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科幻灵异 > 天水·靖世歌 > 第14章 紫荆相伴渡劫波 兰兆承欢遇险事 上

??锦都城内,仲夏紧跟初夏而来,日头已是有些毒辣。虽至夕阳时分,不免还是会令人感到阵阵燥热,肃穆庄严的城墙,鳞次栉比的街道,安然有序的百姓,一切都一如平日,边境战争的影响似乎已经远去,只留下些名将的丰功伟绩,供给街巷里的人们作为终日的谈资。

    世子府内,操戈之声终日不绝。从外返回的叶姜,小心翼翼地走过讲武堂,瞥过翼台,行向□□,一路穿花拂柳,终于在后花园柳树下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人。

    “公子,你要的东西我都找到了。”叶姜从怀里拖出一个素布包,恭敬地递过去。

    横躺在石头上汝旸,掀起脸上的书,瞅瞅叶姜,漫不经心地说:“放这吧,你也去歇着吧。这外面吵死了!”复又盖上了书,背转身子朝里睡去。

    叶姜无奈地把东西包好放在一边,却没有马上走开,斜靠在汝旸身旁,似是随意地问:“公子,你都睡了一天了,头不昏吗?”

    “听着外面的聒噪声,我才昏呢。”

    “那您跟世子说一声,让这些家士都安分点,不就行了?”

    汝旸摆摆手,调整了一下姿势,懒散地说道:“大哥向来待人宽济,你看他能在家里,养这些各处投奔而来的侠客义士就知道了。我跟他说,他又怎么跟家士们说呢?”

    “可是,有些家士我看着也没觉得有多厉害,这几日我看下来,觉着滥竽充数之人大有人在呢!”叶姜撇着嘴角。

    “大哥愿意留下来,就一定有他的过人之处。再说,过几日,我就要走了,反正也是听不到的。”

    叶姜转过身认真地看着假寐的汝旸,嗫嚅着说:“公子,我听说现在的玉龙台是由少幸家主伯尚主持的,他为人似乎很严厉呢。”

    “嗯”汝旸像是在随意地轻哼了一声。

    “我还听说,进入玉龙台都要从最基本的戊卒坐起,然后是好几个等级,最后才能成为锐士。”

    “嗯。”

    “听说那里训练很艰苦,不知道吃得怎么样?”叶姜转过身去,思索着,倏尔,又舒展眉头,“不过也不要紧,我给公子偷偷做点好吃就行。”

    言及此处,汝旸翻过身,拉下脸上的书,徐徐地说道:“你在这跟我东拉西扯了半天,就是为了要跟我一起去玉龙台吧?”

    叶姜不好意思地笑笑,汝旸坐起身,用书打了一下他的脑袋,“你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九曲心肠了?”叶姜揉揉脑袋,“那您是答应了?”

    汝旸又打了叶姜一下,这一下比刚才更加用力。叶姜吃痛不住,有些困惑地看向汝旸。

    汝旸却是专注地看着叶姜,柔柔地说道:“你不是让我别再像以前一样把你丢下了吗?”

    叶姜愣住,“公子,是小叶子想一直跟着您,小叶子不会成为您的累赘。所以,不要担心了,我就那样一直跟在您后面就好,公子只需向前看,向前走,我就跟在您身后,东西掉了我帮你捡,走不动了我扶着您。只要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你过来点。”

    “嗯嗯,好啊。”满心欢喜地叶姜凑过来,却看见汝旸又是一抬手。

    “哎哎,公子,书别打坏了。我帮您卷好收起来啊!”眼疾手快的叶姜眼见势头不对,赶紧拦住。

    汝旸见他这副样子,面上终于忍不住流露出几分笑意,“巧言令色!”

    叶姜见汝旸笑了,自己也觉得心里格外痛快。他抬头看看天边悬挂在城楼角的夕阳,还有漫天的余晖,忽然觉得去玉龙台其实并不像那些人说得那般恐怖,自己家的公子能处变不惊,自己岂会做不到呢?“公子,你看夕阳,多美呀!”

    汝旸站起身,和叶姜一起望向天边。此刻,夕阳宛如一枚丹药,高高地浮荡在绚丽的晚霞之中,似远似近,触手可及却又咫尺天涯,还不时有孤雁飞过天边,发出哀鸣之声。“好像我的命运,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看到了终结。”汝旸怅然想着,口中不自觉吟道:“栖栖失群鸟,日暮犹独飞。徘徊无定止,夜夜声转悲。厉响思清远,去来何依依。因值孤生松,敛翮遥来归。劲风无荣木,此荫独不衰。托身已得所,千载不相违。”

    “公子,您说什么?”

    “我说,大哥去赴宴,怎么这样久还不回来?”说话的时候,汝旸脸上平静如常。

    “可能,将军大人把他留下说活也未可知。不过,好可惜,公子你不能去。”

    “这有什么,以前不是也不去吗?”汝旸脸上还是平静。

    “可是,这一次不一样啊!说是为了庆贺宁城之战和新城长公主殿下兰兆,沂国公、世子都去了,听说少幸大人也去了呢!”

    “叶姜,以后去了玉龙台,想必会很辛苦。”汝旸没有接话的意思,而是看向叶姜,有些悲伤地说:“我希望你知道,我不是什么公子,你也不是什么家奴。不要再拿虚名来欺骗自己了,好吗?”

    “可是,公子终究是......”叶姜似有话要说。

    “我从来就不是什么真正的公子,除了你之外,可曾有人将我视为公子。让我有点尊严,好吗?没了这样一个虚位,或许我可以活得更好。”

    叶姜缓缓地摇摇头,又点点头,“嗯,我明白。”

    汝旸宽慰地笑了,又看向那轮夕阳。

    “为何明明是亲兄弟,公子与世子的境遇是这样的不同呢?世子可以拥有这高门阔院的世子府,而公子在高府里都要挤在那样一个偏僻的院落中。公子对大将军的敬意从来都比世子少啊!”叶姜压压心底的疑问,终究还是问不出口。

    “世子归府,尔等为何不去迎接?”

    汝旸和叶姜忽然听到庭外有人正在高呼,接着便是一阵金属敲击地面和簌簌脚步声。

    汝旸不禁莞尔一笑,“我们这正想着,大哥就回来了,真是有灵了!走,我们也去迎接一下吧。”叶姜连忙抱起书卷,紧跟在汝旸身后。

    只行到中庭,两人便听到钟尧朗朗的声音,透露着掩盖不住的欣喜,“阿旸,阿旸,你快出来,快来看看,谁回来了!”

    汝旸笑着迎上前去,“大哥赴宴至于此时,我正想着可曾给我带些佳肴回来呢!怎得,竟给我带了个人回来?看来,收获不小啊!”

    “唉!你别打趣了!这个人,你看了也保准欢喜!来!”钟尧亲热地搂住汝旸。

    汝旸向前看去,正看见一袭深蓝底素纹阔步走进长门,微笑着走向自己,那人方面长眉,临风秀目无怒而自威,松木一样的肩背宽阔笔直。汝旸看得有些失神,心下只想着这是不是梦境,连钟尧的话竟都有些听不清了。钟尧则在一旁说道:“你瞧瞧这小子,虽然在江家过了两年,武艺倒是一点没拉下,嗯,现在看着这身板气魄,像我们高家的人啦!哈哈!”言罢,又是一阵大笑,亲热地捶着那人的肩膀。

    “什么叫像高家的人!我本来就是!大哥,说话还是老样子!”那人怒视着钟尧,努力做出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又看向旁边的汝旸,三四步走上前,深深长揖,恭敬地说道:“二哥,我回来了!”言罢,面带微笑地看着愣神的汝旸,“我回来,二哥不高兴吗?”

    “当然,高兴,我很高兴你能回来。”汝旸低垂了头,目光看向别处。

    “二哥,你怎么了?”那人满脸都写满了不解,忽然想是想到了什么,急切地问道:“是不是......”

    “哎,那件事,我们晚些再谈吧!”钟尧慌忙拦住。

    那人纯净如池水般的眼波流转过叶姜那张唇齿紧咬的脸,又看看钟尧一脸紧张闪避的神色。他想了想,忽然用力挣开钟尧的手,上前紧紧地抱住了汝旸,还将自己的脑袋一如幼时般深埋在汝旸的脖颈间。

    汝旸有些不习惯,试图躲开,毕竟大家都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这样的举动在旁人看来未必有些□□。可那人的双臂如同钳子一般紧紧地束缚着自己,胸膛竟然比自己还要宽阔。

    只是,他的声音还是一如往昔般温柔敦厚,“二哥,无论发生何事,无论世事如何,我都相信你,因为我是你的四弟,你的亲人。你以后去哪儿都要记住这一点,你不是一个人,你有家有亲人,大哥和我永远也不会弃你于不顾!”

    汝旸不再挣扎,他忽然发现自己四弟的胸口是如此温暖,可以融化掉任何人心中的清冷与凛冽,他反手抱紧了那人,接受了来自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所带来的温暖,口中喃喃说道:“我知道,我不是一个人,我还有你们。欢迎回家,耀橓!”

    耀橓把脸埋在汝旸项间,呼哧呼哧地傻笑着,一旁的钟尧深锁的眉头顿时也舒展开了。

    此刻在夕阳下的承诺,是如此的真实,三人中没有任何一个心怀虚假。这时的他们很清醒,很明智,明白这人生中最重要的是什么,手足之情,兄弟之义,此刻是如此完整地得到了诠释。彼此之间,是互相信赖的美好,还有共同对未来的憧憬。不过,这却不是永恒所想要看到的,时间的长流里,终有一日,这原本最为纯净的三兄弟将为了权势,为了命运,为了天下,兵戎相见,阴谋迭出,只是,不知,到了那一日,他们再回首时,可曾埋怨过自己和对方,辜负了这一场对夕阳的承诺,使得自己终将在这一世风霜中颠波流离。

    为了庆贺耀橓归来,钟尧的意思是要大摆筵席,邀请外面的家士一起庆祝。汝旸却说,兄弟三人一起小酌几杯便足矣。耀橓也很是赞同。于是,钟尧便遂了两位弟弟的意思,只在后庭院中命人备下酒肴,兄弟三人就着月光,实实地痛饮了一番。

    而正是因着这一番饮酒,让他们错过了那一晚,等他们知晓那一晚的情况时,已经是第二日的午后了。

    “你说什么?!新城长公主出事了?!”正在更衣的耀橓听到家奴禀报的消息后,急切地冲到伏地不起的那人面前。

    “出了何事,你且慢慢说。”酒意未解钟尧气定神闲地端起一盏茶水,轻轻啜着。汝旸瞥了一眼钟尧,一言未发,只微微放松了原本紧紧抓住坐席的手。

    “小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听说昨日宴后,大将军陪着新城长公主回去休息。期间,殿下说身体不适,晚膳未用便歇下了,大将军也回到前庭书房里去了。谁知,晚些时候,六公子去探望公主时,竟发现公主已然昏厥过去,还发现......发现......”家奴言及此处,惶恐地向上看了一眼。

    “说呀!”耀橓怒吼道,“发现何物呀?!”

    “公主身下全部是血/块!”家奴恐惧地垂下头,“小六公子当时便慌了,急急告知房中侍婢,命人去请周御医过府。当时众人便都闻讯赶来,江夫人还守了一夜。可是,终究无用。”

    “怎么会这样呢?之前就没有任何迹象吗?”

    家奴听到耀橓的发问,连连摇头。

    “昨日宴会上,她分明是好好的。我记得父亲还为其以酒为寿,当然,她亦是以茶相代的。”钟尧回忆着,又说道,“不过,也难怪,她这孩子本来就来得蹊跷,这么多年,虽宠爱不衰,她膝下也只是一个旌禹。这不早不晚的......或许这就叫——”钟尧停顿了一下,又别有意味地说道,“命数。”

    汝旸凛然看了他一眼,转头问道:“父亲那边如何了?”

    家奴慌忙收回注视钟尧的目光,连忙答道:“昨夜,江夫人见那情状,早就派人告知了大将军。大将军得知此信,大为恼火,又听周御医说此番事故极有可能是公主沾染了忌讳之物。现已命人查抄检查公主平日饮食以及使用之物,特别是昨日宴会上的贺礼。”

    钟尧闻言,眉角微微耸动,冷冷笑道:“哼,自己保不住,倒是想要栽赃到别人身上!”

    “大哥,别说了。”汝旸轻轻地说了一句,劝诫般的看了看钟尧。

    钟尧微微撇撇嘴角,似乎大为不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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