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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你是谁?我一定要见到,那潜在我记忆最深处的你,究竟……是谁?而我,我又是谁?困顿的残魂拼死挣扎着,带着幽咽绝望的哭泣。
“朱砂!”又有人忧伤地唤着,似隔了千年万年的时空,飘缈,悠远,而——熟悉?
一滴,两滴,三滴,微微的滴答声,敲打着朱砂混沌的魂魄。是什么液体,这般温热,这般轻柔?恰如**的泪滴一般,悄然渗入到她的魂魄,霎时润热,散开,舒展。所有的元神魂魄迅速收拢,回归入朱砂的本体之中。
朱砂轻轻吐着气,感觉眉心的朱砂痣正滚烫着,带着淡淡的湿润。这是属于人的感觉。她没有魂飞魄散,甚至没有死。
谁救了我?朱砂蓦地睁开眼睛,闪亮如暗夜里最晶莹的星辰。
就那一瞬间,一只苍白的手,腕上套着一串七彩水晶,流光溢彩,冰冰凉凉从她额心的朱砂痣拂过,温温柔柔,带着触摸得到的心疼;
朱砂看着那串眼熟之极的七彩水晶,忽然间热泪盈眶,仿佛看到了久违的知己,久别的亲人。
她尽力抬头去看那水晶的主人时,却只看到一个穿着黑袍的影子飞快掠开,腕上的七彩水晶,在挥手间反射出一两星夺目的光芒。
朱砂仿佛想起了什么,偏生怎么也抓不住,只有泪水止不住直倾而下。
这又是一个梦么?这个梦里,终于有了一个黑袍的影子,和一串美丽的七彩水晶。
等她能行动之际,才发现自己已在莱山的山脚,曾和她极亲密的小鹿跪在她身畔,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含泪般凝视着她,轻蹭着她的手。
朱砂抚着小鹿的头,问道:“鹿儿鹿儿,你知道是谁救了我,是吗?”
小鹿点点头,却站起来,掉下两滴眼泪,飞快跑开。
会流泪的鹿。朱砂苦笑,站在那里,终不敢追过去。
深山处传来了隐隐马蹄。是那马蹄声惊了那头小鹿么?
朱砂悄悄闪到一边,看着一名黑袍武将,领着七八名卫士,跨着马从森林深处冲出。他的黑色袍角,正在傍晚的轻风中飞扬,而他的腕间,正套着一串七彩水晶,反射着夕阳的美丽光芒。
朱砂的心跳蓦地停止,飞快冲出拦住黑衣武将的去路。
黑袍武将匆忙勒马。马儿发出一声长嘶,顿在朱砂前方半尺之处,打着响鼻。
黑袍武将目注朱砂,英挺的面容霎那惊呆,如见到了绝世的珍宝。
朱砂并不知道她在世人的眼中是何等模样。
她穿着天罗碧色的丝质曳地长裙,淡粉的罗带飘飞如舞,乌发未挽,只在发间草草簪了十几朵淡蓝野花,行走之际,随时给风吹去两三朵。黑发虽是有些凌乱,偏更衬出那雪白的容颜娇美如雪莲花瓣。眉心的朱砂痣正火烧般鲜红着,宝石般闪亮着;连一向木讷的眼睛,此刻为那七彩水晶照亮,也生动如初融的春水。更何况,她步履所到之处,所有将绽未绽的各色花朵,一齐开放,似在一时之间,将春日的妩媚尽情凝结一处。
黑袍武将竭力忍住心头颤动,将手伸向朱砂,道:“姑娘,我可以载你同行么?”
朱砂伸出手,却只是指着他腕间的七彩水晶,问:“这串水晶,是你的?”
黑袍武将一笑,肯定答道:“是的,这串水晶,是我的。但从现在起,它是姑娘的。我叫秦密,秦密的一切,都会是姑娘的。”
他将七彩水晶取下,套到朱砂洁白的腕上。水晶更亮了,七彩的光泽变幻着的无数个朱砂的微笑;那触着肌肤的清凉感觉熟悉如每日见到的朝开暮落花,忧郁,却带着温柔。
朱砂抚着水晶,看着年轻的秦密将军真挚含情的明亮眼睛,忽而微笑道:“那么,从今天起,你到哪里,我便跟到哪里。”
秦密将军放声长笑,载起朱砂,放马驰去。
朱砂靠着秦密的背,闭上眼睛,心中渐渐宁静而妥帖。她终于找到了她想找的人和物。
她却没有看见,驮她的马刚刚驰离,草地上所有的花纷然凋谢,连青草都失却了原来的碧绿;小鹿的泪水,已经濡湿了颊上的皮毛。错了错了,我该怎么告诉你,一切都错了!朱砂,忘川水真已叫你忘了一切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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