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腊之旅终于开始了,晓黎不知道为了这次旅行子夕到底准备了多久,每一天每一步似乎都经过精心策划,她只要伸出手,放心的跟着子夕走就可以了,事实上,从认识他以来,她一直都是这样做的。晓黎想起了念书时姐妹们的夜话,没有哪个女人会愿意变成一个冰冷的女汉子,如果生命中出现了那个值得托付终身的霸道老公,我们都愿意永远赖在他身边,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管,这大概是一个女人对于婚姻的终极愿望。曾经,我手中握着这一切,但现在我不得不双手奉还。
“你在想什么?”子夕回头看着晓黎,轻轻晃了晃她的手。
漫步在圣托里尼的沙滩上,晚上的爱琴海同样美得让人心醉,粼粼波光把海面映衬得比缀满繁星的天空还要深邃、动人,但怎样都不及眼前温情的子夕让人不舍。
“是不是有点冷?”子夕来回抚摸着晓黎的手臂,有点担心。
晓黎微笑着摇了摇头:“没有,我想在这儿坐会儿。”
子夕圈着晓黎坐在了海边,海浪声、嬉戏声、钟声,这一切并未让人觉得有一丝喧闹,却是难得的静谧和安宁。
“晓黎,现在可以给我讲讲你的童年吗?”子夕紧搂着晓黎,看着前方的海滩,温柔而试探的问道。
“可以啊!”子夕没有想到晓黎不假思索的同意了,“等我说完以后你也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好吗?”
“好!”
晓黎给子夕讲述着自己的所有经历,包括为什么会那么在意妈妈的离开,为什么放不下和爸爸的隔阂,为什么能念到研究生,为什么不喜欢谈恋爱,为什么会和刘襄在一起,为什么会气冲冲的去质问他,为什么不喜欢他去单位,为什么不在意他的私生活,为什么不喜欢请佣人,为什么……柔声细语,平静而温和,就好像在讲述一个别人的故事。顾晓黎的人生比子夕所了解的还要糟糕,她吃过的苦是夏子夕这一生都未曾想到过的,越是走进她的生活,挖掘她的内心,子夕的心疼就越是加剧。
顾晓黎明显的感觉到子夕抱着自己的力度越来越大,轻轻的拍着他的手臂:“子夕,别难过,这些都过去了。”
子夕温柔的亲了晓黎的额头:“对,都过去了。以后我决不允许你再陷入这样的生活。”
以后?我们的以后吗?子夕,以后,我们只能各自保护好自己,希望我所经历的永远不会再发生在彼此身上。晓黎皱了皱眉头,伸手抓着子夕的手臂,轻轻的把头靠了上去:“现在给我说说你吧!”
“我?”子夕有些难为情,“我怕好多你不爱听的。”
“没关系,说吧!”晓黎微笑着,真的没关系,晓黎只想知道朝夕相处3年的丈夫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晓黎终于知道子夕还有一个夭折的妹妹,骄傲的公婆原来也曾经是一对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的佳偶;子夕果然像爸爸说的身边有过不少女人,遇到自己以前和电视上写的公子哥儿形象差不多;他从小到大都是个聪明的孩子,在美国念书的时候竟然还拿过奖学金;他对自己的公司了如指掌,有自己的一套管理想法,也有自己的手段;偶尔腹黑,打心里看不起刘襄,直到现在也是,林茜茜是他安排的,梓源汽贸有一大半的钱都是他出的,他亲眼看见了刘襄和林茜茜出轨;从一开始,他就是有心接近自己,和她发生关系那晚,刘襄说了很多难听的话刺激他,所以他喝醉了;秀秀是他费尽心思找的,他就知道只有这种姑娘才能打动晓黎,让她留下来;其实他每天晚上都会有应酬,不过绝大部分他都推掉了;他和洛佩琳是真的什么都没发生;孩子没有了,他比晓黎更难过,好多时候他都一个人睡在宝宝房,他到现在为止也还是在戒烟;自己在他眼里就像一座万年冰山,这几年,在他心里,比管理公司更困难的是逗她开心;听到她自杀的那天夜里,他整个人都软了。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些,晓黎一点也不觉得生气,相反,曾经被子夕这样霸道的算计过、拥有过,也变成了一种幸福,只是爱情,来得太迟。
“妈妈走后我很不冷静,所以让你担心了。”晓黎很为自己的自杀行为后悔,她知道不仅伤害了爸爸,伤害了外公外婆,也着实把夏子夕吓得够呛。
“嗯,你真的吓坏我了!”夏子夕似乎还有些心有余悸,“不过我能理解你,因为如果是我第一个发现你倒在那儿,我想我可能不会救你。”
晓黎诧异的转过头看着子夕,子夕轻抚着她的额头,轻蹙的眉头让他比平时多了一份成熟和安静,他一定是回想起了那天的场景,神情才会这么忧伤而焦虑:“不管你在哪里,生还是死,我唯一的想法只是陪着你。”
“不可以,子夕,不可以。”晓黎的语气变得急促而激动,这个样子子夕很少见到,晓黎很快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她怕子夕看出她的异常,“无论我是否在你身边,你都要好好生活,好好爱自己。我说过,我不是一个好妻子,从前不是,现在也不是,将来也不会是,不要为我做任何傻事,不值得。”
子夕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打量着顾晓黎,满脸笑意却透着一丝疑惑:“怎么了?突然这么激动。”晓黎没有出声,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子夕像是被什么惊醒一般,“你是不是……你是不是又在……”事实上晓黎的情绪一直是子夕担心的事情,尽管她已经好转了不少,但是亲眼目睹过她在镇静剂和安眠药中苦苦挣扎,那就像是一场挥之不去的噩梦。
晓黎看出了子夕的心思:“没有没有!”
子夕一把搂紧了晓黎,声音颤抖,语带哭腔的贴着她的脸:“晓黎,真的,别胡思乱想,我真的承受不了你离开我。那天晚上,我看着你就那么静静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我觉得好可怕。”
晓黎的心简直就成了一团,侧身倒在子夕的臂弯里:“可是人总是会分别的,我们都得学会一个人坚强的走下去。”
子夕没有明白晓黎话里的深意:“如果有那一天,我希望我会走在你前面,别怪我自私,我只是不想先失去你。晓黎,我们会白头到老吗?”
眼泪已经不能自主的顺着晓黎的脸颊流下来,晓黎一声不响的闭着眼睛,没有回答。子夕满足的微笑着,看着顾晓黎“熟睡”的脸庞在月色的映照下格外白皙温柔:“会的,一定会的。”
再过一天就是子夕的生日了,3年来,晓黎的每一个生日子夕都会忙前忙后,到了他自己,他也只是简单的希望晓黎能够陪在身边而已。这次,晓黎想要给他一个惊喜。
“子夕,你最想要的是什么?”晓黎认真的问。
子夕立马狡黠的笑了:“这还用问吗?”
晓黎心领神会的撅了撅嘴,娇嗔又执着的继续问:“没有其他的了吗?”
子夕别无所求的摇了摇头:“最想要的都在我怀里,什么也不想要了!”
“你再好好想想。”晓黎转过身十分真诚的看着子夕。
子夕挑了挑眉,不明白晓黎为什么对这个问题这么严肃,思索了很久,似乎是鼓足了勇气:“当然还有一样。”
“什么?”晓黎的眼睛忽然像是缀满了星星一样闪亮。
子夕没有出声,只是怜爱的看着晓黎,轻轻抚摸着她略微有些冰凉的脸庞,晓黎的眼神慢慢从期待变得疑惑、思索、征询、犹豫,最终都归于伤感。她知道,子夕想要一个孩子。
看到晓黎慢慢垂下的眼睑,子夕后悔极了:“我们别讨论这个话题了。”
“是孩子吗?”晓黎还是问出了口。
子夕慌忙的安抚着她:“晓黎,我只是随口说说,你别胡思乱想。”
晓黎抬头望着子夕,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面对自己的悲伤总是显得这么手足无措,什么时候他连开口给自己说一句真话都显得这么诚惶诚恐:“你真的很喜欢孩子吗?”
子夕百感交集的一把搂过顾晓黎:“我喜欢的是你和我的孩子。”
子夕,你真的这么想要一个孩子吗?即使我们天各一方,即使我们永远不会再见?
晓黎,如果我们有一个孩子,是不是就永远不会分开了?
在希腊的第六天,子夕34岁生日,晓黎陪着子夕做了所有他想要和她一起做的事情。晚餐后,晓黎亲手点上了精致的蜡烛,破天荒的化了淡妆,做了卷发,特意穿上了怀孕前子夕买给她的一条ElieSaab的粉紫色雪纺裙,这条裙子是子夕送给她的结婚周年纪念礼物,对于这种贵重的东西,晓黎从来都是不沾的,因为她不觉得自己和这些奢侈品会有多登对。但事实是,夏子夕比她自己更能发现她适合什么,这条裙子和顾晓黎完全是无可比拟的契合,雪白的肌肤在粉紫色的映衬下更加晶莹剔透,纤细的腰身就像是量身定做的一样显露无疑,镂空的肩部设计让锁骨若隐若现,合体的裁剪让她自己也觉得身形顿时凹凸有致,妩媚了不少,顾晓黎疑惑夏子夕是怎么做到对尺寸掌握得分毫不差的。这么悉心装扮的顾晓黎,从走出来的那一瞬间,就让夏子夕完全挪不开眼,生生愣在了那儿。
“怎么,很奇怪吗?”晓黎拂了拂右侧的一缕头发,有些不自在。屋里的光线暗淡得极致暧昧,顾晓黎的脸不知道是因为微黄的烛光映照,还是因为晚餐时红酒的作用,总之略略泛着红,着实不像是一位30出头的少妇,倒像是20来岁的小丫头,一如往昔的惹人怜爱。
子夕情难自禁的走上前,一把搂住晓黎的纤腰,在她耳边轻声呢喃:“怎么把它带来了?”
晓黎软软的靠着子夕的肩膀,浅浅的笑了:“想穿给你看看。好看吗?”
子夕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似乎要把顾晓黎融进自己的身体里去:“好美!”
晓黎羞涩的低下了头:“子夕,带我跳支舞吧!”
子夕有些惊讶的松开看着顾晓黎,瞬间就用柔得能化开冰山的眼神表示了同意。
晓黎很自然的将手环住子夕的脖子,轻轻的把头靠在他怀里,子夕不知道是这因为暧昧的氛围,微醺的酒意,还是自己的努力让晓黎第一次对自己如此主动,如此柔情,不管是因为什么,子夕都不想“吵醒”晓黎,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此刻他怀里的顾晓黎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伴随着轻柔的萨克斯风,子夕揽着晓黎慢慢的踏着舞步,窗外吹进的海风似乎都带着一丝不可言语的温存,轻轻飞起的发丝让子夕想起了第一次和晓黎在车里独处,第一次给她系安全带,第一次给她拨开头发,第一次亲吻她的额头……原来我和顾晓黎也有了这么多的过去,子夕满足的笑了。
“子夕,”晓黎正色看着子夕,满眼带笑,“生日快乐!”说罢踮起脚在他脸上轻轻的吻了一下。
好像时间定格一般,子夕有一些恍惚,我真的不是在做梦吗?可怀里的人这么真切,刚刚那一吻也那么真切,这是顾晓黎吗?子夕怔怔的看着,既不敢放手又不敢相信,直到顾晓黎重新投入到怀里。
子夕捧着晓黎的脸蛋,轻声回答:“谢谢!”看着笑意盈盈的顾晓黎,子夕忍不住试探的吻上了她的嘴唇,冰冷,柔软,晓黎没有拒绝,甚至是有些迎合。子夕欣喜的闭上了眼,慢慢退到了床上,大胆的抚摸着晓黎的全身,压抑的□□和想念让子夕伸手想要解开她的裙子,忽然他停下了,像是想到了什么,望着身下已经脸色绯红的晓黎,轻声问:“晓黎,可以吗?”晓黎羞涩的垂下了眼睑,咬了咬嘴唇,没有说话,只是将手从他的肩膀放到了脖颈,子夕开心的望着晓黎,仿佛要在这个夜里燃尽全部的生命。
清晨,晓黎深情的望着还在熟睡中的子夕,好像仍然害怕自己随时会跑掉一样,子夕双手紧紧的搂着她的腰,晓黎忽然觉得有些心酸,有些东西无论如何努力,却是怎么也抓不住。
“干嘛偷看我?”子夕没有睁眼,但嘴角上扬的弧度说出了他心里的得意。
晓黎撅着嘴,闭上眼:“那不看了。”
子夕一下服了软,睁开眼,晃了晃晓黎:“看吧看吧,最好看到心里去,一辈子都别忘。”
怎么会忘呢?晓黎的眉头短暂的皱了皱,微笑着睁开眼,多么快乐的子夕,好美的笑容:“子夕,为什么爱我?”
子夕假装思索了两秒,调皮的顶着晓黎的额头回答:“因为你不爱我!”
是吗?真的是这样,因为我的难以征服,因为我的倔强,所以你好奇了,原来我真的不了解你。
在希腊剩下的日子里,外面的所有东西对子夕都失去了吸引力,只要顾晓黎在身边,他浑身上下都会被男性荷尔蒙充斥,他不知道除了那件事还有什么会更值得去做?这难道不比这场旅行更能让彼此亲近?他和顾晓黎已经错过了这么多年,难道不该抓紧时间弥补弥补?晨昏到午夜,顾晓黎尽力的配合着夏子夕,随他予取予求,从不赖床的她有时也被折腾得起不来,可子夕却觉得怎样的缠绵都不够。
很快希腊之旅就结束了,晓黎和子夕带着冰火两重天的心情回家了。子夕觉得5个月的约定已经完全可以抛诸脑后了,以顾晓黎这么保守的性格,能够把自己交给对方,那必然是下定决心要厮守终身了,这就是她的回答了,毫无疑问。而顾晓黎却在认真的盘算着自己的例假已经晚了有一个多星期,困倦,食不知味,她几乎可以猜到发生了什么,她现在只是需要一张医学证明。从医院走出来那一刻,顾晓黎显得很平静,她的判断是正确的,她又怀孕了,没有错愕,没有慌张,这些都在她的预料之内,她要这个孩子,同时也必须尽快离开夏家了。
周末,晓黎让子夕陪着去超市买了好多东西,亲手下厨做了很多子夕爱吃的,子夕喜出望外,这两个月的生活简直让他幸福的有些招架不住,顾晓黎对他是有求必应,极尽温柔,就连父母对晓黎的态度似乎也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也不知道是被这种幸福给晕的,还是顾晓黎倒的酒格外醉人,子夕只觉得吃完这顿饭,整个人都有些飘飘忽忽的。
晓黎给子夕倒了一杯茶,两人对坐着,在阳台上,好安静的
夜。晓黎淡淡的看着天,像是一句玩笑话,但又说得有几分认真:“子夕,以后我都不想相亲了。”
子夕侧头看着晓黎,觉得她实在是傻得可爱:“你已经没有机会了。”
晓黎浅浅的笑了,低声自言自语道:“可是你还有啊!以后你可不能再那么任性了,那会让你错过很多好女孩儿的。”
子夕腾一下从座椅上坐直了:“你说什么啊?”
晓黎扭头看着子夕,忽然起身挪到了子夕的躺椅上,依偎在他怀里,像一个犯错的孩子,使劲蹭了蹭:“对不起,我说错了。”
那种善良无公害的眼神让夏子夕毫无抵抗力,根本没有心思再去计较和思考顾晓黎到底为什么会说出这些反常的话,只是牢牢箍紧怀里着暖暖软软的一小只。晓黎忽然顺势将子夕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肚子上,子夕有一丝丝诧异,瞬间又都化为了宠爱和调笑:“你可长胖啦!”
晓黎满足的笑着,没有说话,湛蓝的夜幕,深邃的像是可以吞噬掉人心一样让人心悸,但是有子夕,有这个孩子,我就该无所畏惧。晓黎把手搭在了子夕的手上,就这么交叠着,孩子,你能感觉到吗,这是你的爸爸,你要记住这个温度,记住这双手,他很爱你!子夕,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你能感觉到吗?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子夕就这么昏昏沉沉的睡去了,晓黎发誓这是唯一一次欺骗他,如果没有这颗安眠药,她知道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走出这个家门。晓黎轻轻给子夕盖上了被子,关上房门,却也忍不住再回头看看这个为了自己无怨无悔付出这么多年的人,这个家,无所留恋,除了你。子夕,忘了我,好好走完将来的路,和雪德幸福开心的生活下去。
清晨,阳光格外刺眼,不绝于耳的鸟叫有些喧闹和烦闷,子夕在碾压般的头痛中醒了过来,床头的钻戒晃得让他无法睁眼。子夕用力揉了揉眼睛,伸手去拿戒指,却弄掉了几页纸,他使劲摇了摇头,似乎仍然没有从睡意中清醒过来,但是“离婚协议书”五个字却是看得真真切切。子夕半晌没有回过神,捡起那几页写满密密麻麻条款的A4纸,完全漫无目的的乱翻着,整个协议只有“顾晓黎”三个字让他停住了目光,这是顾晓黎的亲笔签名,她同意离婚,无条件,净身出户。子夕仍然不愿意相信这是现实,我一定是在做梦,他使劲拍打着自己的脸,这怎么可能?这些天,顾晓黎对我……这不可能。尽管不愿相信,子夕还是飞速的起了床,翻遍了屋子里的每个角落,没有就是没有,顾晓黎就像一夜之间蒸发了一样,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没有带走这个家的任何一样东西,哪怕是他送给她的,就这么“逃走”了。
子夕发疯般的冲到车库,开着车满大街的寻找顾晓黎。尽管他还没有弄明白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他知道眼前这一切意味着什么,顾晓黎如约陪了他5个月,陪他旅行,陪他吃饭,陪他看电影,陪他过完生日,唯一爽约的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现在她完成了她的任务,她仍然选择离开。这5个月,只是她兑现了一个承诺,什么也没有改变。几乎开遍了所有的路,没有顾晓黎的踪影,电话关机,她爸爸家已经人去楼空,显然这次离开她已经蓄谋已久,在他在这个精心编制的美梦中沉醉的时候,她已经在酝酿着这一切。子夕激动的拍打着方向盘,愤怒和懊恼的泪水夺眶而出:我为什么这么笨?为什么什么都看不出来?顾晓黎,你到底在哪里?为什么要这样不辞而别?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你真的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那过去这几个月我们到底算什么?是还债?是报答?还是分手礼物?你凭什么提前判了我的死刑,不是还有十几天吗?不是说好陪我过完结婚纪念吗?现在你留给我这些,我要如何承受?顾晓黎,你给我回来!子夕的情绪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车子失控的撞向了马路中间的隔离带……
短短的一天之内,这已经是子夕第二次从剧烈的头痛中醒来,这次是在医院的病房,里三层外三层的医生、护士,还有父母和雪德,依然没有顾晓黎,这不是一场没有醒来的噩梦,是一个无法扭转的事实。子夕挣扎的从床上起来,想要下地。
“你想要干什么?”夏岳林严厉的呵斥着子夕。
何亦芬已经泪流满面,急忙拦住子夕:“儿子,你要干什么呀?你别再吓妈妈了。”
子夕抬眼看着妈妈,像是看到了什么救星:“妈,你知不知道晓黎去哪儿了?她有没有告诉你?”
何亦芬面露难色的别过了头,子夕用力的摇晃着她:“你知不知道啊?”子夕仍然挣扎的想要下床,剧烈的头痛让他捂紧了额头,何亦芬和雪德合力阻止着他,“你们放开我,我要去找她,我要去找她,妈,晓黎不见了,你知道吗?我要去找她。”
看着子夕歇斯底里的痛哭,夏岳林一把上前抓住了他的手臂:“你清醒一点,她走了,你找不到她的,你们之间结束了。”
子夕紧紧瞪着夏岳林:“你说什么?你说什么?什么叫我们结束了?”
看着自己差点丢命的儿子,夏岳林没有想到他会为一个女人折磨成这个样子:“我说,她走了,你永远也不会找到她。她当初嫁给你就是一个错误,现在你们也该各归各位,过自己的生活了,以前所有的荒唐都结束了。”
子夕看了何亦芬一眼,何亦芬愧疚的低下了头,他知道爸爸已经知道了一切,他开始有些明白晓黎为什么会突然离开了。他激动的反过手抓住夏岳林,绝望而愤怒的大叫着:“你跟她说了什么?是你赶走她的?”
“我没有赶走她。”夏岳林极力否认,“是她自己心甘情愿的,连她都比你理智,知道你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可能在一起,她愿意成全你过更好的生活,为什么你就不能放过你自己呢?”
成全我?顾晓黎为了成全我离开了我,她被爸爸逼走了,就像当初离开刘襄一样,果然,我和刘襄都一样,我有什么资格看不起他。顾晓黎,对不起,我以为这样的事情再也不会发生,没想到,为了我,你必须再次面对。你心里藏着这么大的委屈,这几个月的幸福和快乐你都假装的吗?看着我,你的每一个笑容后面有多少心痛,为什么还是要选择一个人面对?子夕后悔自己太粗心,他不是没有察觉到顾晓黎的反常,可瞬间又被她的柔情攻势完全弄晕了头,因为那是顾晓黎,他没有办法在她面前保持任何理性,也因为她深谙这一点,所以她成功了。
子夕冲着夏岳林怒喊着:“你凭什么左右我的婚姻?你凭什么赶走她?你把她弄去哪儿了?你快告诉我!“
夏岳林完全没有料到子夕的情绪会如此激烈,即使当年把他从雪德身边带走,他也只是闷声不响的游手好闲:“我不知道,更何况既然她决定要离开你,就不会让你找到她,你何必白费功夫,就这样各归各路不好吗?你清醒一点!”
“清醒?”子夕猛得甩开了爸爸的手,“让我告诉你什么叫清醒。和顾晓黎在一起这几年,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我知道自己为什么开心,为什么难过,为什么改变,为什么忍耐,为什么奋斗。我生活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努力,都要认真,因为我觉得我的人生变得很有意义,未来的所有事情都只得期待。我爱她,胜过我自己,这些,你知道吗?”
夏岳林和何亦芬都被子夕的话所惊到了,他对顾晓黎的感情远远超过他们的想象。
子夕不屑的看着二老:“看你们的眼神,就知道你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你根本不了解我们,有什么资格插手我们的婚姻。”
夏岳林稍微镇定了一下,走到子夕的病床前:“我了解,甚至比你更了解你需要什么。晓黎的平凡、倔强以及她坎坷的人生可能让你产生了好奇和同情心,这些是你的世界里从未见过的,你觉得很新奇,但这种感觉会过去的,就像现在她突然离开你,这种难过和不适应也会过去的,到时候一切都会好的。我知道,晓黎是个好女孩儿,可是她不并不适合夏家,也不适合你。”
“不适合我?”子夕嘲讽的突然指向雪德,“难道她又适合我?”
雪德吃惊的看着子夕,夏岳林大声呵斥了子夕:“子夕,你不要再胡闹!”
子夕难以置信的看着夏岳林:“到底是谁在胡闹?刚才这些话,你是不是也同样告诉了顾晓黎,你凭什么这样践踏我的感情,你凭什么就能这么清高的随意指责别人的爱只是一种同情和好奇?你了解我的感受吗?你了解顾晓黎吗?你根本从来都不在乎这些。为什么你们可以为了感情放弃一切,却要我为了家庭牺牲,你们不觉得自己太自私吗?”
何亦芬心疼的看着子夕,毕竟她曾经为了夏岳林放弃了所有,这样的情感她多少能有所理解。
子夕愤恨的眼光里控诉着所有对夏岳林的不满,再次抬起手指着雪德:“你看清楚了,这个女人,我不会娶。除了顾晓黎,我这辈子谁都不要,离婚协议书我不会签,今生今世,天涯海角,我都会找到她!”
夏岳林激动的打了子夕一个耳光,走出了病房。雪德也羞愧的跑了出去,她知道,自己和子夕再也没有可能了,她应该劝阻爸爸和夏叔叔的,她应该早点看出来子夕的眼里、心里早就没有自己的位置了,什么青梅竹马,什么两小无猜,什么一厢情愿,那些都过去了,早就过去了。子夕变成今天这样,她也是帮凶。
顾晓黎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渺无音讯,子夕每天都在不停歇的寻找中度过。1个多月,一无所获,他唯一能断定的是顾晓黎已经离境了,否则不可能消失得这么彻底,那么她能去哪儿?美国?英国?澳大利亚?子夕死死的盯着世界地图,顾晓黎,无论你在哪个角落,我一定会找到你。子夕用力的砸在书桌上,一个精致的红色牛皮盒子哐当落在了地上,各种精致的明信片和书信散落一地,那是雪德每走一处寄给他的。从他们分开的那一年开始,一年,两年,三年……有些已经陈旧的发黄,不知道从什么开始,子夕已经找不到后面几年的了,他也记不清是雪德不再寄给他,还是他没拆封就随手放在哪儿了,这些曾经珍藏的,忽然打开在眼前,子夕竟然觉得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从见到雪德那一天开始,他就不想让自己再提起任何和她有关的事情,也不敢打开这个盒子,就像潘多拉魔盒,他害怕那里会释放出让自己动摇的怪力,他瞒着父母,瞒着雪德,甚至瞒着晓黎。但现时,捡起这些已经染尘的信件,子夕只像是在收拾一段过往零散的友情,那些年的追逐,那些年的执着,已经依稀再无半点涟漪,平静得连他自己也惊讶,赵雪德,我们已然已是过往了。
子夕慢慢的捡起地上的纸片,一张来自希腊圣托里尼的明信片让他心痛的坐在了地上,所有的甜蜜都历历在目,闭上眼似乎都还能清楚的感受到顾晓黎在怀里的温度,是什么让你这么决绝,甚至都不愿意和我道别?子夕在锥心的痛楚中惊觉的睁开了眼,看着手里和地上的纸片,是因为这些吗?是因为赵雪德吗?“子夕,为什么爱我?”这是顾晓黎唯一一次问这样的问题,因为过去她从来都不在乎,但她却在把自己完完全全交给夏子夕以后开了口,因为她终究也是一个会计较,会在意的女人。她三番五次欲言又止,旁敲侧击的打听和雪德相关的问题,自己的躲闪和隐瞒已经早就落在了她的眼里。我明白了,是我,我才是罪魁祸首。
子夕开车飞奔到了父母家里,他不是来兴师问罪的,他只是来求证。夏岳林向他坦白了一切,他猜得没错,在和他去希腊之前晓黎就知道了他和雪德的一切,确信了他对赵雪德的“一往情深”,确信了他能不药而愈,所以她放心的走了。她这么决绝并不是对自己无情,相反她只是太深情以致愿意成全他,成全他的所谓爱情,成全他的所谓前途。和父亲无关,和家境无关,一切都源于她对自己的失望和放弃。子夕失魂落魄的瘫坐在花园里,夏岳林和何亦芬只能选择远远的看着,什么也做不了,雪德轻轻的坐到了他的身边,子夕像个无助的孩子,颤抖着告诉她:“原来没有谁有错,错的都是我,她走是因为她放弃了我,我可能永远失去她了。”
子夕痛苦的样子雪德见过,但那样的记忆太久远了,还要追溯到大学时代她果断的拒绝他时,他也难过,也不舍,但这样的绝望和万念俱灰这是第一次,他的眼里似乎看不到一点希望,如此空洞,如此茫然:“子夕,你真的这么爱她吗?或许……”雪德微微顿了几秒,尽管有些趁人之危的嫌疑,但她依然想要亲口问问子夕。
然而这一切都太迟了,有些话永远深埋在心里,或许才是彼此最好的相处方式,没有等雪德开口,子夕坚定的回答道:“没有人可以代替她,哪怕机会再渺茫,我这辈子也不会放弃找她。雪德,那天在医院说的话,我很抱歉,请你原谅,我并非针对你。”
“我理解。”雪德拍了拍子夕的肩膀回答。
“我们俩……”子夕看着雪德,“我们俩从小一起长大,这份情谊我很珍惜。过去的都过去了,我们只要记住这份友谊就好,其他的都该放下。我很感激在以往的生命里能有机会认识爱情,但我更感激的是能够遇到顾晓黎,让我真正感受到什么是爱情,这种感觉是不可磨灭的。”
雪德含着泪听着子夕这番话,一份从小到大的情谊,这些就是过去三十多年他们俩的全部了,除此之外,什么都不该再有了。即使爱过她,那也是曾经,他已经彻底放下了,那份爱,有懵懂,有年少无知,有依赖,有习惯,她失去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如今的夏子夕已经完完全全属于顾晓黎,这份爱的纯粹、执着和坚定,于我,根本无法比拟,也没有我的立足之地。雪德强忍泪水微笑着,一把抱住了子夕,像兄弟,像朋友:“子夕,你真的变得很优秀,我很后悔当初对你sayno,不过被你喜欢过,这也足够让我满足。好好爱顾晓黎,你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子夕欣慰的拍了拍雪德的背,雪德没有放手,她不想让子夕看到自己泪流满面的样子:子夕,如果你能体会,就该明白此刻我的心痛不会比你少一分,我的后悔也不会比你少一分。从今往后,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帮你找到顾晓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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