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接下来几天,宋书怿倒是有点小惊讶,既没有见到候兰,候将军也没有质疑他。反了有事也自能应对,宋书怿便安然地在都护府做着他的幕僚。
这天夜里,宋书怿没有回客栈,反而一直在西馆里处理文书。
月亮从东墙渐渐升起,夜深得直到西馆里另一位幕僚不停打着哈欠,不行了,他实在撑不住了,他要回去睡会儿,他偏头一看,宋书怿还在呢,便问,“你还不走吗?”
宋书怿很精神地回答,“我过会儿再走。”
“那我可先走了”,这个幕僚东倒西歪地走了出去。
直到月中天,宋书怿才走了出来,也不出都护府,反而向侧院走去。
进了侧院,宋书怿反而没看到任何巡逻的士兵身影,既然没人,宋书怿也就懒得躲了,慢慢地向院中走去,今晚月色很亮,在这院里就如同大海涨潮时翻腾起无数白浪一样。
“吱呀”一声,二楼的一扇窗户被打开来,一身素衫,一头白发,在月下极其显眼,“你可真有闲心啊,来这里散步。”
宋书怿抬眼望着二楼月光里的人影,宋书怿虽然从未见过,但毫无疑问,他正是黑石的主持者,六爷。被传得纷纷纭纭的客居都护府侧院的人,竟然是他。“这个时候不睡,却开窗看别人散步的人,彼此彼此。”
六爷听了,不由一愣,继而大笑,竟然被人给呛了。“哈哈,哈”。
宋书怿等六爷笑够了,才说,“前些天你在街上从官兵里救了一个女孩,我得谢谢你,她是我的小妹。”
六爷负手侧坐上窗柩,“哦,原来你就是她的哥哥,我当时忘记问了,她叫什么名字来着?”
“小艾,艾草的艾。”
“这名字也有点意思,她一直都是由你照顾的?她的一身武艺也是你教的?”
“不是,之前一直住我家里,由我父母照顾,由我父亲教授武艺,此次是初次随我出远门。”
“噢,这样啊,你们把她教得倒不错,就是长得有点瘦小。”
宋书怿神情古怪地听六爷说完,终于明白小艾说的,这个人好像有点奇怪,想像一下,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黑石老大,却在这里同他拉扯一个小女孩的家常,氛围怎么想怎么怪异!“你认识小艾?”
六爷摇头,“第一次见。”
宋书怿决定说点别的,便问,“这些天里传得乱七八糟的消息,都是从你这里流出的吧?”
六爷听了又开始忍不住笑,六爷翻下窗棂,双手抓住窗户,“抱歉,关天这些的问题,我一个都不想回答,还有,你尽可以在这里散步,不会有巡逻士兵来骚扰你的。”
六爷话一完,竟真的“碰”地一声,关窗睡觉去了。
尽管六爷什么都没说,但他的存在就证明了,候将军确实被牵扯进了宝藏一事,这些花招,只怕都是他弄出来的。
宋书怿只是轻叹,转身出了都护府。
回到客栈,宋书怿轻轻推开小艾的房门,小艾已经横睡在床上了,呼吸均匀,被子却只剩下一个角在床上。
宋书怿走过去,捡起被子,替小艾盖好才出去,顺手带上门。今天他特地吩咐了小艾,叫小艾不要等他,累了就去睡觉。免得坐在那里傻等。
另一面,高满一直在考虑,那个住在侧院的人给传过一次消息,为防有诈,他一直都没有理会。但现在访期即将结束,后天就得返回东高昌,宝藏地图也仍然没有消息,虽然外面都在传宝藏地图就在侧院,可这种无根无据的消息,高满无法相信。
一随从敲了敲门,“国主。”
“进来。”
随从进门来,行了一礼,“刚刚上次那个人又给我传了话,说这是国主最后的机会,请国主好好思量。”
高满怔了怔,一挥手,“下去。”
今天晚上没有月光,只有点在都护府晨各处的灯光映出一点路的在处。
高满也终于下了决定,他要亲自去见见侧院的那位。
高满换上了暗色衣裳,便于隐匿,带着几个随从悄悄绕过巡逻,前往侧院。
刚到侧院,黑影里突然走出一个人。
一个随从脱口而出,“这就是那个传信的人。”
陈信一晗首,“主人这几天都命我在此等候国主,这里很安全,兵士都已被抽调走了,请随我来。”
陈信转身便走。
高满虽有一疑虑,此刻也不得不跟着陈信走。
陈信将高满一众人领进了一间屋,高满环顾了下,陈设相当简单,中间摆着一副大屏风。
陈信示意高满在桌旁坐下,说,“我家主人便在屏风后。”
高满轻哼了一声,“我等冒险而来,你家主人却躲在屏风后拒不相见,这真的是有诚意谈事吗?”
屏风响起清泠的声音,“国主误会了,这只是单纯出于为双方考虑,即便这庄买卖谈不成,将来双方都有回转的余地,我要告诉国主的是,陵墓地图,就在我手里。”
六爷轻巧带过屏风的话题,高满只是心里暗讽一声,就这破理由也是理由?但是嘴上却不说什么,听到对方持有地图的话时,高满顿时严肃起来,“你不可能有,高义和做事素来严密横辣,我们甚至没人知道他是怎么消失的,当年为他修筑陵墓的工匠想必都已被他留在陵墓内,更不可能有地图流出来。”
屏风后传来一声嗤笑,“国主若不相信有地图的存在,又何巴巴地跑来都护府,还半夜里冒险跑到我这里来?”
高满的脸色青了好一阵,“你怎么得来的地图。”
“这个嘛,说起来也是缘份,在我小的时候,曾私自去过一次天山男麓的一处叫千窟山的地方,那个地方的天然洞窟有上千万,彼此相连通,深幽不知终点,很偶然的,我遇到了一群工匠,他们说自己在这里建造陵墓,恰好我带有酒,便全请他们喝了,他们央我替他们家人送信与银钱回去,作为回报,他们便给我了地图,我也是很久之后才知道,他们建造的陵墓的主人,叫高义和。”
高满听着听着,脸色越来越青,连呼吸都不由自主地匆促起来,十六年,高昌城里,他的妹妹高泷,曾经对他说过几乎一模一样的话,那天晚上,下着大雨,急促的雨声淹没了旁边倒地的人的□□声,高泷傲然站立在大殿中,“爹爹带病消失已久,大家都知道,爹爹已然是自己去了陵墓里,同时带走了高昌大半财宝,你最好要能保护我,因为只有我才知道,爹爹的陵墓在哪里,在我九岁的时候,曾私自骑马去过一次天山男麓的一处叫千窟山的地方,那个地方的天然洞窟有上千万,彼此相连通,深幽不知终点,很偶然的,我遇到了一群工匠,他们说自己在这里建造陵墓,恰好我带有酒,便全请他们喝了,他们央我替他们家人送信与银钱回去,作为回报,他们便给我了地图,现在我知道了,他们建造的陵墓的主人,叫高义和,是高昌的国主。地图我多年前就藏起来了,你们找不到的,若是你能护我孩儿平安降生,我就将地图交给你!”
此时的高满已然接近崩临点,不禁低吼,“你究竟是谁?”
屏风对面的人仍然是云淡风轻的样子,“国主比我年长,也许可以叫我小六。”
高满见对方对自身身份只是插科打诨般,努力控制住自己脾气。
屏风对面的人轻笑了一声,“咱们接着谈地图的事,我可以将地图送给国主。”
“你有什么条件?”
“国主真是洞明世事,不错,我确实有条件,在与天山相连的另一大山,祁连山,是西突厥与唐的分界线,在其中某处设有一组织的总堂,名为罗生堂,在中原做着暗杀与情报的行当,相当有名,不知国主是否也有耳闻,堂主在祁连山里养了一批药人,力大无比,刀枪难入,很难接近,我的条件,就是在国主取回陵墓宝藏后,派军助我荡平罗生堂。”
高满不由嗤笑,“就为这个你就能轻易将地图交与我?你不是已经将地图献给候将军了吗?想必这些条件你同样同候将军谈过。”
“于我而言,这是值得的,因为除了军队,我想不到还有别的方法可以杀入罗生堂,这是我与罗生堂的私愁,请恕在下不能多说。地图我私下另备有一份,正在此处,至于候将军,如若国主愿意接受这单交易,我会在这里尽量拖住候将军,为国主争取去千窟山取宝藏的时间,我会在这个时候转投国主,是因为在我献图给候将军后,才发现候将军放纵属下私取西高昌财物,胡乱发配西高昌人,这件事瞒不了多久的,候将军在这里又事情极多,我怕到时候将军还来不及助我灭罗生堂,反而自已就先被唐朝皇帝先收拾了。”
高满听完,沉默不语。顿时,屋里静得连呼吸声都细细可闻。
屏风又传来声音,“国主可是对地图存疑?陈信,将地图给国主先验验。”
陈信闻言,从怀里取出一副卷轴,双手递给高满。
高满及随从不禁一脸黑线,这样重要的东西,竟由一个下人随身带着。
高满接过卷轴,一打开来,手都有点微抖了,不错,上面画的地形,与千窟山丝毫不差,不会记错的,他曾经亲自在千窟山走走过数十遍。高满仔细地看着,手摸过那些被标记为入口的洞窟,心情激动不已,原来就是这里,当年他怎么就失之交臂了,顺着入口一路看过去,又分出数十支线,有的是死地,有的是连回之路,再往深处,便是墓道,本是封死,但可以从侧挖过去,再往里,又设有无数机关,最后才是真正的墓室。
高满看了许久,屏风后响起半讽半笑的声音,“地图太过复杂,国主纵然聪慧,一时要全部记住也是很困难的。”
高满心情激越不已,根本没听见屏风后的嘲讽,只说,“好,我答应你的要求。”
“那好,地图国主可以就此带回,陈信,你替我送送国主。”
高满站了起来,大步踏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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