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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迪尔从敌人的尸体上抽走自己的长剑,他本来就不擅长搏斗,刚刚的交锋几乎让他筋疲力尽。他将打空的激光枪扔在地上,转身想去寻找洛琳的身影,却发现他哥哥正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平静的看着他。
“你在找谁?”费奇兹大帝冷冷的问。
霍迪尔的眼神落在他手上的短剑上,很快就明白了发生了什么。
“我之前其实一直在思考,该用什么样的罪名名正言顺的杀掉你。”发现霍迪尔在看他手里的剑,费奇兹大帝将短剑举到自己眼前,用手指轻轻弹了一下轻薄的剑刃,“现在我终于找到合适的理由了,叛国罪听起来挺不错的,不是吗?”
霍迪尔感觉他的精力有些涣散,他狠狠的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将手里的磁弧长剑握紧。
“我一开始还很奇怪,你对卡珊的态度为什么会如此回护。现在我算是想通了,你和卡尔凡纳早就达成协议了,你帮助他们掉包他们的公主,他们派刺客来帮助你除掉我。”费奇兹大帝语气平淡的叙述着他的猜测,同时将手中的短剑指向了霍迪尔,“我本来以为你就算再蠢也不会蠢到和我们的敌人合作,霍迪尔,但是事实证明我实在高估你了。”
霍迪尔耸了耸肩,说:“我要是告诉你,我也是才知道她不是卡珊公主,你会信吗?”
费奇兹大帝冷笑了一声:“有区别吗,反正你的结局都是死在这里。”
“那可不一定,哥哥。”霍迪尔举起剑指向费奇兹大帝。
“别忘了,以前的格斗课你可从来都没赢过我。”费奇兹大帝说。
“也可能是我之前一直让着你啊。”霍迪尔面色轻松的回答,但他自己知道他的胜算是多么渺茫。他现在连保持握剑的姿态都要耗费很大的精力,更不要说他在格斗上本来就和他哥哥有着巨大的差距。
难道我这次真的要死在这里了?霍迪尔想。不过想到他哥哥的胜利也不过是短暂的一瞬,不久之后,这颗星球和上面的所有人都将和他一起迎来最终的死亡,他的心情就稍稍好了一点。
也不知道我们两个都死了之后谁会当皇帝,可千万不要说伊夫力那家伙。他暗自祈祷。
霍迪尔低吼一声,向着他哥哥冲了过去,用他最大的力气将手中的长剑劈出。费奇兹大帝从容的单手举起短剑格挡,然后他脸色稍微变了一下,霍迪尔这一劈几乎是孤注一掷,爆发出来的力量是他之前没有预料到的。费奇兹大帝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然后将左手握上剑柄,加大了手上的力气。
霍迪尔一击不成便迅速后撤,然后从费奇兹大帝左侧再挥出一劈。这次他哥哥早有准备,短剑完美的挡下了这次劈斩,然后费奇兹大帝手腕一翻,用剑柄卡住霍迪尔的剑刃,接着抬脚将他踹了出去。
最柔软的腹部遭到重击,霍迪尔咬紧牙关才没有咳出血来。长剑在他摔出去时从他手中脱出,掉在费奇兹大帝的脚边,霍迪尔伸手想去够剑柄,长剑却被他哥哥一脚踩住踢到远处。
霍迪尔向旁边一滚,躲开费奇兹大帝劈下的短剑。他扶着一架飞船的残骸站起身,然后向最先死去的那名亲卫军的尸体扑去。一把还显示着能源满格的激光枪还别在尸体的腰带上,霍迪尔一把拔出那把枪,转头想要向他哥哥射击,然后费奇兹大帝早已抢先一步来到他身后,一剑就将他手中的激光枪挑飞,然后反手将短剑刺进霍迪尔的肩膀。
剑刃从霍迪尔的血肉中间穿过,将他死死的钉在了地上。
“怎么,还要做无谓的挣扎吗,我的弟弟?”费奇兹大帝以胜利者的姿态问道。
霍迪尔努力抬手想将他肩上的剑拔下来,但是终究还是失去了力气。他仰躺在地上看着他哥哥,然后歇斯底里的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费奇兹大帝饶有兴趣的问。
“我在笑你也很快就要被杀掉了。”霍迪尔回答。
费奇兹大帝皱起眉头:“你是什么意思?”
霍迪尔刚想告诉他潮汐星即将毁灭的事实,就在这时,他的余光捕捉到了一个飞速冲来的黑影。费奇兹大帝突然感觉到危险转过身去,可惜这次他的直觉慢了一步,他只看见一闪而过的银色刀锋从他喉咙上划过,冰冷的金属划开血肉的感觉在这一刻的异常清晰。
费奇兹大帝挣扎着捂住脖子,难以置信的看着他面前的人收起匕首,对他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最后他只能睁着不甘心的眼睛僵硬的倒下去。
洛琳走上前来,将霍迪尔肩上的短剑拔下然后迅速将一块止血胶布贴在他的伤口上。霍迪尔喘着粗气坐起来,这时他才发现洛琳的脸色苍白的十分不正常,她的腹部虽然也贴着一块止血胶带,但是还是有血液从胶带的边缘渗出滑落。
“我以为你……”霍迪尔想了想还是把“死了”这个词语咽了下去,继续问道,“你刚刚是怎么做到的,你的伤这么重,应该已经失去行动能力了才是。”
“一种激素而已。”洛琳伸手将他拉起来,然后用下一句话堵住了霍迪尔后面的问题,“军事机密,恕难奉告。”
霍迪尔环视了一圈一片狼藉的秘密机库:“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出去?”
“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洛琳用开玩笑的语气问道。
“随便哪个吧。”霍迪尔摆手。
“好消息是由于我们动作不慢,现在离潮汐星完全自毁还有十分钟。”洛琳说,“坏消息是,这里的飞船几乎全部被损坏了,除了那边那艘。”
她说完扬了扬下巴,示意霍迪尔去看一艘角落里的飞船。
“那艘是单人飞船,对吧?”霍迪尔叹了口气。
洛琳点头。
“我懂了。”霍迪尔苦笑了一下,“我们现在还需要再打一次来决定谁能使用飞船吗?”
“不需要。”洛琳说。
“哦。”霍迪尔脱力的坐在地上,“那好吧,我没有其他的要求,只想托你替我给迪加带句话,告诉他……”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洛琳一把拖起来。霍迪尔毫无力气,只能晕乎乎的跟着她往前走,接着他就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似乎被人扔进了什么东西里面。霍迪尔用力眨眼,发现他正面对着一堆仪表盘和操作钮,洛琳正从他上方探下身,替他扣上安全带。
“这是……”霍迪尔疑惑的抬头。
“我们做了这么多,就是为了让你当上欧德林的皇帝,要是你死在这里的话我们就得不偿失了。”洛琳一边说一边在操作台上按了几个按钮,“这艘飞船的能源仅够将你带离潮汐星,你可以现在开始祈祷你过会儿会被欧德林军队先找到。”
“那你怎么办?”霍迪尔一把抓住洛琳的手腕。
洛琳云淡风轻的笑了笑:“我只希望霍迪尔陛下看在我的牺牲的份上,在和卡尔凡纳签订新合约的时候可以多让步一点。”
她说完伸手掰开霍迪尔的手指,在舱壁上按了一个键,飞船的舱门开始缓缓闭合。
霍迪尔被安全带捆在座位上,透过舷窗看着洛琳在自己的手环上按了几下,飞船面前的岩壁裂开,露出了黑不见底的发射井。他听见飞船发动机启动的轰鸣,于是更用力向外看去,想要将站在那里的人的每一个细节都记下来,直到他眼前的画面突然变成一片模糊的光影。
我居然是真的不希望她死。霍迪尔想着。
巨大的加速度将他死死按在椅背上,肩上的伤口就想要被撕开一样的剧痛着。霍迪尔此时想到的却是他奉命前往蓝渊星时的画面,冒牌的卡珊公主从卡尔凡纳的运输舰上走出来,看向他的眼神时胆怯而悲伤的。第一次见面的画面和永别时的画面在他脑海里交替闪过,霍迪尔这才悲哀的发现,无论是对那时的“卡珊”还是现在的卡尔凡纳军人,他都抱着一种超乎寻常的好感,或许这种好感还可以再往前一步成为其他的东西。
现在霍迪尔多么希望这种好感可以就此止步。
压在他身上的力量撤去了,霍迪尔向舷窗外看去,发现飞船已经飞出了潮汐星的大气。那颗毁灭中的星球在他的眼中越来越远,越来越小。最后,这颗不知在宇宙中悬浮了多少年的行星骤然崩塌,空气,岩石,潮汐星地表和地下的一切,还有它燃烧的熔火核心被巨大的爆炸力抛向太空,在黑色的背景中炸出眩目的光辉和火焰。
只是无垠的宇宙万古寂静,从远处看去,潮汐星不过是一朵安静绽开的烟花。
霍迪尔把头靠在舷窗上,他突然感觉十分的疲惫。
对了,她还没告诉过我她的名字。他想起来。
不过他随后又觉得那些都不重要了。
门罗站在舰桥上,看着潮汐星在他们面前炸成上千万的碎片。洛琳和他之间的通讯在自毁程序开始执行后不久就断开了,直到潮汐星在他的眼前毁灭,他们发出的所有信息都像石沉大海一样没有任何的回音。
“将军,我们检测到了一艘从潮汐星逃逸的单人飞船。”一个士兵汇报道。
“只有一艘?”门罗自己并没有察觉到他的语气里有微末的颤抖。
“是的,将军。”这名士兵继续汇报,“这艘飞船来自于潮汐星基地的秘密机库,飞船反馈的信息显示驾驶员的基因信息无法辨识,欧德林军队正在接近这艘飞船,我们需要派出人手抢先接受这艘飞船吗?”
“不需要了。”门罗摇头,“飞船上面的是霍迪尔费奇兹,让就欧德林把他带回去吧。”
他转过身,面对着海瑟恩和他身边的一排全息投影。费斯塔三世站在最中间,和军部的所有高层一起望着门罗,等待着他的最终报告。
“这次的任务成功了。”门罗深吸一口气开口道,“除了霍迪尔费奇兹之外,欧德林驻扎在潮汐星上的所有部队,包括费奇兹大帝在内全数死亡,无人生还。”
“那我们的……”海瑟恩开口,但是问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
门罗目光深沉的望向他,然后摇了摇头。
费斯塔三世点了点头,宣布道:“散会吧。”
在全息投影被关上之前,一个将军对门罗说:“节哀,希特凯尔。”
门罗面无表情的看着所有人的身影消失在他眼前,然后闭上了眼。
“海瑟恩殿下,时间不早了,我想去休息一下,你请自便吧。”他说。
海瑟恩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对门罗说节哀,但是他明白这个男人需要独处一会儿,。他其实很想问问他原来的未婚妻,那个替他的妹妹去了欧德林的人究竟叫什么名字,但直觉告诉他这个问题门罗或许永远都不会回答了。
知道了名字又有什么用呢?那个曾经闯入他生活之后又突然离去的人,已经和潮汐星一起消失在了宇宙之中。就算海瑟恩此时对她有多么挂念,她也不会再活过来。
门罗关上门,但是并没有开灯,他对这个房间的陈设就像对他自己的身体一样熟悉。他在黑暗中准确的找到了一把扶手椅坐下,然后摸到了旁边一瓶还没开封过的酒。这瓶酒是他晋升上将的时候他的老师亲手送给他的,门罗一直把它作为一种荣誉的象征放在这里,但是今天他觉得是时候给这瓶酒开封了。
他刚刚从抽屉里摸出了开瓶器,放在旁边的通讯器就疯了一样的响了起来。门罗皱起眉头放下酒瓶,将通讯器拿到手上,上面显示着来自罗维特莱利少校紧急通讯。
“说。”门罗接通了通讯,语气冰冷的开口。
“将军,夜枭不见了!”罗维特在通讯器另一头大吼道。
“什么叫夜枭不见了?”门罗有些愤怒的质问。
罗维特接着吼道:“就是不见了啊!刚刚负责清点机甲的人跑来找我,说机甲库被撞开了一个大洞。我跑下去一看,所有机甲都好好的呆在那里,就是夜枭不知道去哪里了!我们试图定位它,但是夜枭的定位系统不知道怎么的坏掉了,明明之前我们检查过的啊!”
门罗猛然从椅子里站了起来。
“给我派出搜救小队去潮汐星附近!现在!马上就去!”
这或许是希特凯尔门罗这一生中咆哮得最酣畅淋漓的一次。
激素的效果就要过去了,洛琳拼尽全力在不断颤抖的隧道里奔跑着。只有一点了,还差最后一点,她就可以到达地面。
夜枭!
她在脑海中呼唤着,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她也不清楚她的呼唤能不能得到回应,但是她并不想放弃,就算只有微小到几乎不可见的机会,她也要尽力去试。
夜枭!来我身边!
她身后的甬道开始崩塌,地面的又一轮震动让洛琳几乎跌倒在地上。她咬牙扶住墙壁,拖着几乎没有知觉的双腿继续向出口奔跑。本来被激素压制住的痛感正在飞速回归,她的额头不知不觉中已经布满了冷汗。
就差一点,就差一点……
夜枭!
一扇已经变形的大门出现在洛琳眼前,她停下脚步,举起激光枪冲着金属门疯狂的射击,强大的后坐力差点将她掀翻在地。金属门终于轰然倒下,带着土腥味的风咆哮着冲进甬道,风沙几乎迷住了她的眼睛。
洛琳冲出大门,然后双腿一软跪在地上。激素的效力终于过去了,她用力撑住地面站起来,但是除了站立,她再也做不出其他的动作。
潮汐星在崩溃,她看见面前的大地一块块塌陷,灼热的岩浆在远处的山峰上喷涌而出,她身后宏伟的潮汐星基地在摧枯拉朽的力量下分崩离析,连空气似乎都在沸腾。
夜枭。
她用尽最后的精力呼唤。
然后她看见,穿过灰暗的云层,掠过破碎的大地和残骸,那架属于她的黑色机甲,像救世主一般从天而降。
【Part.Two替身公主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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