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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南想起上次在这条回廊上被封厉按在怀里狂亲,结果被沈清澜撞见的事,不由老脸一热。这时候走在前头的颜君突然停下来,向南一时没察觉,直直的撞了上去。
向南边道歉边后退一步,才发现颜君压根没听他说话,因为颜君正对着前方说:“躲够了?”
颜君是个十分温和的人,谦和礼貌有学识,脸上的无框眼镜就是社会精英的标志,向南认识他的时候已经是个二十五六的青年了,所以对于笑容时常和暖柔软的颜君很喜欢。记忆中的颜君说话的声音总是礼貌而柔和的,像这样带着复杂情绪的语气却是向南第一次听见。
向南微微往旁边移了移,看见回廊的另一端站着沈清澜。
院中的大灯光线很足,远远遥射过来,正好映照出沈清澜略显灰黯的脸,他有些烦燥的扒了扒额前的流海,一只手抄在口袋里,一双桃花眼失去了往日动人的神彩,用满满的无奈语气道:“我没有躲你。”
隔得这么近,向南几乎听见了一声几不可闻的冷笑声自颜君口中发出,“没有躲我?没有躲我他妈的明明在一个城市却两年没见过面!没有躲我明明朋友圈一样却分分钟找不到你的踪迹!没有躲我你为什么要偷偷摸摸?!”
颜君的怒气,颜君的粗口。这样的颜君让向南感到陌生又有点心疼。
沈清澜到底是做了多么荒唐的错事,才会把一向温润如玉的颜君气得像现在这般狼狈失态?
但沈清澜的火爆脾气这么多年似乎有增无减,大概是被难得发一次难的颜君刺激了,他也吼了起来:“我就是躲你怎么了!我不能躲你吗?三年前老子就说了分手!分手你听不懂吗?你为什么非要缠着我不放!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三年前就没有了!颜君你要是个男人以后就他妈别再出现在老子面前!”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向南想阻止,但以自己的立场此刻跳出来可能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沈清澜从前对颜君有多好向南不是不知道,但是短短几年间两人竟然会搞成这样却是始料未及。而且沈清澜竟然对颜君说了这么重的话,以颜君的个性,怕是会依他所说,再也不出现了。
果然,沈清澜的话音刚落,向南就看见颜君始终挺直的身子以一种说不出意味的感觉慢慢颓了下来。就像一直用一口气撑着似的,现在这口气被沈清澜的一席话打散了,那个支撑着颜君的支柱没有了,所以他的背影看上去才会显得如此寂寥和沧桑。
“这是你的真心话?”颜君问。
“是。”沈清澜的火气发过了也就熄了,情绪很快平复下来,“这几年我想了很多,我们太不合适,抱歉,浪费了你几年的时间。”
颜君似乎想笑,但没有成功,然后他说,“既然不合适,当初为什么要来招惹我?”说完不等沈清澜回答,继续道:“我一直在等你放下,可惜,我的等待于你而言无关痛痒。今天我就如你所愿,从此以后老死不相往来。”他说得极其缓慢,却把每一个字都咬得那么重,仿佛用尽了所有底气才能完成这简短的一句话。
向南听得脑子翁翁作响,回过神来时颜君已经大步往前走去。
然后,他与沈清澜擦肩而过。
他们互不看对方,各自的身体却绷得意外地紧,仿佛需要许多的力气才能克制住自己不去做让自己显得更加没有尊严的事。两个人若同样骄傲,势必需要一个人妥协。但他们不愿妥协,亦或者说有什么东西挡在两人之间让这种妥协变得艰难无比,所以他们最终擦身而过,从此形同陌路。
颜君已经走出去一段距离,沈清澜却还站在原地。
向南从他身边跑过时,听见他说了句话,很轻很轻的三个字,被冬日夜晚的寒风一吹,很快便散在了空气里。
他说:对不起。
向南以为颜君已经走了。但当他跑出往生居的大门时,看见颜君正站在车旁,指尖夹着一根燃着的烟,一口一口的抽着。墨黑的夜色下,这个不大的操场被四个角落的大瓦灯照出一片光明,颜君明明身处这一片光明之中,全身上下却散发着无尽的颓然和沮丧,或许还有些伤心,只是他掩藏得很好,让人丝毫看不出来异样,只以为他只是有点无聊了,所以找根烟出来解解闷。
向南走近的脚步声惊动了他。
颜君转过头来,隔着一辆汽车的距离看向他,嘴角边上的笑容无懈可击,“抱歉,让你见笑了。”
向南摇摇头,“我看得出沈……那个人还是喜欢你的。”
颜君把烟蒂丢在地上,黑色皮鞋踩上去辗了辗,无谓的笑:“他是喜欢我,但他不爱我。”
“那他……”
“你是想问他爱谁?”颜君的瞳孔是咖啡色的,灯光打在上面,有种琉璃的质感,十分漂亮,但是这种彩光被黯淡的心境蒙上了一层阴影,多少显得有些灰败,他的口气亦如他的眼神般,充满了无奈的绝望,“他爱的人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要跟一个已经过世的人争,既争不过也不够磊落,而且也不是我的作风。”
向南愣在那里,找不到只言片语来安慰颜君。
遇见封厉之前,他没喜欢过什么人,所以也无法感同身受这种被一个死人打败的感觉。自己爱着的人对个已经不在人世的人念念不忘,明知不该却无能为力,这种无奈和痛心根本无法用言语来赘述。
“不说这些了,上车吧,我送你回学校。”颜君故作轻松的说。
向南看了看他,依言上了车。
回去的路上意外地沉默,向南好几次想说话,却见颜君一脸的沉静,骄傲强大的人在感情方面总是令人担忧。因为他们无论受多么重的伤都只会藏在心底,面上永远都是四平八稳漫不经心的模样,或许只有等到天黑了关起门来的时候,才会歇斯底里尽情发泄。
现在正是晚高峰,车子走到三环的时候就堵住了。
车厢内安静如许,颜君突然开口道:“我认识他的时候26岁,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已经过去了整整7年。那个人也死了三年,但他还是放不下,一声不响的回了这里,搬了家,换了号码,似乎想彻底的从我的生活中消失,呵。”
向南心底一空,那个问题不自不觉的从口中滑了出来,“他喜欢的那个人……是向南吗?”
颜君淡淡的笑着,听见这个名字时连嘴角的笑纹都没有任何变化,他双手搭在方向盘上,咖啡色的瞳孔望着向南,“被你看出来了吗?枉我一直自诩聪明过人,却是在向南走后的第二年才从别人口中得知了这个事实,你说多讽刺。”
向南想起那个梦。梦里宋臣和沈清澜的对话一瞬间就清晰了起来。
沈清澜原来一直是喜欢自己的,然后因为自己死了,沈清澜放不下,于是才跟颜君搞成了现在这样的局面。沈清澜之所以一直没有表露心迹,是因为知道他不喜欢男人。向南把前前后后的事情理了一遍,终于思路清楚了。
骤然发现这样的事情,向南的感觉很奇特。
或许正如宋臣说的那样,他的反应一向迟钝,所以这会儿得知沈清澜喜欢他,他心里也没太大的波动,大不了就是觉得沈清澜真是瞎了狗眼才会因为自己而看不上颜君。
想通了前前后后的事,向南立刻底气十足,“那你真打算跟他老死不相往来啊?”
颜君嘴边荡开一抹苦涩,“一个男人最起码的原则是说到做到。”
向南撇了撇嘴,“万一你哪天后悔了怎么办?”
颜君顿了一下,说道:“后悔的应该是他。”前面的车流终于开始疏通了,颜君发动车子,继续说道:“其实我有时候很羡慕向南,他虽然已经死了,但起码能让沈清澜这样念念不忘,若死的那个人是我,他会不会也像记着向南一样永远记着我?”
“你千万不要。”向南连忙说,“你要是死了还怎么挽回他的心呢?”
颜君微弯嘴角,“你不了解沈清澜,他是个一条道走到黑的人。”
向南长叹一声,劝道:“你没试过怎么知道呢?就这样放弃不会觉得不甘心吗?毕竟你们之间是有感情的,我想他可能是因为向南的死暂时想不通这一点而已。”
“是吗?但我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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