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云雨散去之后,佳欣和胤祥都神色如常,一本正经地分别出来吃饭。
晚膳开得很早。烤肉店生意不错,家里吃得也好,不仅佳妍每天要用的海参规格型号看涨,今夜因是小鹿生日,还有额外的每人一份的佛跳墙供应——正是因为小鹿生日,胤祥晚上要过去陪伴,所以才把和佳欣的节目挪到了下午。
席间,佳妍果然提到了苏奴封店之事,咨询佳欣和胤祥如何安排。
“没关系,我去和十四弟说一声便是了。”胤祥微笑着安慰。
佳欣看了胤祥一眼。
这事儿……还挺尴尬。
“对了,今儿九爷又送了帖子来,”乌苏氏娟娟无意中提起,“爷还是不看么?”
胤祥皱眉,“老样子,烧了罢。”
“是什么事?”佳妍敏感地抓住了,“是什么帖子?”
“没什么的。只是说要兄弟们聚一聚……这么热的天,我不想去,所以拒了。”
“既然拒了便罢,何必要把帖子烧掉?”
胤祥想了半天,苦笑看着佳欣。
佳欣不理他。胤祥没办法,只好解释,“我的身份……不太方便去。”
“先前说的是‘九爷又……’,重音在‘九爷’。”佳妍安静地转向娟娟,“还有别的爷送别的帖子来么?”
“啊?……”娟娟不敢撒谎,只好垂着头道,“四福晋也送过一张帖子来,还有,八福晋还有十二爷也邀过……这两天,也不知是怎么了。爷都……都让烧了,说我们不用理。”
“哦。”佳妍只是淡淡应了一声,再不说话,只是低头吃饭。
这下胤祥慌了。“小妍,你别多心。我并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但以我现在的情形,我不会参与任何这些事情,你放心。”
佳妍微微一笑,甜得如天使一般。“我才不多心呢。你的事儿,你自己解决便罢了。”小莉小香见她放下筷子,赶紧替她换碗盛汤。
佳欣心中暗叹,小妍对于男人实在是有天赋的,若非自己的存在,胤祥不爱上她才奇怪。
胤祥把汤碗接过去替佳妍盛了满满一碗,“多喝点,最近忙店里的事,辛苦了。”
“不辛苦。我只是想,也许你应邀而去了,我们的店,也就不会有麻烦了——会吗?”
佳妍仍是恬恬淡淡的口气,胤祥和佳欣却齐齐一震。
谁也莫要小看了佳妍。她的洞察力和智慧绝对不在佳欣之下,至少在这件事上,她便比胤祥和佳欣抢先了一拍。
“看起来……应当是如此了。”胤祥苦笑了笑。
佳欣不愿在席间开口,咬牙不语。
佳妍却主动转头来问。“姐——姐你在这边没错吧?姐,你觉得十四想要胤祥做什么呢?或者,还是想要我做什么呢?”
佳欣一惊,顾不了那么多地开口。“不会的,他不会打你主意的。估计,还是想要胤祥去趟这次浑水……”她转脸,看住胤祥。
胤祥有些犹豫,“娟娟,帖子别烧了,拿来我看看。”
“爷……”
“还是烧了吧。”佳妍镇定地开口,气势却无人可挡。“有店有麻烦,比不上没店没麻烦,姐,胤祥,你们说是不是?”
吃完一餐,收拾收拾,胤祥便去了书房,一会再去小鹿那里,也算方便。
佳妍拉了佳欣陪她睡,两姐妹每个月都也会有一两次这样的机会,但佳欣内心深处并不太喜欢自己被胤祥抚弄惯了的身体再去靠近佳妍的无辜怀抱——总觉得问心有愧,第三者的阴影无论如何也抹之不去,之后总会有两三天拒绝胤祥的靠近。
但佳妍就很喜欢,不但喜欢和佳欣一处睡,还常常拉着她问现代社会的种种成人故事,比如,在现代的话几岁算晚婚啦,大学生就发生关系的事例多不多啊,避孕套是什么样子的怎么用法啊之类之类,让佳欣常常解释得满头是汗。
可是今次小公主改了脾性。洗漱完了躺到佳欣身边,捏着佳欣的手玩,一边玩,佳妍一边问了个令佳欣陡然严肃起来的问题,“姐,你知道你们在狱中的时候,胤禛来抄家,胤禵就闯入我房间的事情么?”
“我……我听小鹿她们说过。”佳欣伸手抱她。“乖小妍,你吃苦了。”
“没有。小鹿她们,应该也不知道当时房间里发生了什么吧?”
“是……我问过你,但是当时你不愿说。”
佳妍嘴角浅浅上扬。“他想要强奸我。”
佳欣一下子坐直身体。“但是……然后呢?”
“我对他说,你什么都比不上胤祥,现今胤祥就算在牢里,至少,他也敢爱敢恨,比你像个爷们。所以,哪一天你若是觉得你样样都比过他了,你尽管来找我,我一定不会反抗。”
佳欣愣了愣,然后艰难地开口,“小妍好聪明。他的确一辈子都在和胤祥比了,所以你这样一说,他一定会被激得放手。”
“不止如此。我还想激他学胤祥造反。”
“啊?”
佳妍神情自若。“能反的全反了,大家也就在同一条起跑线上了。”
“你……你想让胤祥……”
“虽然现在的可能性太小,但是只要有一线希望,我还是想让他……做皇帝。”
这样的话语从佳妍的口中说出来,佳欣实在是需要好好消化一下。“为什么?你从来也没和我讲起过。”
“那不重要。姐,我想修炼,直到可以出入幽冥——然后我就可以去找我的宝宝,去做我喜欢的事,去得到自由。姐你记得吗,我从前曾经和慎若是很好很好的朋友……有了肉体关系的那种朋友。他教了我很多,如何去看待三界五行,如何去跨越人间的极限。姐我真的很有兴趣——我知道你想要用开店来留住我,我也知道现在你们还不能失去我。但是我真的希望有朝一日,胤祥能继位,你能做他的皇后,然后我……就自由地,自由地在我的世界里,去做我能够控制和掌握的事情。每个人都不止一个梦想,胤祥这个梦想我已经失败,但是现在我有了新的梦想……姐,你能明白我吗?”
佳欣想开口,但是说不出话来。
佳妍甜甜睡了一宿,佳欣却几乎没有睡着。
第二日,胤祥睡在佳欣这里,佳欣没有兴趣和他欢爱,只是简单地转述了佳妍的想法。
胤祥的脸色果然很难看。
而当他把今日朝堂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的时候,佳欣的脸色也变得很难看。
苏奴当堂递折子参了胤禟,说他私下置产开店数处,店大欺客,无人敢管等事——胤禟很爽快地认了错,还当着康熙的面哀求不要下令关掉铺子,发誓定会整改云云。
旁人看起来胤禟搞得灰头土脸,但实际上,知道这件事情的人都明白,胤祥才是其中最尴尬最坍台的人。而胤祥心里也清楚:苏奴是胤禵的忠犬,整件事情不过是一出双簧而已。双簧的目的呢?
“下朝后老九一面拍着我的肩膀问我帖子有无收到,一面悄悄暗示说这是胤禵的主意,他还真是精明。”
“废话,他可是明珠的女婿,他不精的话,早八百年被或明珠或胤礽拖垮了。对了,照说,他也是憎恨胤礽的生力军之一?”
“他看得开,现在是铁了心的要弄死老四,扶正老八,其余一概不管。后来我回来看了帖子,还真是有趣。夏至那日,四哥家开宴,请的是七哥和十二弟十四弟十五还有十六,同天八哥也开宴,请的是老三老五老九老十还有老十四,两边都请了老十四,也不知道他要如何奔忙了。”
佳欣有点奇怪,“帖子上没说请你么?”
胤祥有点无奈,“也没人敢请二哥。但是老九暗示我说,二哥会去老八那里。”
“还真是扑朔迷离了。”佳欣沉吟片刻,“你的意思还是哪都不去?”
“看吧。”胤祥很谨慎地措辞,“离夏至还颇有几日,我今日跟老九没把话说死,老九暗示我说胤禵过两天会来问我一个什么三会八门的事,届时再说吧。”
“哈,三会八门,真好借口。”佳欣忽然想起来晋风会,“当时听说你给小桥小汀她们放了十年之假,现今胤禵接手这些事情,可有追究?”
“他根本找不到她们的。”胤祥的表情看起来有点酷,“三会八门原本以金老板为宗主,金老板过身之后,是我接了位子,所以十年期满,她们只会来找我——除非我不在人世。”
“届时这支岂非成为你的私人武装?”
“金老板当初留下来的遗命就是如此,当时皇阿玛也没有反对。但我不会利用她们来为自己做什么——金老板是那样的人,我不能对不起她的志向。”
“你呀。”佳欣佯怒。“年纪小的时候如此心狠手辣,一点顾忌也无,年纪越大,倒是越忠孝节义了。”
“你难道不喜欢你男人忠厚老实?”胤祥只好自嘲过去。
“……说老实话,还挺喜欢的。”佳欣把头贴在他的手臂上,听他的心跳。
“挺喜欢不够,”胤祥忽然起兴,“要很喜欢、很喜欢才行!”
佳欣幸福地又一次近距离看见胤祥的招牌小兽表情。“好,你想听什么我都说。我好喜欢,真喜欢,特别喜欢,非常喜欢,喜欢坏了,喜欢疯了,喜欢死了,喜欢得没治了!”佳欣一面说,一面在胤祥可爱的脸蛋上狠狠一口咬了下去。
第二日胤祥早早下朝回家,佳欣替他拾掇拾掇,又替自己搞了个新样妆容,俨然一对纨绔子弟模样地双双出门闲晃去了。
闲晃的目的地并非他所,而是胤祥和佳欣自己的生意:“烤肉宛”在京城五处分店中最为兴隆旺盛的一家,位处皇城根下,刚好是来来往往的中产阶级必选的歇脚之地。
中午时分,叫上一屉烤肉包子,要上时兴的野菜拌烤肉,再加十串铁签子里脊十串铁签羊腰,伴着店家附赠的两碗羊杂汤,真是油腻而幸福的一餐。吃饭事小,某些事情才比较重要——比如,包子吃到一半,腰子啃得正牙疼的当口,一身便服却人人看得出王孙贵族派头的皇十四子胤禵,带着兵部尚书苏奴和两个清客两个侍卫,一行六人大大咧咧地闯了进来。
小二也见怪不怪了。“嘿,十四爷您来啦?里边儿请!”转头喊着,“皇十四爷二号留座,六位,大肉高汤,羊里脊六十串——”
“嘿,”佳欣埋头边吃边悄悄议论,“他还真招摇,走哪竟都摆出皇十四爷的名头来,也不怕被老爷子知道。”
“此黄非彼皇,他在外面一直号称姓‘黄’,草头黄,行十四——不过也就骗骗乡下人罢了。这里一屋子食客,至少有一半知道他是谁。”
佳欣有点好奇,“哎,那你呢?你在外面号称姓什么?”
“很多兄弟会自称姓‘金’,老爷子曾托姓为‘艾’……”
“我问的是你哎!”
“我……”胤祥有点尴尬,不过不敢不告诉佳欣,“皇甫。”
佳欣忍俊不禁地笑了出来。“原来他这个显摆招摇的毛病……竟是跟你学来的!皇甫十三爷……哈,哈哈哈。”
“小声点!”胤祥忙阻住她,“老十四他们正看过来。”
佳欣连忙低头——好在两人吃得油光满面,就算原本易容遮盖不了的神情气质,也被肉光汤影去得七七八八。
却听胤禵在问小二,“他们那桌吃的是什么?爷也要那个。”
“哟,爷,您说的是哪桌呀?”
“那桌……那桌……”胤禵正指着,苏奴已经接口,“就那两个打情骂俏的相公那桌。”
苏奴话音不轻,不少人都听见了这一句。
胤祥脸色一窒。
佳欣忙按住他的手,不令他发作。
胤祥摇摇头,表示自己没生气,咕噜咕噜端起碗来把羊汤喝了个底朝天。
“爷……”小二也颇为尴尬地看了看胤祥他们,见无事才回话,“那是野菜拌烤肉,前天才开始卖的新菜……可是这会子,烤肉是应有尽有,野菜已经售磬啦!几位爷明儿赶早成不?”
胤禵等人本就存了惹事的心,这会捉着扳头还不发挥?
胤禵当先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却是气鼓鼓地什么也不说。
——胤祥和佳欣看惯了,只觉是小孩子气呼呼的模样,可外人眼里,却是一派阴沉凶悍,不怒自威,吓得小二当场退了半步。
苏奴不阴不阳地冷笑起来,“相公们有得吃,咱爷们堂堂正正的,反倒没得吃了?叫你们老板来论论这个道理?”
四周响起来不怀好意的几声哄笑。
佳欣是女子,并不介意这个,不过生怕胤祥不高兴,捏捏他手,压低声音,“要不先走吧?”
“还有肉呢。”胤祥淡淡回答,伸出筷子去架了些野菜吃。“嗯……有些凉了,小二!”
小二睁着无辜地眼睛,被胤祥吓得一趔趄。
“加一碗羊汤。”
“……哎,哎……哎!有得是,这就来——”
“站住!”
胤禵身边的一名侍卫厉喝一声,“我们的没有,偏他们的就应有尽有?你们这儿是做生意的,还是专伺候相公的?”
“没错,”一名清客在旁助舌,“叫你们老板出来说话!”
“对不起咯您几位,这羊汤确实应有尽有,可是野菜是真没有了。这么着吧,我叫我们掌柜的过来——”小二苦楚着脸。
“不要掌柜!”胤禵喝道。
“对,”苏奴赶紧接口,“谁要看那张老脸?听说你们老板是个仙女似的美人儿,叫她出来说话!要是真有传言的那么美,几位爷就饶了你们,否则的话,非砸了你们这破店不可!”
“哎,别介……爷,您行行好……”
掌柜早惊动了,也过来求情,“咱们这儿可是这个,”他干巴巴地比划了个“九”,“十四爷您看在这手足之情份上……”
“混帐!”苏奴胡搅蛮缠,“你们这儿是卖羊肉的,说什么手足之情,难道咱们爷是羊吗?真是其心可诛!”
“爷饶命——”掌柜一使眼色,连着小二都跪下来,不住磕头。
“我只要见你们老板。”胤禵直视前方,神色冷定。“见见而已,何必坚辞?——我知道她在这里,早晨有人亲眼见了来回我的。你们去请她出来……这里的损失,我会负责赔给你们。菜市口的店,也好商量。”
说到菜市口店时,苏奴轻扯胤禵袖管,胤禵置之不理。
“主子倒不坏,奴才偏偏坏透了。”佳欣摇头评价,一不小心,声音也大了一些,惹来胤禵等人注目。
“你说什么?你说谁哪?”苏奴厉喝。
“这世上主子奴才何其之多,你管我说谁?”佳欣反唇相讥。
“找死——”苏奴眼色一动,两名侍卫摩拳擦掌地起身,准备向胤祥与佳欣走来。
“等——等一下。”苏奴看着眼前的有点女气的男子,忽然升起一种熟悉的感觉……似乎和脑中印象极其极其深刻的一幕有所重合……白衣长发女神一样的贵妇,将旗装当作外套一样懒懒披在身上,只扣了领口第一颗盘钮,气势惊人的清晨……“你们是什么人??”
“你不是说了吗?相公。”胤祥仍在吃肉,冷冷替佳欣回答。
“原来——原来如此。”胤禵忽然哈哈笑了两声。“都别妄动——此事实在太过有趣。”
苏奴被佳欣的易容术瞒过,天资聪颖又知胤祥与佳欣甚深甚深的胤禵,如何还认不出二人的声音口气、动作形态?
他直直走了过来,看了看佳欣,又看了看胤祥。
“掌柜的,我要请两位客人喝酒——也请在座所有人喝酒,大家少硐殖龅耐撇⑽薅拢言诔峭妨蕉妨耸嗳罩谩K淙晃颐挥杏胨苯咏皇郑恢墓ι衿看蟮绞裁吹夭剑蚁嘈啪换崾溆谀阄遥终蕉肥嗳彰挥邪氲阌跋欤易晕首霾坏剑耸蔽胰粲胨缘校匕芪抟伞!彼溆八档秸饫铮倭硕伲坪醵宰约汉竺娑子较为入口。”
“我今日请你喝烧刀子,改日请你喝竹叶青。”
“近日喝惯了烧刀子,不想换口味。好酒难得,阁下不若自便——自斟自饮,自尽其欢,不亦快活?”
周围客人听出了这两人口气里的针尖对麦芒味道,烧刀子还未上齐,已有人想要离座而去。
“谁都不许走!”胤禵陡然大喝一声。
两个侍卫一左一右,前去封门,守在两边。
佳欣微微一笑,“爷台还是那么虎虎有生气。”
“……”胤禵显然是真的生气了,却露出很温和很温和,温和地叫人害怕的笑容。“我算是明白了,今日叫我知道‘她’来了此地,根本就是你们计算之内的,是不是?”
“人在江湖,萍水相逢而已,大家都是过客。”佳欣斟酒,“烧刀子来了,在下先干为敬。”
她举起小小的酒盏,回首和胤祥遥遥一碰,双双饮尽。
小二颤巍巍地给胤禵一桌端上一盘六碗酒,倒得极浅。
胤禵接过来,一口干了。“好烈的酒——我曾发誓戒酒,今日竟是再度破戒。两位兄台好大的面子。”
胤祥吃干扫尽面前最后一点食物,才站起来回答,“不是我们面子大,是阁下戒酒之心不够坚定吧?所谓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这戒酒一事,断断急不得的。”
“你不问我为何戒酒?”
“与我何干?”
胤禵阴骘地看了看佳欣,“是有人建议。”
胤祥倒也是第一次知道他戒酒是听佳欣之劝。佳欣插道,“烈酒伤身,酒醉伤神,无论如何,这是个好提议。”
胤禵正想开口说什么,苏奴拉拉他,在他耳边说了两句。
只见胤禵胡乱点头,便将苏奴推开一边,视线仍然锁定胤祥与佳欣。“不错,很好,非常好。好到我现在看两位,觉得两位颜色殊丽,不可方物——”胤禵不知哪根筋搭错,竟然缓缓坐了下来,向着身边人道,“去,替我将那两位相公请来共桌。老子阅遍天下美色,今日难得有缘,倒也想尝尝这相公的味道……愣着做什么?快去!”
苏奴已经看出胤祥身份,连带着也猜出来佳欣是谁,但其余人等还是懵懂不知,但最起码也明白其中有着重要的关系,不是他们所能揣摩。但此刻主子一声令下,走狗岂能不摩拳擦掌?两名清客嘿嘿猥琐笑着,过来“请”人。
佳欣看了胤祥一眼。
胤祥也是微微皱眉,不明白胤禵想要作甚。
“不要动手动脚。”胤祥拦在了佳欣身前,“不过是共桌而已,盛意拳拳,感怀不尽——”胤祥拉着佳欣,大方地向着胤禵那桌走了过去。“不知道阁下要请我们吃点什么呢?”
“敬酒,譬如竹叶青;或者罚酒,譬如——”胤禵眼光瞄到地上盛烧刀子的酒坛,足尖一踢,轻松抄在手中,颇惊到了旁边几个不明就里的平民百姓。“譬如这个。兄台若不给面子,便请饮尽此坛烧酒,小弟绝无二话,立刻离开。”
胤祥皱眉,“若我既不想喝敬酒,也不想喝罚酒呢?”
“很简单。”胤禵伸手端起苏奴面前的酒也一口干了下去,似在刻意放纵自己心情,已经全然不计后果。“叫此地的老板娘出来,陪我喝一杯。”
“若我告诉你,此地的老板就是我呢?”胤祥浓眉一挑。
胤禵朗声狂笑。“好,真好,那你身边这位就是‘老板娘’了?”他口气含怒,激动中带着狂意,一伸手便将佳欣揽在了臂弯之中,俯身就要亲吻下去——
胤祥焉能容忍?一只手掌挡在佳欣面部。“阁下太无礼了!”
佳欣又羞又气,死命挣脱了出来。
胤禵哈哈一笑,拿起桌上六个酒盏中随手一个,又喝一杯,酒意上涌。“我今儿就无礼了,如何?有礼了那么多年,现今也无礼一次,让你看看,如何?侍卫,抓住那两个人。今天,不管敬酒罚酒,爷都要让他们喝——”
“十四爷,”胤祥抬高声调,“你喝醉了——放开她。和她没有关系,你要我喝什么,我便陪你喝什么罢。”
“怎么没关系?是她——她叫我戒酒的。她对我说你们绝无私情。她哄我骗我,我还感她谢她……对,我为何要戒酒?我为何要听她的?若没有她,小妍……小妍就会得到她想要的东西了吧……”他长久不饮酒,量十分小,三杯快饮下已经眼光虚浮。
“无论有没有她,至少你永远得不到你想要的东西。”胤祥狠狠用话刺伤胤禵。
胤禵有一刹那的伤感迷茫,很快转为狰狞。
“是啊,小妍说我永远比不上你……”他高声叹息,犹如做戏,却字字含怨真情。“我今儿倒要看看我哪儿不如……不如你……不就是两个相公吗?呃?”胤禵烦躁地挥手,“抓住他们,爷,爷要上了他们,就在这儿——看谁还敢说爷不够男人?——小妍,小妍!”他大叫,“你看看啊,我知道你在这里!”
“她不在此地,早已离开——就算她在,她也看不见。”胤祥冷冷退了一步,伸手将佳欣藏到自己身后。“苏奴,你主子醉了,你就任由他胡闹?!”
苏奴呵呵一笑,“奴才不过是狗,狗管得了人吗?”
“侍卫,去——”胤禵还在坚持。
“谁敢近身?胤禵,我知道你一直恨我,嫉妒我,我今日已经一无所有,你何必再苦苦执着?”
“谁说你一无所有?”胤禵怒吼,“她!”他指着佳欣,“还有小妍……就算你一无所有了,她们还是……还是爱你……侍卫,捉住他!别理他,有什么责任老子会担!”
胤禵亲自绕向后面去捉佳欣,伸手将附近一张桌子上的饭菜扫了下地,压着佳欣弯腰后仰,躺在油腻腻的桌上,狠狠亲吻了下去。
胤祥今次被两个侍卫缠着,无暇他顾。
嘈杂中却听胤禵嗷地叫了一声,捂着嘴弹了起来。
一时四周安静。
只见胤禵唇上好大的血口子,被佳欣以牙齿咬破。
众人连同胤禵也一时搞不清楚状况地凝顿当场。
却听佳欣低低幽幽,却冷冷淡淡地边起身,边道,“……你弄脏我的头发了。”
胤禵没有明白,一脸困惑。
“昨儿才洗的头发,桌上油,弄脏了又要重洗。”佳欣漫不经心地垂眸说着。
胤禵愣住了。
佳欣拍拍衣裳走到胤祥身边。“你弟弟太醉了,我们改日再和他倾谈吧?”
“好。”胤祥牵着她的手。
佳欣伸手解下帽子,一头养了五六年的长发瀑布一样垂下腰肢。四周一阵哗然。
“看清楚了?我是女人。”她嫣然一笑,勾住胤祥的臂弯。
胤祥搂住她肩膀,犹如现代时候你走在马路上随处可见的情侣一样,手挽手离开。
胤禵站在那里,忘记了叫侍卫去拦,只是有些踉跄地,去桌上取剩下的酒来,继续喝下去。
但一出门,胤祥和佳欣就双双愁眉苦脸了起来。
原本是想找隐秘的机会会一会胤禵,打探一下虚实的,没料到搞成这种状况,估计用不了一两日,又是满城皆知了。
“死胤禵……我看他是三分醉七分装的!”
“没错,他不想和我们倾谈,更逼我慑于议论而低头赴约。”
“慑于议论难道不是更加闭门不出?”
“那小子随时可以闹到我家里来,他不怕瞩目,但我怕。”
佳欣长长一叹。“那你要去哪一家?老四还是老八那里?”
“太子可能会去老八那里。我再看看吧。出面逼我的是胤禵,他应该有他的想法。”
“他能有什么想法?最好就是帮着老四逼反了老八,一面怂恿老八一口咬死太子,最后再戳穿老四的一应不可告人之事——切,我都能猜出来。”
“要不,我一面去赴会,一面转身将详情写折子奏报上去?”胤祥打着小算盘。
“对了,现在是康熙四十九年……”佳欣盘算着,“你今年最好不要乱上奏折,省得被老爷子骂。”
“骂?”胤祥疑惑不解。“除了请安折子,我没敢乱上任何别的折子啊。”
“啊,最好连请安折……算了。”佳欣没法告诉他历史上他应该会在康熙四十九年曾经收到过康熙一份“不忠不孝”的批复。
“别担心了。”胤祥停下脚步,捧起佳欣的脸亲了一口。“不会有事的——皇阿玛虽然日益倦政,但脑子还是清楚的。”
佳欣也叹了口气。
“刚才让你受惊了——请你看戏补偿吧。”胤祥遥遥指了指一个地方。
“这会子,有戏看?”佳欣一直以为这是夜里的活动。
“有啊,祥和班,云玉卿挂头牌演锁麟囊——你还没见过那个尤物吧?走,带你去瞅瞅。”
“尤物?长得有你好看吗?”
“你拿戏子跟你男人比?”胤祥佯怒。
佳欣嘿嘿笑了两声,理亏不答。
挽好头发补了点妆,两人迎向那戏场而去。
“当日里好风光忽觉转变,霎时间日色淡似坠西山……”遥遥听见唱声隔耳传来。
胤祥同佳欣扔了些碎银入了场,见台上正演赵守贞问薛湘灵的那一出。佳欣不爱看戏,宫里喜庆节日也多不点如此苦情段子,所以对唱词有点懵懂。胤祥找了个偏僻位置两人坐下,便给她悄悄讲解。“那花轿必定是因陋就简,隔帘儿我也曾侧目偷观。虽然是古青庐以朴为俭,哪有这短花帘旧花幔参差流苏残破不全。轿中人必定有一腔幽怨,她泪自弹、声续断,似杜鹃啼别院巴峡哀怨,动人心弦好不惨然。于归日理应当喜形于面,为什么悲切切哭得可怜?”一大段唱词如行云流水,渐渐不用讲解,佳欣也听懂其中内容。胤祥很熟这出戏,跟着低吟浅唱,别有一番风味。
“唱得比咱家那个小破班子强多了啊……”佳欣喃喃。
“你和佳妍都不爱听戏,所以不常叫堂会。那小破班子是三哥从前送的,养着就养着罢。”胤祥打着节拍,一副陶醉模样。
唱到“那时节奴妆奁不下百万,怎奈我在轿中赤手空拳。急切里想起了锁麟囊一件,囊虽小却能做续命泉源”,台上人忽然腔调一转,佳欣心下顿时只余两个字:好听!“有金珠和珍宝光华灿烂,红珊瑚碧翡翠样样俱全。还有那夜明珠粒粒成串,还有那赤金链紫英簪白玉环双凤錾,八宝钗钏一个个宝蕴光含,这囊儿虽非是千古罕见,换衣食也够他生活几年……”
下面如雷喝彩声起。佳欣这才想起来细细查看此人面貌——浓妆之下,只觉是一端庄姣好女子,毫无男儿形态,也看不出是俊是秀。
“过来点。”胤祥忽然扯扯佳欣。
佳欣皱眉,想问,忽然乖乖缩了过去。
两人屏息,看着一名男装女子带着两名从人施施然入来,选了靠前位置就坐。
原来是……霃瑾小姐来听戏了。
真好彩头,走到哪里,都遇得见天皇贵胄。
“戏都快完了,这个时候来,想必不是为戏,是为人来的。”——胤祥也开始八卦起来。
大概不到半个小时,大戏便以团圆喜剧收场。
霃瑾和从人按捺片刻,待人流大半散去之后,才悄无声息地入了后台。
佳欣十分想探个究竟,无奈胤祥死死将她拽了出去。
“应该不会被认出来的啦,你让我去看看又何妨?”
“不是相识的客人,谁会让你轻易去后台,看那些角儿们卸妆下头,衣衫不整的样子?不被老板赶出来才怪呢。”
原来这年头也讲究偶像形象,以及狗仔队预防。
“那怎么办,我好奇心上来了,我想看那个云玉卿不化妆的样子嘛。”佳欣轻轻蹭胤祥。
胤祥刮了刮她的鼻子,“这么大的人了,还撒娇,羞也不羞?——想看云老板容易,改天叫个堂会给你看不就成了?”
佳欣嘟起嘴。“算啦。看起来是个一身麻烦的人——还是回去准备准备看要如何赴你的鸿门宴好了。走吧走吧,那个……我要吃冰糖葫芦!”
“给你买!”胤祥开心地笑笑,“买四串,你两串,我两串。”果然真正相爱的两人在一起,是会没来由地开心的吧?
不到一天,佳欣便有点错愕地得知,她很快就有不叫堂会便能见着云玉卿的机会了。
胤祥翻帖子。“消夏雅集……廉郡王府……瞅瞅,瞅瞅八哥这排场,宋牌七领庖,妍霞坊制艺,祥和班助兴——哦,还带了人名儿,蒋妍霞,云玉卿……欣,快来看,有你想看的云玉卿呢。”
佳欣懒洋洋地瞅了一眼,“新帖子旧帖子呀?你去不去?”
“新帖子,老十四送来的。——写明了携眷,是要我带你去吧?”
“我才不去……宋牌七我知道,做什么淮扬菜,老难吃的……妍霞坊是什么?”
“是很雅的乐伎班子,除了歌舞奏乐之外,也会派些年轻的女孩子伺候或是布菜之类。你是女人,自然没人同你说这个。”
佳欣想了想,觉得有点类似高级夜总会的小姐,但明显此伎非彼妓,又有点吃不太准了。“那些女孩子都是贱籍么?嫁得人不?”
“大都不是贱籍,不过也有签卖身契的吧。这样的班子不多,做到妍霞坊这么雅的,也算是独一无二了。班主蒋妍霞才二十几岁,不算很漂亮的一个人,不过一身歌舞真真是惊世独立,有种凛然不可犯的气质,也正是由着她,才没人把妍霞坊等同于青楼妓寨——跟我去看看罢?”
这不是……古代版的杨丽萍么?佳欣倒是来了些兴趣。
“我去也好。不过你要同时带别人去——小妍肯定不愿意,就带上娟娟好了。我今次准备些材料,好好易容一下,务必不让人认出来,哼!”
“平白无故哼什么呀?气呼呼的,跟个小南瓜似的。”
“你才小南瓜呢,你们全家都是小南瓜!”
没听过这句笑话的胤祥有点困惑,却又习以为常地瞅了佳欣一眼。
佳欣翻翻白眼,觉得这句话不需要解释,于是继续讨论宴席,“太子呢?他会去么?还是去老四那里?”
“不知道,吃不准。不过我至少确定了十四弟会去老八那里,因为蒋妍霞也可算他的红颜知己了,必是跟着他走的。——其实,我不讨厌老八,去他那里,总比去雍王府轻松。”
“没错,老八……他是个,可怜人。”佳欣认同。“好吧好吧,那就去吧。一个云玉卿还没见着,又来一个蒋妍霞,”她思考着,“是小妍名字里那个妍字么?”
“是。”
“哈,说不定老十四是因为名字才结交上这位红颜知己哦。”
胤祥皱了皱眉,“别瞎猜……不过我也猜是。”
胤祥答复“必到”的回帖送出去才两日,菜市口那家烤肉店便被允重新开业了。胤禵行事渐趋嚣张,加上身边那个令人生厌的苏奴,实在是颇有恶霸风范。
明日就是夏至,佳欣打了个呵欠走出炎炎暑气的屋子,看见胤祥摇着大扇正过来,见着她便随口问,“赵姑娘在屋里不?”
佳欣撇撇嘴,“不在。”
“去哪了?”
“闲逛吧大概。”
胤祥愣了一愣,“你是哪屋里的丫鬟,我怎么没见过你?”
“爷府里共有伺候丫鬟二十八名,粗使丫鬟三十四名,共计六十二名,爷难道都见过,都认识?”
胤祥今次更诧异了,“你……佳欣?”
佳欣翻了个白眼。“哈,还是那么快被你认了出来。”
“要命了,”胤祥呻吟,“你今次真的登峰造极出神入化了!真不该让你认识晋风会那群女妖……将来我在床上也认不出你的话可要怎么办?”
“神经,你认不出我,我还认不出你吗?十三爷!”佳欣抬手捏捏胤祥的下巴。“可惜我个子太高了,若再矮些就更不引人注目啦,呵。明天说好了是娟娟去吗?我就当她的伺候丫头啦。”
“的确,你穿着花盆底的话都快赶上我高了。”胤祥亲亲陌生的佳欣额头。佳欣一六八,来到古代以后不知道是不是练紫金气的关系,似是莫名长高了一些,依稀有了一米七的样子。胤祥约莫是一米八多,接近十公分的花盆底穿上,的确相差不大。“我额娘穿着便鞋的话,才到我皇阿玛这里。”胤祥比了个胸口和肩膀之间的位置。
“那是你皇阿玛太高了好不好。”佳欣记得自己第一次发现康熙接近一米九的个子时也颇为震撼了一把。
“对了,记得我跟你讲的蒋妍霞不?她也高,比你还高。”
“是吗?”跳舞的人长那么高干嘛,长手长脚的多浪费,这时代又没有模特这个职业。
第二日佳欣亲眼见到了那位长手长脚跳舞的女士的时候,却震撼地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任何时代都会有真正的艺术家。佳欣终于了解。
真正的艺术,那凝固时候并不算美貌的气质,一舞动起来就比女神更美;明明平凡而有缺陷的五官,一旦投入在舞蹈里的表情,就变得超凡脱俗,飘飘欲仙。舒展的广袖,泼洒的长裙,如愁如恨,如痴如凝的舞蹈和着音乐,如惊鸿翩翩,一瞥而逝。
但那些妍霞坊的女孩子们就没有那么高贵凝顿了。柔媚上菜的姿态,还是被几位座中单身而来的嘉客顺手搓揉,甚至揽在怀中浅吻饮酒作戏。佳欣不禁一叹。
妍霞坊的表演结束,茶点撤过一批,日头偏西,众人从花厅转往饮宴之所。晚上一顿则是祥和班的天下,在此之前,该发生的要发生,该议论的,则要议论。
众家女眷聚在后面唠嗑闲话,佳欣心中挂念胤祥处境,于是借更衣之机悄悄溜了出去。
八阿哥的府邸她从前常来,熟悉得很。却没料到许是重新装修过,路径竟和她记忆中有了差别。正晕头转向,却见到熟悉的景物——往前少许,便是霃瑾那现代装潢的密闭小院了。
佳欣一时心动,不知想些什么便下意识地走了过去。
小院门口有两个婢女守着,佳欣转了一转,本想放弃,便依稀听见院中房舍内传来嘈杂的声音,片刻之后则是“来人”的怒喝,似是霃瑾口吻。门口的两婢匆忙赶了入去。
佳欣胆大心细地尾随在二人身后,大方地溜进了门廊背后。霃瑾再厉害也不得不将建筑物外形保持古代形状,所以佳欣使用了最为傻瓜的办法:沾湿手指点破窗纸,朝里面窥探——
哎?是刚才那个跳舞的神人蒋妍霞,背对自己的应该是霃瑾无错。那个男人……清秀而干净,有种难以言说的风度感的男人,他是谁?
冲进来的两个婢女讪讪然地退了下去。掩上门,屋内光线一变,佳欣刹那间想起来了那男人是谁。
云玉卿。
原来是他。
的确……是个美男子。但和胤祥截然不同。胤祥是英俊,俊美,刻骨地明媚美貌,而此人则是眉目如画,宜男宜女,动作举止之间有种开扬舒缓的优雅男色情态。
呃……一定要类比的话,云玉卿有一点像张国荣……不对,应该是张国荣有一点像云玉卿。佳欣很喜欢张国荣,此刻忽然明白,张国荣为何饰演蝶衣如此之成功:这种长相的男子,天生适合旦角扮相,柔媚和端庄之间,浑然天成。
“滚,都给我滚出去!”
先前屋内三人静默,所以任凭佳欣细细品赏了个遍。此刻霃瑾忽然爆发出来的咆哮,把佳欣也吓了一跳。
“八福晋……”云玉卿表情淡泊从容,却有藏不住的担心和牵挂。“你若是恨我,便打我骂我吧。别憋坏了自己……”
“我不打你,也不骂你。”霃瑾一字字似是咬着嘴唇说出来。“我只想你说一句,你若不曾骗我,那我愿你们两个能比翼双飞,白头偕老。若你曾骗我一言一行,我愿你们两个粉身碎骨,死无葬地!”
云玉卿一抖。
蒋妍霞也是脸色发白看向他。
云玉卿伸手揽住了蒋妍霞肩膊——原来他们两个,是一对?
“我们都是下贱之人,如蜉蝣朝生暮死,又有何妨?……我们的喜酒,八福晋定要来喝。”
“滚!”霃瑾再次大喝,伸手想去扔东西,却发现四围狼狈,已经无物可扔。
云玉卿抓着蒋妍霞,转身离去。
佳欣这才看清楚蒋妍霞身上有被碎瓷器划伤的痕迹,想是霃瑾所为。
从法海,到云玉卿,这女人还真不消停。佳欣暗叹,叫她看来,这戏子再为美貌,又如何比得上八阿哥的痴情专一,大家风范?只叹人各有志,人各有命了。
霃瑾站在那里,像一尊像。过了很久,她才叹了口气,缓缓走向沙发坐了下来。
许久没见。佳欣看清楚她:比自己年岁要小,不满三十岁的霃瑾,竟然一脸的憔悴。粉妆遮不住眼圈眼袋,略微发福的脸上皮肤松弛,隐约有双下巴显现。
不快乐的女人,如残花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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