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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团虽然不信，但却久不见三公子如此明朗的笑。心中也感觉庆幸，三公子还能恢复到以前。这时便也笑着道：“老夫人刚就急着让奴婢来喊您和三少奶奶过去呢，奴婢见您这里有事，便去回了老夫人。这不才没一会儿，老夫人就又打发奴婢来了。”
封飞壹缓抬了抬衣袖，如此润和道：“我身体不太舒服，明早再去跟奶奶请罪。”
翠团愣了愣，心中疑云更起。但面上还是笑着说道：“要不要奴婢帮忙请个大夫过来。”
“无妨，”封飞壹抬步便回房，落下轻轻地几个字：“休息一晚就好了。”
翠团只得回去，刚出了飞横院的门却猛然顿住。
才没一会儿，是啊，才没一会儿就暴毙了四个人吗？
翠团一时连站稳的力气都没有，三公子还是那个残暴之人。
到了封老夫人处，丫头的脸色还是有些不好，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按着封飞壹的话回了。
封老夫人听了，直说自己太心急，该让他们小夫妻好好休息一下的。
封坚却气得一甩袖子离席了。
他还是不是那逆子的爹？
封飞壹回到房间，里外间的门都关上了。
男子迈着广步，几步到了床边。
床上的女子却依然是他离去的那个姿势躺着，无声无息的。
雪白的肩头没有盖住，露在被角外面。
封飞壹抬手抚了上去，一片冰凉。他抬腿半跪在床上，倾身过去，柔声问道：“生我的气？”
苏言仍是不动，好像根本听不见他的话。
封飞壹全部跪在床上，把女子隔着被子抱起来。声音轻轻的满是疼惜：“言儿，别这个样子。怪我，一时欲火冲头，没有顾及其他。”
苏言听他这么说，更是想起那两个丫头的话。又兼想到自从跟封飞壹在一起，他们几乎每天都有云雨之事。
心中一时百味。
雪白的胳膊猛然揽住男子的肩膀，她的声音轻轻地，委屈而又朦胧：“我没有要弄亏你的身体。”
封飞壹心中一抽，却在她耳边笑道：“瞎说什么，为夫身体棒的很？”说着又故意带了些暧昧道：“就是夜彻夜让你舒服，为夫也是来得的。”
苏言心中的百味，顿时只剩下了生气。
这个人还不正经？她在他的那些丫头眼中都成了什么人了，他还这么说？
心中气不顺，她张口就在男人的肩膀上狠狠地咬了下去。
封飞壹摸了摸她的后脑勺，笑道：“好好磨磨牙，牙口才爽利。”
苏言顿住，然后真的咯了咯才退出他的怀抱。
抬手摸了摸男人的眉毛，眼角，鼻子，苏言才道：“封飞壹，你家里一点都不好。我不喜欢这里。”
她是自私了。但是她觉得在这样的家族关系稠密的地方，她真的待不下去。
封飞壹张口擒住了她落到他唇边的手指，笑着说道：“我本来就没打算带着你留在这里，不过是爹娘想见见你。我也想让认识我的人都见见我的妻子，才会带着你过来的。”
是的，封飞壹虽然给过她一个盛大的婚礼。但是没有家庭这边的认可，他觉得很对不起她。所以才会一接到封飞花的信，就急着带她回来。
苏言倚在他的胸口，有些闷闷地问道：“你们家分家很麻烦吧？”
封飞壹失笑，什么分家？像他们这样的家族，只会把庶子分出。以下的会直过了五代，人口太繁时才扩建府第。
像现在，他们三兄弟各有各的院子。与民间的分家已经类似，只不过平日走动更多些罢了。
抚了抚女子光滑的脊背，他才轻声解释：“不用分家的，我请奏外任就行了。到时咱们就住在外边了，不过年节间还是要回来的。”
苏言眼睛一亮，凑着在他的下巴上亲了一口：“我喜欢这样。”
封飞壹的心才轻轻放下了，幸好没有因为那样的话不再与他亲近。“你想要去什么地方？”想了想，他带着笑意问道。
苏言想了想，看着他道：“我们去有山有水的地方好不好？智者乐山，仁者乐水，我们就去做智者仁者。”
“王朝十一道二十八州，只有南方三道有山又有水。西南的荆边道是恶山恶水不能去，东南两道中裕和道离北方较近，青山秀水，适合我们去。裕和道之南，是平和道，也算青山秀水。不过那里一年四季如夏，最冷不过如春。而且那里的人也都不开化，但比起荆边道是一个上选。”
封飞壹将话说的很详细，就是为了把她的注意力引到别处。说完了才低头问道：“这三个地方，你想去哪里？”
苏言认真地想了想，恶山恶水的荆边道还是不要去了。裕和道，听他话里的意思，经济应该很繁荣。但是，她却更想去平和道。
像他说的，平和道的人不开化。那里的人生活的定然是很贫苦，若是他们去了，让他任用些能人志士把那里开发出来。再让他跟朝廷申请一些宽缓的政策，那里的人不是就可以过得很好吗？
这样，他就不会被人骂了。
苏言这时不禁后悔，当初应该多去图书馆查些历史资料，看看人家都是怎么开发的。
不过再想想，就算她当时卯足了劲也学不来多少真本事的。
当初听历史课时，老师不是说过，一个王朝想要繁荣，最重要的便是养士与用人吗？而她的男人这两点都具备，应该也不用愁没办法把那里开发起来。
虽然他现在名声很臭，但到时她常和他深入一下民间访求贤士不就好了吗？
封飞壹久久听不见女人的声音，还以为她睡着了。轻轻喊一声：“言儿？”
这女子突然就从他的肩上弹开，看着他一脸兴奋道：“咱们去平和道吧，你能做个什么官？最好能够军政都要你管的，如果实在不行，只管政事也行。”
她这么忙忙的说了一串，封飞壹都被她脸上的神采镇住了。
心神微晃，男子才收回痴迷，笑着说道：“江南三道，都是领官制。这三道道台都是兼领军政，平和道更是因为边穷，不怎么受朝廷辖制的。”
苏言听他这么说，更高兴了，拉着他躺下，就跟他说起她刚才的想法。
等她终于说完了，封飞壹故作无奈道：“有志才之士多想留在繁华地一展才华的，怕没有人肯去那里开边。”
苏言也有话反驳：“你多给人点优厚条件，不就可以了。再则，最重要的是他们当地的土人，有能力的肯定不少。”
封飞壹轻笑出声，略能明白这个女子如此积极地要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便道：“为夫到时全听娘子安排。”
苏言无声地咧了咧嘴，又问道：“那咱们什么时候可以走？”
封飞壹连着被子把她往怀里抱了抱，愉快道：“等我跟爹商量，大摆一次宴席。邀封家的亲朋过来见过我的妻子，咱们就过去。”
苏言这才猛然想到，今天要去奶奶那里吃团圆饭的。大喊了一声：“完了，封飞壹，我们忘了去奶奶那里。”说着便坐起身来。
封飞壹抬臂拉着她躺下，“我早跟奶奶说过了，奶奶也同意改时间。”
苏言想起他刚才出去了好一会儿，然后又想起下午的事。一时闷闷地将脑袋搁在他的胸口上，也不说话了。
但是不是很快就可以走了吗？别想这么多了。
封飞壹也感觉到了她的低落，但却没再说话，只是拿手缓缓地抚摸着女人的后颈。直到听着她的呼吸均匀起来，才自解了衣衫搂着她闭目睡了。
苏言醒来时，床边的人已经不在了。突然有些心慌地半坐起来朝外面看看，门关的严严的，外面也是静悄悄的。
想了想，苏言便又躺了下来。
反正他不会不管她的，她还是不要起来出去瞎撞了。
她正看着床顶愣神，外面响起了开门声，还有走近的平稳的脚步声。听着这脚步声，他的模样就完全出现在脑海中。
苏言便翻了个身趴在被子上，看着里间的门暗数一二三。
门开了，男子一身黑衣，上面的暗红云绣最先映入她的眼帘。
他才踏脚进来，苏言就看着他问道：“你去哪里了？”
封飞壹端着一个红木圆盘，上面放了几样小菜和两只碗。他边走过来边应道：“当然是出去给你觅食去了。”把盘子随手放在桌子上，走到床边把她的两只胳膊都塞到被子下，责备道：“现在什么天，还敢这么把手臂露着？”
苏言自拉着被子平躺下，看着他眨了眨眼睛：“屋里又不冷。”
封飞壹拿了衣服扔到床上，一只手臂扶了床额，另一只手臂撑在束腰玉带上。风流潇洒无比地看着床上的女子，却又矛盾地宠溺道：“这位姑娘，在下伺候您穿衣起床？”
苏言抬出手臂，手背朝上地伸到他的跟前，笑道：“准了。”
封飞壹拉过那只玉手亲了亲，便拿衣服帮着女子穿了起来。
洗漱好了，苏言才问他：“我们要不要先去给奶奶请安？”
封飞壹拉着女子到桌边坐下，一边递给她筷子一边道：“奶奶那里的丫头过来说了，让我们好好休息，中午再去见安，顺便一家人吃饭。”
苏言这才无话，低头吃饭。
但却并不是封老夫人那里派丫头来，而是封飞壹特地赶在请早安的时候去的。
他知道昨天他这里一下子暴毙了四个丫头，奶奶、父母那里一定会责问他的。他杀的人，他没想过去隐瞒。但是杀人之因，他是不会告诉家人的。
父亲责问时，他只是蛮不在意地说了句，“我看她们不顺眼。”
封坚当时就被他这话气了个倒仰，什么都说不出来了。这逆子是越来越拿杀人当砍瓜切菜了，他当这是战场啊。
封老夫人也只是叹了口气，并没有出言责备，转而却问起了苏言。
封飞壹之所以没带苏言同来，更重要地是跟家人说不要在她面前提那四个丫头被他杀了的事。
一听封老夫人问到苏言，封飞壹有些无赖地说：“奶奶，这事你们可千万不要在她面前露半点口风。她知道了，孙儿又得受罚了。”
封坚没好气道：“你该的，媳妇也给你娶了，你再像以前那样胡为，吓走了媳妇家里不管。”
封飞壹当时就乐笑了，他的媳妇可是他自己娶的。其实他明白爹的话，就是说你想娶谁都准了你了，就别跟家里人别扭了。
封老夫人倒是点了点封飞壹，笑道：“奶奶不会让他们在言言跟前露半点口风，你以后也不能这样了才是。”
封飞壹自然是点头答应。
回来时又特地在厨房端了饭菜来掩护，所幸她没有注意到时间。
午间的家宴时，苏言才被通知，家里让她和封飞壹再行一次大婚。
苏言听奶奶和公婆讨论地很热烈，连大嫂也跟她打趣说什么到时候充当送嫁的人。
她不禁有点恐惧，在他们家成婚，肯定规矩一堆堆。求助地看向封飞壹，他却只对她做了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苏言只好弱弱地，跟正高兴地说要邀请那些亲朋的奶奶道：“奶奶，好像成两次婚不太好吧。”
奶奶转过头来，拍了拍她的手背，笑道：“咱们这里有这样的风俗，一次正式，二次仪式。上次在军营，小壹一天之内能准备齐全吗？听你二哥说，直接从他的大帐到他的大帐，这也太粗糙了。”
“再说了，你们拜天地了，不还没拜父母吗？咱们在家，请了亲友，也好好热闹几天。正好热闹完了，也接住了新年。这多好，咱们家一直这么热热闹闹的。”
封老夫人说着声音便哽咽起来，就是想起这过去一年多的生活，再看看现在能得团圆，心里感慨的。
苏言听此，只好高兴地说：“就听奶奶的，一直热热闹闹的。”
是热闹到了新年了，看来年前是走不成了。不过不管怎么样，年前他们应该总是走不成的了。现在都十一月中旬了，不一月就是新年。若真是坚持要走，他的心里也不会太好受吧。
回到他们的院子，封飞壹拉住苏言坐下，安抚道：“就当是陪他们这些大人玩了，咱们一出正月就去平和。”
苏言点了点头，“我又没急着要走。”
封飞壹挑了挑眉，便带着她去看绿珠。
一下午，封飞壹都在教那鸟说：“苏言是封飞壹的爱妻。”
但是小鸟就是一点都不给面子，教的烦了就说一句：“封飞壹是个大傻瓜。”
听得负责喂鸟的丫头子想笑又不敢笑的，低头看着脚尖忍了半天。
封飞壹对苏言道：“言儿，你来让她说。”
苏言点了点头，上前哄着小鸟道：“绿珠，要记住哦，封飞壹是苏言的爱君。”
小鸟立即跟了一句。
旁边的小丫头一时没有忍住，笑出声来，却又立即脸色惨白地跪了下来。
苏言回头看了看，反问道：“本少奶奶的话，很吓人吗？”
小丫头听这话不像责备的意思，抬起头道：“少奶奶的话奴婢都没听过，哪有女子这样称呼夫君的？”
苏言笑了笑，“等你有了夫君就知道了。”
封飞壹看着女子和小丫头说的很有兴致，便只静静地坐在那里，偶尔用眼神杀杀绿珠。
更多的时候是看向女子，心中有些期待这一次的洞房花烛夜。
这一次，一定得要个完完整整的洞房之夜。
他的人生小登科啊。
大婚之前，封飞壹也应以前朋友的邀出去了几次。余下的时间，就是守在苏言身边哪里也不去了。
一家人的人都笑他牛皮糖，老爹则摇头说他这一辈子都难有大出息。
封飞壹只乐呵呵地想，大出息什么的不稀罕，只要有她，什么都无所谓。
终于大半个月后，一切都准备齐全。亲友邀请了，新房布置了，明天就该大婚了。
封飞壹却被迫与苏言分隔了。奶奶说，大婚头一夜，新婚男女是不能见面的。苏言就被留在奶奶的厢房内，封飞壹被赶回飞横院。
封飞壹跟奶奶哪里求了半天，仍是被奶奶让丫头们请了出去。
看着封飞壹在一群小丫头的簇拥下出了门，奶奶不禁摇头笑叹：“小壹自从大了些，还没跟我这个奶奶如此撒过娇呢。”
苏言笑了笑，没有接话。
奶奶便又对苏言道：“今晚上让翠团在外面给你守夜，有什么事你尽管指使她。”
翠团笑着打趣道：“老夫人，这还用您吩咐三少奶奶。丫头我，自然是提前都把事情准备的齐全全的。”
苏言仍然只是笑了笑，不知道说什么话。
好像没有封飞壹在跟前，她在他家人面前总是不知道说什么话的时候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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