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莘等在firstlove,直到日落,也没等到初音回来。有多久没有这样的状况了,踌躇半天,还是决定打给罗马,却在刚按下几个数字后,激动地起身,“我的大小姐,你去哪里了?”
夏初音悠然地晃进花店,歉意一笑,拥抱着唐莘撒娇,“对不起了我的大经济人,让你担心了。”
“夏初音,卖萌可耻。我越发觉得傅晨骁那厮不是好人,把你带坏了!说吧,去哪了?”眼前的初音还能如此安稳地生活在这世界上,真的是件不容易的事。她用了八年时间学会忘记,习惯孤独,面对生活,从失去孩子的痛苦中跌跌撞撞站起,从告别爱情的苦涩里勉勉强强微笑,就这样坚强地走过了这许多四季。
夏初音沉默着,不知从何说起,说她想起了那个还没出生就离她而去的孩子,还是说她仍时时想着秦铮,越想忘记,越清楚记得他的样子……
唐莘心疼她的不说,只能用手指戳她的额头缓解她突然的沉默,“不说拉倒。言归正传,卢克曼教授问你还有没有要改的曲目。”两周前,里昂国立音乐学院发来邀请函,邀请初音参加仲夏音乐节,并为她单独加设一场演奏会。对此,唐莘根本都不用费事与初音商量,便直接应了下来。因为,只要是法国,夏初音一定是全无抵抗力,随请随到。于是,便有了这次的法国之行,正好帮林雅乐巡视一下“firstlove”花店法国连锁店的运营情况。
“就按原计划吧。替我谢谢卢克曼教授。”夏初音的目光落在那一筒玫瑰上,小男孩的脸清晰浮现,“再加一曲吧,就叫《小王子》,晚些时候我会把琴谱邮给林克。”
“林克估计又要荼毒我的耳朵了。你就不能把原创的曲子再早一些给他?”唐莘嘟囔地抱怨,要不是林克也锲而不舍地追求着夏初音,一个顶级钢琴师又怎么会忍受如此待遇。
夏初音还是更关注那些玫瑰,“明天,我们带玫瑰去吧。他们会喜欢的……”淡淡的,淡淡的,忧伤。唐莘站在那道身影之后叹气,这伤痕怕是永远都不会痊愈。时间,的确会沉淀情感的真伪。
挖土,放入种子,掩土……赵落凡被秦铮接回别墅,就一个人躲在花园,里里外外地忙活着。秦铮习惯性地任他而去,自己只站在二楼的窗前看着。落凡是个再听话不过的孩子,就算面对沐晓宛的恶言相向,也不会愤怒地还击或是怨恨,尽管常常为此哭湿枕头。
终于做好了他想做的事,赵落凡习惯性地回头,找到楼上那抹他最熟悉的温暖身影,露出了几天来最为幸福满足的微笑。耳边回荡着那天使般温暖的话语,“那株玫瑰长在你的心里,一旦生根发芽,就会幻化出你中意的样子……”
于是,隔日,在去普罗旺斯的车上,为了一个天使阿姨而失眠的赵落凡正式宣布,“我要娶她!她就是我的玫瑰!”
刘呈边开车边爆笑,“落凡,你才多大!实在是太早熟了。”
秦铮侧过头看那个煞有其事的小大人,好奇多过惊讶,“那个把你送到警察局的阿姨?”
赵落凡眼睛亮了,带着一脸羞涩的笑,看得刘呈都不禁颤抖,“她特别好看,是我见过的最温柔的阿姨,她有一双像星星一般闪亮的眼睛,像水一样清澈,皮肤白嫩嫩的,而且她的脖颈非常得美,老师说过那个词……对,是修长。”赵落凡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回顾里,却没注意到秦铮渐渐苍白的脸色,“那个阿姨的手也很漂亮,她给我玫瑰种子的时候,我有看到呢,她的指甲不会像其他阿姨那样留得长长的,涂上乱七八糟的颜色。总之,就是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就像仙女一样……”
“你们语文老师真是厉害,这形容词教得霸道!不过,你这朵玫瑰听起来怎么那么熟悉呢?”刘呈总觉得这样的女孩他一定曾经遇见过,干净、温柔、清亮,像仙女一样……“这不是夏……”刘呈很快想到了那个熟悉的人,却很识相的闭嘴,因为秦铮那一脸的忧伤,估计也是与他心有灵犀了。
秦铮没有再追问下去,只是一直沉默地看着车窗外的景色,心里却已满是苦楚,是你吗,初音?
车子停靠在山顶教堂,赵落凡甚至等不及刘呈将车停稳,就先跳下了车。对这教堂的一切,他再熟悉不过,从3岁起,每一年的夏天,爸爸都会带他来这里看望祖母,还有那个……
赵落凡手捧着鸢尾来到庄严的墓碑前,诧异地向走在后边的秦铮挥手,“爸爸,这里又有花了,而且是玫瑰!”秦铮快步而来,拾起母亲墓碑前的玫瑰,而后将目光锁定在母亲墓碑旁那座很小很小的墓前,一样鲜红的玫瑰雨。
八年来,每年母亲的祭日前后,都会有一束莫名而来的鸢尾被送至墓碑前恭敬地祭扫。同样的,八年前新建于母亲墓地旁边的小墓,也会收到一样的花。
秦铮曾向教堂的神父打探那座小墓的相关信息,可神父只说葬于此的是个幼小的灵魂,其余便怎么也不肯再多透露。于是,每年来祭扫,秦铮都会多带上一束花。说不清是为什么,只觉得那墓碑上仅有的几个字扯得他心痛,“宝贝,记得回来。”
初音,是你吗?秦铮仰起头,让阳光照在脸上,唯有这样才能蒸发掉眼里的湿润。
赵落凡恭敬地为祖母扫过墓,便蹲在了旁边的那座小小墓碑旁。仿佛有人对话一般,自然自语起来,看得刘呈后背直冒凉风。
“你在天堂还好吗?这一年,我过得还不错。尽管妈妈仍旧不太喜欢我,但我相信,总有一天她会爱我的。对了,我昨天遇到了一位天使模样的阿姨,她真的……”
秦铮但笑不语,这孩子,需要朋友,或者是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
回到里昂已是晚上,刘呈请秦铮父子去吃了地道的法国菜。夏风习习,坐在餐厅露台最好的位置,可以将写满记忆的里昂最美的城市夜灯光尽收眼底。夜空之下,这个世界遗产之都,尤为宁静。教堂、串廊、河水……无一处,不古朴。
心越静,越忧伤。就像思念是一种病,很难痊愈。秦铮摇晃着酒杯,看那挂杯的酒液一点点弥漫而下,谁的影子在眼前摇曳,苦涩,仍是苦涩。
“天呀,那是,是……”刘呈突然间惊讶的出声,引得秦铮向他视线聚焦的地方看去,然后眼里便有了异样的神采,微讶那人的出现。
八年,除了电视、网络里偶有看见,他们从未这般近距离的重逢。还是当初的模样,只是头发短了许多,一如往昔地谈笑风生。
秦铮起身向他走去,淡漠微笑,傅晨骁,这回你还能躲到哪里去。
傅晨骁两个小时前才飞到里昂。而在这之前,他刚从日本飞回美国。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谁能让他如此甘之如饴的奔波,当然非夏初音莫属。而且,夏初音的音乐会,他好像还从未缺席过。
一下飞机,就接到唐莘的电话,说他们人还在普罗旺斯,要稍晚一些才回,嘱咐他一定要把新曲谱送去给林克。结果,人却被林克强行扣留,要他作陪吃饭。好歹他也是炙手可热的大明星,什么时候沦为了跑腿小弟和陪饭专员?不过,他很清楚,林克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不过是跑他这打听追女攻略,好尽快把难搞的夏初音追到手。看着一脸谄媚像的林克,傅晨骁投以可怜的眼神,哎,有罗马这千年痴情修为的珠玉在前,你就是鸽子蛋,怕也是于事无补,更何况,地球的另一端,还有一个早已成精的情仙……
所以,当秦铮突然出现在他眼前时,傅晨骁惊讶得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去。不过,时光还是教会了他沉稳与淡然,很快,傅晨骁就恢复了理智,莞尔一笑,“好久不见。”
相拥着表达重逢的激动后,傅晨骁为秦铮添了一把椅子,“来法国扫墓?”
秦铮深深地凝视他,了然地问,“你怎么知道我是来扫墓?”
果然唐莘说得对,智商决定了一个人的成败。傅晨骁恨不得掐死自己,他该怎么往下接,才能顺利地换个话题。“嗯,我……我猜的……猜的!以前听你说过……”
秦铮根本没打算放过他,“我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这个世界上除了我和我父亲,只有初音知道。”
真相已不言而喻。如果他没猜错,此刻,初音,那个他一秒钟都不曾忘怀的人,不是在普罗旺斯,就是在里昂。心跳就如此加速起来,手也止不住地颤抖,如此,他也许又能见她一次,缓解思念苦心之症。
“初音?你也认识初音?”傅晨骁发现,他从未对林克有如此多的好感,打岔打得太是时候。
秦铮这才注意到傅晨骁对面的男人。那人带着黑框眼镜,中规中矩的长相,斯斯文文的,很是绅士。可他在提到初音名字时,眼里闪烁的光芒却是那么刺眼。“不止认识。”此话一出,傅晨骁觉得自己一个头两个大。林克,自求多福吧。
“那你肯定是来听她的音乐会的!我是林克,夏初音演奏家最默契之终身搭档。你都不知道初音她有多气人,自己做了一首曲子,不跟我排练也就罢了,还跑去了普罗旺斯……唔,唔……”林克还没说完,就被强行封了口,好不容易挣脱后,一脸地愤怒,“你捂着我干嘛?我说错什么了吗?”
已得到答案,秦铮漠然起身,他的目光清亮与温暖,“这么多年,那些墓前的花,我早已猜到。”转身欲走,秦铮清楚,傅晨骁并不希望他知道初音在法国的消息。
“猜到又如何。我告诉过你很多她的信息,可你又有过什么动作?”傅晨骁愤怒地站起,对着秦铮离去的背影怒吼。声音之大,还是失了应有的绅士之礼。
刘呈主动迎上去,为秦铮叫屈,就连赵落凡也默默跟在他身后,很快跑至秦铮面前,牢牢握紧父亲的手。
“秦铮不是没有行动。你觉得只有你们从不缺席夏初音的音乐会?秦铮也没有!只是,他并不确定夏初音还想不想见他,见了该说着什么。”刘呈太清楚秦铮的想法,每一年祭扫,在看到那些鸢尾时,秦铮眼里的深情与痛苦,都太一目了然。
傅晨骁就这样与赵落凡相对,是他始料未及的。他知道沐晓宛生下一个儿子,亦知道以沐晓宛的性格不会对这个孩子好,他曾深深怜惜过那个孩子。后来,他听说,秦铮把那个小男孩视如己出,负担起了一名父亲的责任。
这个世界上怕是再没有如此善良的一对儿人,一个为了别人的孩子委屈了自己的孩子,一个人把别人的骨血当作自己骨血。
而眼前的赵落凡,那么鲜活的存在着。突然,他想起那个普罗旺斯山顶教堂里的小小墓碑。一生一死,除了谎言,他还间接害了那个本应幸福降生的魂灵。
林克忽然明白了什么,激动地几步并肩于秦铮,眼神里火光朦胧,“你就是初音的前任?”他紧盯着秦铮,在看到那个小男孩后,不管不顾地爆发了,“你怎么能这么对她?你知不知道,为了那个远去的孩子,她甚至悲伤得死掉。我与她搭档练琴、演奏,她的音乐里全部都是你留给他的伤……”
傅晨骁再一次制止林克继续说下去。那个孩子,到底是个秘密,是初音不想秦铮知道的秘密。可聪明如秦铮,仅这几句,他已变了脸色,难道还有什么是他从来未知的秘密,“远去的孩子?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林克不了解,道听途说而已。”傅晨骁叫来侍者,决定带着林克尽快离开。
秦铮哪里这么容易糊弄,他先于傅晨骁付账,把一脸不情愿的赵落凡交给刘呈带走,然后安稳地坐下,等着傅晨骁据实以告。
林克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要怪就怪这个连罗马都打不倒的前任,出现得太突然。如今,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偏偏那个傅晨骁也没了主意。
“道听途说?你和罗马会允许,还是夏季寰夏总会允许?”秦铮不信,他们会允许初音身边的人随便说出不负责任的话,而且显然,这个林克与他们关系不但不一般,反而知道很多往事。
“秦铮,往事不可追。如今,绝望与无奈都已远走高飞,就不要再做困兽了吧。”
“好。我自己去问她。”
傅晨骁见他起身往门口而去,一下子就急了。“不行,你不可以!”
“我告诉你,初音八年前怀过你的孩子!”林克大声地喊出来,他不懂,时间都不能治愈的伤痛,还有什么必要再隐瞒下去。为什么一定要有那么多周折,委屈,不公,误会?!
(https://www.tbxsvv.cc/html/68/68411/3817376.html)
1秒记住官术网网:www.tbxsw.com.tbxsvv.cc.tbxsvv.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