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帛纸上的记载,鲲鹏子经常在做一个相同的梦,他总是能在梦里见到一条长廊。
这条长廊到底有多长?他很长时间里并不清楚。不错,虽然他很久以来都做相同的梦,但是他发现醒来之后只记得有梦见长廊的淡稀影像,至于具体细节一概不知,就像我们很多正常人一样。
鲲鹏子一开始对此并没有太过注意,毕竟人人都会做梦,直到两个月之后,相同的梦境影像重复的次数太多,他才感觉到有必要对这件事进行一番探究。
第一件事,就是确定梦境发生的起点。这是一切事件的重心。经过仔细的回想,鲲鹏子发现,异样之梦发生的前几天,他遇到了一件有别于普通事件的事情。
鲲鹏子一向很痴迷一切古物,文字更是以古篆字最为喜好,当他打算理解梦境的时候,他很自然地,用古篆字进行了记录。古篆字写就的篇章中表示重大的停顿或记述过程的中断常用“阙”表示。至于为什么要采用昂贵稀有的帛纸,是因为他记起一个乞丐跟他说过的话。
“假如有一天,你对这个世界施加在你身上的力量不够理解,那么请不要吝惜你的纸和笔。因为,它足够值得。”
为保持整个诡异事情的原有滋味,以下以白话式第一人称叙述帛纸上的内容。
第一阙:
我无法确定是不是应该把这些东西记录下来,但一种无法言说的力量让我忍不住这么做。虽然我已经到了42岁的年纪,经历的事情也算不少,但这件事还是深深震惊了我。我也无法确定我能记录这些文字多久,因为我心里总是有点不安,但我找不到不安的来源。
连日来的梦境困扰了我太久,我想是时候理一理了。好了,就从遇见不寻常事件主人公乞丐老者开始吧。
记得那时我刚刚拜访完一个浔阳老友,回来的途中,由于突然下了很大的雨,而且还有很令人受惊的闪电,我就躲身到了一处破庙。那个庙已经很破旧,豆大的雨水呼呼地落进来,刺眼的闪电晃得我心神不宁,我只好闭上眼睛。
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笼罩在我身上,我微微睁开了眼睛。我看到的是一片一片的黑暗,这是一种特别可怕的黑暗,如果不是因为能感觉到有雨水落在身上,我完全有理由相信自己突然间进入了地狱里面。太黑了,天空不知道怎么突然就这么黑沉沉的,连电也不停止了闪动,那天空就像个锅,举起手就能触到那黑漆漆的锅底。
在我一生中,几乎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只记得我还很小的时候也有过这样一回“锅底天”,当时我害怕得钻进被窝里,事后听家里大人说那一次黄河决堤,淹死淹死很多人,老天爷这是在为那些死去的人哀悼。据说那次黄河决堤是一个将领为了断对手的后路而下令用炮弹炸黄河堤坝,除了淹死3万多将士,更有黄河两岸**万无辜百姓罹难。呜呼哀哉,何其不幸!
几十年已经过去,这一次出现同样的“锅底天”,难道我泱泱中华又出现天不可饶恕的事情了吗?仔细想想,近几年来兵祸连连,战乱四起,呜呼,真是一个该遭遇天谴的世道。但愿我的家人孩子们能在这场劫难中挺住。苍天,请保佑!
我虔诚地向上天跪拜了下去。地上铺着的一些茅草已经被雨水浸湿了,但不跪不足以向苍天表明我祈佑家人的虔诚之心。
当几道闪电重新闪现的时候,我感觉到苍天感应到了我的祈愿。闪电之光虽然一闪而逝,但有了光亮就像有了一点光明,而光明总能带来希望。
这几道淡红透白的闪电之后,我听到了雷声。这个雷有点像是打鼓的声音,咚咚,但跟平时我们常听到的雷又有不同,这是一种很真切但同时很难形容的感觉。我当时并没有对这种雷有太多清醒的认识,但等到我明白的时候,一切已经太晚了。
在雷声响过第二声的时候,我看到庙门突然间被打开了。要知道在那样一种环境下,这真是一种很惊悚的感觉。我一开始以为是一阵很强劲的风把庙门吹开,但这风好像只来自破庙门口,而四面包括头顶各个豁口却没有风吹到我身上。
如果我当时有足够的时间,如果我有足够的细心,那我会察觉出这里的蹊跷。但是,时间和细心,这两者在当时情境下我都没有。因为,我看到了一个人。不错,这个人就是上面说的那个乞丐。
庙门开了,进来的是一个乞丐。乞丐手里拄着一根竹拐杖,另一只手里捧着一只乞讨用的破碗。他浑身衣衫褴褛,头上用几把稻草秸秆遮雨。
乞丐刚进来,就把顶头上的秸秆拿来,露出一颗光溜溜的脑袋,昏暗中我看不清他脑袋上有没有戒疤。如果有的话,那肯定是和尚,如果没有,那很可能是没有受戒的人或者自行剃度者。看这个老者的打扮,基本上能肯定为后者。乱世求活、剃度求佛的乞丐显然要比不拿佛珠、施舍钵反而乞丐装束的概率要大。但我还是恭恭敬敬地喊了声“大师”。
“大师”有点吃惊,想必根本没有料到会有人在这里,但这种惊讶很快变成了一种憨憨的态度:“莫要羞煞了神明仙佛,老朽只是一介乞丐。”
老丐是个很健谈的人,更因为又是在这样一个险恶的天气环境下相逢,我们两人简直有点一见交心的感觉。
由于地面很湿,我们就紧缩在墙角落里,讨论着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有对这个乱世之道的感慨,有对天灾人祸的无奈。
期间他跟我说起老家原来就在黄河流域一带,不过住处本身还是离黄河有不少距离。我看到他这身打扮,就问他,难道是黄河那一代最近又决堤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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