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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空城
“那你为什么告诉我,怡悦跟洛云在外相处时寸步不离?”我颤抖着抱住头,有些事情,似乎已经无法去想,也不敢去想。
“那是因为,怡悦爱着哥哥,一直紧跟着他。”洛风更紧地抱住我,浑不管在夜幕降临时,我的肌肤开始坚硬如铁。“而且,我喜欢你,所以有意误导了你。”
我看着越来越丑陋的自己,猛地挣脱开洛风的怀抱,哈哈大笑道:“你喜欢我?你仔细看看我的模样,你还喜欢我么?”
我喑哑而恐怖的狂笑在侯府中回旋,身体也飞到空中,嚣张地舒开乌黑如墨的爪子,狞狰地咧开长着尖利长齿的嘴,俯冲向不断闻声赶来的侍卫和侍女,用他们的血,清洗我心头的愤怒和悲惨。我是妖,是妖哦,何必有爱?又何必有人性?
不知多少声的惨叫响起,不知过了多久才渐渐零落,慢慢归于沉寂。
晚风吹送,层层叠叠的血腥味漫卷在空中,连纷纷扬扬飘落的樱花,都沾染了浓浓的腥味,似被打湿翅膀的蝶,沉重而艰难地悲惨飞舞。
“现在,你还喜欢我么?”我向侯府中唯一活着的新郡侯大笑着,炫耀般舞着满是鲜血的双手。
孤零零立在死尸中的洛风只是含泪看我,安静地回答:“喜欢!”
“可惜,我不信!”我冷酷地笑,伸出手来,像对待他哥哥一样,狠狠插入他的胸口。
他心头的血,居然是冷的,浸得我的手好生哆嗦了一下。
“我早该死了。我为一己私心,有意让你认为哥哥不专一,才导致了最终的悲剧。樱儿,是我的错。”他温柔说着,第一次没有叫我嫂子。
我惨笑,猛地抽出冰凉的手,道:“洛风,我还是不会相信。我母亲告诉我,只要我们相爱,我就不会成妖。如果洛云不变心,我为何会变成这样?”
洛风已经倒在地上,捂住自己的胸口,叹道:“那是因为,变心的是你啊!”
我猛地呆住,嘶声叫道:“你说什么?”
可洛风已经永远不会回答了,他的漆黑眼睛慢慢闭起,滚落一颗晶莹泪珠,滴落在零落尘土血迹中的樱花碎瓣上。
沾满腥味的樱花瓣依然不断飘落,飞舞在空中,泛着沉沉的暗红。
那漫天飞舞的落瓣中,我似又听到母亲在说,我可以让你们在一起,但你们必须相爱;如果不能相爱,你将一世成妖。
我一直以为,相爱,就是让他爱我,却从不曾想过,有一天,我会不爱他。原来当我猜忌他时,当我恨他变心时,我的爱,早已变质。
可我的猜忌,我的恨,不也是缘于爱么?归根结底,我还是爱他的啊!
夜风飘荡,似有母亲隐隐的叹息传来:“所以,你始终保持了半人半妖,而没有成为完全的妖啊!”
“洛云!”我突然发出惨叫,不再喑哑,却是清脆凄厉悲痛欲绝的女子声音。
当我不再想着洛云变心时,我的身体恢复了人形,依旧是那倾城的佳人。而那至死还爱我的洛云,已经离开,永远,永远地离开。
皓月当空,悄然洒在那空了的城池,和那独立城中永远绝色的女子身上,撒落一层素辉,寂寂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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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于08年9月《紫色》第三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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