时,我曾经以为的晴空万里,却在下一瞬间接受了暴风雨的洗礼。曾经,也仅仅只是曾经。
未知的真相,往往在未来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
我也曾无数次在梦中想过该怎样对离开我生命长达十几年之久的她问好,比如说,这些年你过的怎样?你还好吗?你会不会像我想你那样想着我……
可是想象中,与事实有很大的不同。此刻我们坐在咖啡店靠窗角的位置,远远地,还能够观望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影车辆。我的心,此刻却是比蒙了一层尘埃还要死寂的灰色。
她为我们俩各点了一杯热拿铁,香浓的奶香夹杂着苦涩的浓郁气息,如同我们青涩的青春,苦涩又绵延。她低眉不敢凝望我,颤抖着手不停地举着咖啡低饮,像个做错了事般的孩子慌然无措。
她仍还是从前的模样,喜欢穿红色的衣服,外表看起来与从前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但其实却比从前要苍老了一些。她仍还是钟爱这款香奈儿的奢华玫瑰香水,那曾经迷倒众生的脸如此只剩下一片落寞。
她仍是喜欢喝这款咖啡拿铁,一半咖啡,一半奶精,外加两颗糖。她以为这样的咖啡即使喝下去也不会太苦,可是那一次她不是被入嘴后的苦涩苦得心疼。
不知为何,本来遗忘在脑海中的画面不知不觉就这样变得特别清晰。我紧紧地凝望着眼前的那个她,不经意之间泪便盈湿了眼眶。
从前,因为她这个特殊的喜好,我也像模像样地喜欢上了这种咖啡的味道。但每次吐出来的,都比喝下去的要多得多。她以为我仍然喜欢这种苦涩中弥漫着清甜的滋味,其实她并不知,我已戒了这种滋味,很久很久了。
我们每个人,其实都在一步一步慢慢成长。没有人会止步不前,就仿佛是我面前这杯苦咖啡一样,我已经不再喜欢这种味道,而她却是一如既往地钟爱。有的时候,习惯比种下的蛊要更加的难解的多。
她道我还是从前那个天真烂漫,少不懂事的小女孩,其实这些年来,那些所谓的现实早已让我的心支离破碎,让我逐渐变得麻木不堪。我与她再也回不了当初的模样,再次重温旧梦已是不可能。
我亦知晓,在她的心中亦有千言万语想要对我言喻,但至少,她欠我一个解释。比如说我很想问她,当年为什么要狠心抛弃我?又比如说,其实我更想问她的是,为什么她会成了我最好的朋友的妈妈?
那时候,我在凌安晨的护送中来到寝室,他眸底的星辰我没有看见,不过我想那都已不再重要了。推开门的瞬间,一室的漆黑,如同我的心,泛滥着一层死寂的阴暗。
如果,如果那个时候我不曾听到半夕的电话铃声,如果不是因为骨子里的好奇及诸多不舍,我想我可能会继续伪装下去。就算一直,一直这样不去深讨那个困惑了我多年的秘密。
我拿起电话,指尖轻触,电话那头传来你泛着阵阵寒冷的声音。
“半夕,你到底想要妈妈怎么做?半夕,你明天回家吗?我想和你聊一聊……”
我愣了半晌,心底一直都弥漫着一个声音。它在告诉我,那即是她的声音。
还记得年少时,第一次看见她梨花带雨地哭倒在床上,声嘶力竭地控诉着那个男人:“你到底想要我怎么做?孩子我已经生了,一个女人应该付出的我都付出了……”
是了,我都记忆起来了。就是这种似梦非梦,似曾相识的声音困扰了我多年。曾经一度,我潜意识地选择了遗忘。却不曾想再度回想起的时候,那种滋味,那般的疼痛入骨。
然后,我听见自己微凉的声音像道流星寂静地划过这片深邃的长空。那时候,心中的悲戚混着眼泪,就这样肆意地无尽翻涌开来。
“我是破晓。”
她约了我在这家新开的咖啡店碰面,我如期地赴了约。倒不是有多么想要知道那个真相,只是我在确信我有知道以及选择能力的时候,我不想再次地被人背离。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今日会到来的真正原因。
到其实真真正正看到她的那一眼,我还是情不自禁地红了眼眶。忆起了昔日的创伤,明明是十二月的暖冬,我却仍然感觉全身心竟蔓延着一股刺骨的冰寒。
一杯热拿铁被她尽数地喝光,她定定地凝望着我,眸子里藏着不知名的黯伤。
半夕曾说,曾经只要眼前这个女人的一个鼓励的眼神,一个简单的动作,她都能够感到很满足。却不曾想过,我们终究是同一类人,也曾为眼前这个女人固执过,坚持过。只是到了最后,我们似乎都错了。
在错的时间里,固执而又偏执地坚持错的人生。的确是可悲!
“破晓,你叫破晓对吗?你知道吗,你像极了你的父亲……”她伸出瘦弱的五指,我呆呆地看着她伸长双手似是想要抓住什么,却又无力地颓然放下。
不期然间,我看见了她眼底蕴藏的失落。那曾经好看而又保养得当的双手,经过十多年风雨沧桑的洗礼,已经变得褶皱苍白。仔细想想,她真的老了很多。果然我们渐渐长大,岁月毫不留情地在她们的脸上刻下了年轮。这些年,原来我们谁也没有比谁好过。
于是,原本我想要问她的那些话语也转为死寂般的沉默,静默的,仿若时间过了很久很久。这一刻,我突然红了眼眶。为我沉痛的童年悲戚,为那些年没有她的陪伴而疼痛。
如果那个时候她可以带我一起离开,那么即使是粗茶淡饭,又未尝不可呢?果然,大家都很自私,谁的苦楚,谁又能真正地明了。果然,我们都不是圣人,所以我仍旧无法轻易学会原谅,原谅她曾经抛弃过我的这个残酷的现实。
“破晓,建议我说说我曾经的故事吗?”我看着她略带着诚恳的双眸,不经意望进了她干净的瞳孔间。我想我仍还对她抱有一丝幻想,或者我不愿意相信,她会是那个可以无情抛弃自己孩子多年的狠心母亲。
我轻轻地颔了颔首,算是对她的话做了回应。我看见她如预期中轻舒了一口气,然后一一为我呈现了当年的事实。
“二十多年以前,我喜欢上了那个男人。他英俊潇洒又不失幽默风趣,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义无反顾地爱上了他,爱他爱到疯狂,爱他爱到可以去死。却不想情之所痛,最为让人肝肠寸断。他那个时候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可是他父母不同意,由于他父亲的公司运营不能周转,因为他的懦弱,让爱他的那个女孩离去。
一年以后,我如期和他结了婚。因为我父亲公司的支持,他的公司也逐渐走向正规。渐渐地,他异常地想念当年的那个初恋**。他得知她离开他后过了不好,新婚的丈夫是个赌鬼,一有不顺便打她出气。他起初是想要救济她,后来却让他发现了一个秘密,那个女孩怀了他的孩子……
我曾经想过,我到底该如何做才能让他满足。他给了她老家那个男人一笔钱,设计让她和他离了婚,在城里给她找了个小洋房,自然而然地做起了金屋藏娇的勾当。起初知道真相的时候,我觉得我的世界都毁灭了。我曾经想过去死,可是我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轻易地被打败。
那个时候,我怀孕了。十月怀胎,我顺利生下了一对双胞胎,生下孩子的那一天,我哭了很久很久,哭到肝肠寸断。可是我的丈夫,两个孩子的父亲却始终未曾露面。所以我恨他,恨他为什么如此的绝情,恨他为什么不要这两个孩子。所以那个时候,我的心里滋生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我怀了一对异卵双胞胎,小的孩子出奇的想那个我爱恋的男人,大的则像极了我。我对外界声称生了一个女儿,却将另一个孩子转送至孤儿院……”
“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我红了眼眶,虽然已经猜出了全部的实情,可是若是从她嘴里合盘说出的话,我怕自己无法去接受那个残忍的真相,所以那一刻,我选择了逃离。
正待我准备转身离去之际,她略显沧桑的话语却是满含悲切地从我的身后传来,一席话,则是暗自将我打入了万丈深渊。
“破晓,我听说半夕喜欢上了你哥哥林秦朗。破晓,他们不能在一起的,破晓,就当我求求你,你要阻止这个悲剧发生……”她哭得肝肠寸断,撕心裂肺。苍白而又纤细的素手轻抚发际,她比之十年多以前更要苍老了许多。看得出来这些年,她并不是很好过。
可是若不是由于她的自私,又怎么会造成今日这场浩浩荡荡的别离。怎么可以,怎能可以?我该怎么办,谁又来告诉我,我要怎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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