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浓已经醒了,却懒得睁开睁,只觉得全身肌肉酸痛的可怕,特别是双腿关节处传来的感觉犹为强烈。她很久没这么疼过了,是伤势又恶化了吗?
等等,林雨浓迅速睁开双眼,对于一个因车祸导致下肢瘫痪,失去行走能力的人来说。重新感觉到自己的腿,是一种什么样的巨大的幸福。
以前无法想像,可现在,泪眼婆娑的她除了哭,似乎再也没有能准确表达她心情的行为了。
“小姐醒了,真的醒了……”
一阵纷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个妇人走在最前头,一把握住林雨浓的手,小心擦试着她流下的眼泪。
她穿的是什么,头发为什么挽成这样。林雨浓来不及开口,又有人闯了进来。
“大嫂,商行那边有老主顾过来嚷着毁约呢,您也不管管。”
“雨浓还病着呢,受不得惊忧,外头的事,去找你二哥吧。”
“就是二哥去了,才搞砸的,您不能由着他败掉大哥的基业吧。”
喻氏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姑子,管,怎么管。
她一个女人,还能抛头露面不成。相公去世还不到百日,家里已经乱成一团。床上躺着一个,肚子里还揣着一个,她哪里还有精力去管旁的事。
“哟,前头听婆子回话说姑奶奶上门坐客,我说怎么左等右等不见人,原来是一进门就往大嫂屋里钻,倒叫我白白砌了好茶汤。”
别人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可自己家里,弟媳和小姑子都不是省油的灯。两个人一碰面,就能一直吵到饭点。
看到女儿苍白的小脸和蹙在起的眉头,喻氏一咬牙,开了口,“我一个寡居妇人,哪里有能耐管外头的事,你们自去商量,别来我这里咶噪。”
林雨浓看着这两个女人一前一后走出去,前者又是跺脚又是瞪眼,显然是满脸不甘。
后者下巴微微翘起,一脸小人得志的嚣张。走的时候还特意翻了一个白眼,她自以为做的隐蔽,却不料被林雨浓瞧了个正着。
这一切都让躺在床上的林雨浓摸不着头脑,只知道坐在自己身边的这个妇人端着一碗药,很温柔的劝她喝下去。
她不由自主的接过来,却发现自己的一双手缩小了。再环顾一圈四周,她好像有点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不管在什么地方,她又变成了谁,又有什么关系。她重新有了双腿,有了家人,这,就足够了。
“太太,您是有身子的人,也该保重才是。”
“我当然要保重,就算是为了两个孩子,我也必须保重……”
这是林雨浓沉沉睡去的时候,依稀听到的最后一句对话。
林雨浓拎着裙角去跟喻氏请安,还没进门就听到里头传来一个尖刻的声音,直刮的她耳膜又刺又疼。
“我说大嫂,我们家老爷为了商行的生意,累的身子都垮了,支二十两银子买支人参补补又算得了什么。”
“你大哥一走,商行的生意每况愈下,一直没有银子进帐,能省则省。等赚了银子回来,别说二十两,就是五十两的人参,我也支得出。”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您是没瞧见我们家老爷的样子,腿都跑细了一圈不说,连下巴都尖了……总不能大哥走了,就指望着大家一起守寡吧。”
王氏忸了一下身子,用帕子捂着嘴说道。
“你……你说的是什么混帐话,简直就是血口喷人。”
喻氏气的嘴唇直哆嗦,指着王氏眼圈都瞪红了。
林雨浓快步走了进来,抬头看了一眼二婶娘王氏,冷冷道:“您不就是想管家吗,让我娘交给你就是,我娘需要休息,您请回吧。”
“小孩子家家,胡说八道什么,你先回吧,我一会儿就让人把银子给你送去。”
王氏得了准信,也不计较侄女的口气,欢喜的一甩手里的帕子,嘴都咧到天上去了。
关了门,喻氏拍了一下女儿的后背,“你呀你,刚说你懂事了,又给我来这么一出,你想气死我呀。”
“娘,他们天天逼上门讨要这个那个,您不怕,小弟弟还怕呢。”
这才几天,这样的吵闹逼要,林雨浓知道的,至少都有三回了,她不知道的,还不知道有多少。
喻氏的脸色本来就不好,这几天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来。孕妇本就嗜睡,她早不来晚不来,每回都是趁喻氏刚躺下休息的时候过来,居心可见一斑。
喻氏摸了摸自己已经隆起的小腹,长叹一口气。把女儿拉到身边,抚摸着她的头发。
“可娘要是交了管家权,就真成了瞎子和聋子,远比如今更加可怕。”
她怕吓着女儿,并不敢细说。
现在她管着家,自己吃的喝的,至少能放心。请奶娘,雇稳婆,哪一条敢让别人经手。更何况,弟媳妇的性子,她太知道了,银子抠到手上是绝不会放手的。
以后他们的衣食用度,还不知道要被她克抠成什么样子。
她并不是舍不得放权,而是不敢放。为了自己和孩子,她也要撑下去。
“娘,现在不放,以后也得放,左右只能再拖几个月,倒不如用来跟他们换个条件。”
喻氏离临盆不过四个月的功夫,她再撑,也不可能生孩子的时候还去管家。更何况,这并不是林雨浓一时兴起的信口开河。
而是这是几天以来,林雨浓根据他们目前的现状,做出的最有利的决定。
“条件?什么条件。”
喻氏看着女儿,觉得心酸极了,仅仅半年前,她还是个只会撒娇的娃娃,现在却一脸沉稳的跟她说起了交换条件。
“我们搬去乡下生活,等弟弟出生以后,我们再决定要不要搬回来。”
“不,你父亲的儿子,将来就是林家的主人,我哪儿也不去,我要在这里生下他。”
喻氏摇头,虽然丈夫过世,因为没有儿子,商行不得不易主。但只要她生下儿子,商行,包括这个家,迟早还是要归还到大房的手中。
林雨浓叹了口气,知道喻氏不会轻易同意她的想法。所以她一转头去了院子里,喻氏还只当女儿生气跑回去了。没想到,她只是在院子里抱起一盆花,又重新走了进来。
“您站远一点。”
林雨浓阻止喻氏走近,直接手一松,花盆掉到地上,顿时摔了个脆响。七零八落的瓦片和泥土散落了一地,她也不嫌脏,蹲到地上扒拉着,不多时,手心就攥满了整整一把从土里找出来的褐色颗粒。
“这些是……”
(https://www.tbxsvv.cc/html/68/68412/3532793.html)
1秒记住官术网网:www.tbxsw.com.tbxsvv.cc.tbxsvv.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