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夏日悠长。
在老师家上过琴课,已是晚间,可天边的那抹红还不舍离去,让这个夜晚明晃晃地亮。夏初音拖着琴箱惬意地走在路边,深觉“夕阳西下几时回”绝对是一首写实的好诗,然后就在她悠哉回味之际,一辆轿车擦身而过。
据夏同学后来回忆,她当时有两个选择,要不扔掉琴箱,从此十位数的贵族琴消失于人世间;要不抱紧琴箱,后滚翻,成就爱琴如命的壮举。
其实,还原这惊心动魄的场景时,夏同学左腿缠着绷带,左脸打着创可贴,唐莘一脸严肃凝重,郑重地表达着自己就此事件的看法,“姑娘,你用鲜血证明了你的纯洁。”
夏初音哭了,她不明白,从唐莘嘴里说出的话怎么就那么色情,“鲜血证明的是我的执着好不好!”
唐莘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都一样,都一样,都是血的代价。”
待夏初音反应过来时,左腿膝盖以下已经血流如注,好在琴箱还被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你没事吧?”这个声音有点耳熟,夏初音愤恨地抬起头,她发现,老天爷如果不是格外厚待她,就是格外不待见她,从天而降的男神,或许是个男瘟神。
秦铮。剪不断理还乱呀。夏初音无奈地叹了口气,“没什么大事,流这点血还死不了。”
秦铮蹲下身,小心地检查夏初音流血的伤口,“是死不了,可要是感染的话,估计这腿就废了……这是你的大提琴?”
夏初音忍痛点头。
“我想,你应该不想看到独腿少女演奏大提琴。”
夏初音发誓,她绝对绝对不喜欢这个秦铮,就是每次遇到他就词穷而已。
秦铮伸出手,淡淡地说,“我扶你起来。”
正当夏初音有些发懵时,他又说了句,“把手给我。”绅士的口吻,却是不容回避的坚定。
他的手指修长而有力,在握住对方的那一刻,目光交汇,谁也没再多说什么。直到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夏初音才醒过神儿:“诶,不对,你才多大就开车,你当你爸是李钢呀,我要下车。秦铮!!你给我停车!停车……啊……你慢点……啊……”
2、
夏初音终于明白,秦铮绝不是个安静的美男子,而是个狂躁的疯子。
当车子停稳时,她还紧紧地闭着眼睛,如在云端。
“待在车里,别出来。”
秦铮平淡如水地甩来这么一句,夏初音才缓缓地睁开眼。开什么玩笑,她被撞破了腿,然后莫名其妙地上了一个高三学生驾驶的飞车,之后还没回魂就被勒令不让下车。罪魁祸首是不是抢了她的台词!
环顾四周,夏初音发现秦铮竟把车停在了一个巷口,哪里有医院的影子?而在这仲夏之夜,树影摇曳的宁静小巷,一腿的鲜血,诡异得不止一点半点。
“你走不走……”
“不走”
“为什么回来……”
“你管不着……”
“你想要的……给我打”
如果不是这小巷的孤静,也许夏初音就不会听到这段听起来支离破碎的对话,以及紧跟着传来的拳打脚踢。她发誓那是秦铮的在说话,那么淡漠却又掷地有声,再无第二人。可之后呢,她再没听见秦铮的声音,只有拳与脚落在人身体上发出的闷重的声响。
小巷的另一头,秦铮蜷缩着身体,承受着拳脚相向的重量。没有惊恐、没有疼痛,平静得就像习以为常。
“别打死了,让他活着,这是他要付出的代价。”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夏初音无法相信眼前的景象。七八个人对一个18岁的男孩拳打脚踢,指使人看起来却不过20出头。
好奇害死猫。夏初音很深刻地理解了这句话。是的,她好奇,或者她内心藏着女侠的潜质,总之,她还是下车了。然后躲在拐角处看到了这一幕,看到了秦铮眼睛里的荧光闪烁,不是因疼,而是心伤。
于是,忍无可忍,夏女侠颤抖着掏出手机,行动了。
“快住手,我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来!”夏女侠举着手机就冲了出来,看起来勇猛无敌的样子,其实汗水已经打湿了后背。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有什么样的后果,夏女侠根本还来不及想。
时间静止了。如果不是年轻的指使者从一众打手的身后一步步向自己靠近,夏初音差点就相信自己会了魔法,停止了一切邪恶。
“别碰她,跟她没有关系。”又是那把淡然的嗓音,仿佛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能够影响他。
指使者没有停下脚步,反而快速向前,对着地上蜷缩的秦铮就是狠狠的一脚,“我最讨厌你自以为是的样子!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有力气管别人。”
“你住手,我真的已经报警了。要是不想被抓,你们就赶紧走!”夏初音壮着胆子向前一步,额头上满布着细密的汗珠。内心不住地呐喊,万能的佛祖、耶稣基督、阿拉真主,你们倒是出来救苦救难呀。
而就在恼羞触怒的指使者举起手势准备下令的一瞬,躺在地上的秦铮突然一跃而起,狠狠一拳挥在对方的脸上。新一轮厮打就这么开始了,而且形势逆转呀。
夏初音突然就想掉头直接走人。男瘟神明明有能力反抗,偏偏躺着挨打,要命的是自己还江湖义气地冲了出来,难怪唐莘总说她是一个五百,果然,两个二百五就等于夏初音呀。
就在秦铮快要挺不住时,远处传来了一串警笛声,指使者立刻示意打手们住手,掏出手帕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目光却一直恶狠狠地盯住已经被血模糊了眼睛的秦铮
“秦铮,今天只是一个开始。你最好照顾好自己,还有她,会报警是吧,咱们走着瞧。”
很快,几乎是一刹那,小巷又恢复了静谧。已经吓得脸色发白的夏初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这也许是她人生中第一次遭遇这么危险的境况,说出去,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秦铮拖着受伤的腿一步步挪到墙根,靠着墙急促的喘息,“不是告诉你不要下车吗?”
“秦铮,你还是不是人,你不感谢我就算了,还赖我下车了是吗?我不下车,难道看着你被打死?!”
此刻的夏初音,一脸的倔强,满目的忿恨。一如秦铮第一次见到她。那天,老师将他分配给了这个叫夏初音的女孩当同桌。他顺着老师手指的方向走去,心里暗想,真是个好听的名字,然后那个女孩犹豫地站了起来,一脸“为什么是我”、“我不愿意”、“好倒霉”的表情。直达走到她面前,才见她微微侧身,示意他坐到里侧去。他距离她很近,可以很敏锐地闻到她身上散发的少女清香。静静雅雅的,很温婉的样子。
她从来不曾与他说话,哪怕是一个眼神的交流,不像其他女生,捡到一根头发都来让他认领。
他发现,她很喜欢在课间临摹欧阳询的字体,有时是“条条大路通罗马”,有时是“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有时就仅仅是“罗马”。她临摹的极为认真,仿佛很怕写坏了这几个字。
后来,直到那日午休,同学们交头接耳的议论什么罗马牵手校花,而同桌的她一笔下去戳漏了卷子,他才明白,原来,此罗马非彼罗马,才隐约猜出是一出“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故事。
然后,他戳中了她的心事,还当众调戏了她,撸掉了她的发圈,让她一不小心就成了他的绯闻女友。但是,他真的有很认真地检讨,却又一不小心偷听了人家的墙角,“人家比你帅,比你高,比你会打篮球,比你会学习,比你会关心人,我就是喜欢他!”哦,好吧,口不对心的夏同学,既然对他评价如此之高,他也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并认真的改过;还有口不对心的那个罗马,明明一脸地酸相,却偏偏拽得傲娇。
于是,秦铮做出如下结论:这个学校里的同学都是做地下党的料。
警笛声越来越近,秦铮尽力地快挪到夏初音面前,一把拽起已经腿软站不起来的她。也不管她愤慨的碎碎念,拖着人就走。
“你个大骗子,有能力反抗就在那装孱弱,行为令人发指,虚伪、狡诈,一张男神脸骗过了所有花季少女……”
关上车门,秦铮突然把那张男神之脸贴向夏初音,“是吗?勇敢无畏的花季少女,也骗了你吗?”
“你无耻!”
“太恶毒了吧,咒我无齿,那我还怎么吃东西”
“你,你,你,我讨厌你”
“讨厌我的人多了,你算老几?”
心塞。心塞必须乘以2。夏初音觉得这个世界上估计再没有人能这么厚脸皮,一脸的淤青与血迹,竟还能笑得出来。
说不过,不说总可以了吧。
那晚,秦铮只是将夏初音送到了“爱音花店”的巷口,很识相地没有送到家门口。而林雅乐在看到女儿已经结了黑色血痂的左腿时,打碎了一盆她钟爱良久的杜若。夏初音意识到,这个晚上,她是别想清净了。擦擦洗洗,涂涂抹抹,折腾了一个小时,夏初音的伤口才被包扎好,可她很真实的感觉到,自己的耳朵也受了内伤,伤她的武功叫做“妈妈念”。
“过马路一定要看车的,你看看这伤,真是的”
“受了伤也要赶紧处理呀,你看这都有些发炎了”
“以后练琴还是我陪你去吧”
……
窗外,月华如练,星海浩瀚。妈妈的碎碎念,夏初音其实没听进多少,脑海里反而是秦铮送她回家时的情景,还有那句莫名其妙的话。
那时,她生气的下车,拖着琴箱一瘸一拐转身,连一句再见都不想跟他说。可没走两步,那把无风无浪的声音就让她惊讶的止步回身,站在巷口的那个男孩,露出的是笑脸,眉眼间却透着累累心伤。
“我不是骗子,我只是希望有一天可以强大起来,然后保护那些我在乎的人。”
其实,我们都没有想象中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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