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歹人渐渐被甩远,可马车仍在死命狂奔,慌不择道,笔直向前,萧越刚坐起身来,看一眼四周,前方是陡坡和夏季暴涨汹涌的河流,大叫不好,一把将谢素书抄到怀中,起身脚尖一点,跃下马车。
在这电光火石间,马匹前蹄落空,拽着马车在陡坡上摔做一团,凄惨嘶鸣着落入河中,瞬间被河流吞没。
萧越和谢素书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从飞驰的马车上猛然跃下,落地时萧越顿时觉得左脚剧痛剜心,左腿一软,踉跄向前冲了两步,但在着河边湿滑的陡坡上根本站不稳,他抱着谢素书顺着斜坡滚落到河里。
虽是夏日,河水依旧凉,冰冷的水将他们淹没,打出几朵漂亮的水花儿。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谢素书的意识里,这是无比漫长而可怕的时光,她前世连杀猪杀羊都没见过,今天却目睹了百来号人对她们的追杀,血色无边,铺天盖地。
直到落入冰冷河水中的这一瞬,她喝了几口浑浊河水后,终于清醒,此刻重新找回自己的意识,本能的挥动双臂,脚一蹬,出了水面。
她少年时差点溺水而亡,后来父亲便死活押着她学会了游泳,想不到时空变换,这项技能又救了自己一命,谢素书深吸一口气,正要感叹自己真是好运气,突然腰间一沉,才发现自己高兴的实在太早,此时萧越正紧紧抓着她的腰,一看那样子,就是个旱鸭子!还是个试图游泳的旱鸭子!
不会游泳你乱拍什么水,害得姐又呛了好几口水!
“不想死,就别乱动,放松!”她冲萧越大声吼道,一张口,又灌进几口河水。
萧越怔了怔,他本是聪明人,立刻就明白谢素书的意思,尽量放松自己,不过看着女人奋力游泳救自己,怎么都觉得别扭,他长这么大,从来都是救别人,什么时候要过别人来救自己?
因夏季河水暴涨,流速又快,谢素书一直无法靠近岸边,只能用力的划水,游泳本是体力活,更何况又带了个男人,更是吃力,幸运的是,马车破碎后有块木板从他们身旁飘过,萧越眼疾手快的抓了过来,两人趴在上面省力不少。
不知不觉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谢素书浑身酸痛,每一次挥动手臂,蹬动双腿,都要用尽全力。她要休息,要睡觉,她要……
脑袋也开始疼起来,她昏沉而机械的划着水,迷糊中听见身边萧越突然叫道:“小心!”
她微微睁开眼,水流湍急,卷着碎石断枝,各种漂浮物夹杂其中,还有几团黑乎乎的体积庞大的东西,最近处有一根拦腰折断的碗口粗的枯木,端口参差不齐,在河水冲刷下,已经离她特别近,她心知应该躲开,但此刻精疲力竭,也只能是徒劳的划水,希望能够运气好点,不被那枯木撞上。
腰间突然一紧,本来是轻轻搭在她腰上的手,此刻紧紧将她抱住,她能明显感觉到萧越此刻的紧张,下一瞬,她也不知道那人是怎么做到的,两人突然一个旋身,变成萧越挡在她前面。如果此刻她们被那枯木撞上,太子殿下铁定是要挂在这泱泱河水中。
这样一来,谢素书顿时觉得整个人更加的不好了,虽然已经是浑身无力,但也得拼出吃奶的劲儿努力避开那跟枯木,心知要是让救自己的太子这样被撞坏了,她这一生定是无法安心活着的。
离那枯木越来越近,谢素书拼尽全力,耳旁只听得哗啦的水流声,眼看他们就要从那枯木旁安然过去,突然河水起了一个旋儿,只听得“嗤啦”,萧越眉头一皱,身旁河水泛出淡淡粉色。
谢素书心知不好,担心的问道:“伤到什么地方了?”
萧越斜睨她一眼:“用心游!别分心!”
谢素书根本就没法集中心思,太子殿下恐怕都要挂了,她还怎么用心游,游上岸恐怕也要被咔嚓掉。
萧越也看出她的不在状态,只得忍痛道:“腰上被擦伤!无性命之忧!”
听到他只是擦伤,谢素书略微放心,虽然擦伤的伤口在浑浊的河水中长时间浸泡,可能会感染,但总比被枯木刺透身体所带来的伤害要小得多。
此刻两人已是倦极,都没有力气再说话,一时之间,只有无边的水流声在耳中澎湃震荡。
支撑半日,殚精竭虑,体力已经濒临崩溃,连举起手臂的力气都要没有了。
正在绝望之时,她忽然觉得身体轻松不少,一睁眼,发现萧越已离她有了一米来远,不好,她暗叫糟糕,萧越这是为了让她游得轻松些生存的机会更大一些,决定放弃自己的性命了?
谢素书咬紧牙,拼尽全身力气,终于靠近了萧越,一把将他抓住,“不许松开!要死一起死!”
她解下腰带,将萧越的手和自己绑在一起。
多么感人的一幕啊,她自己都要感动了,生死相依,舍命相救……这是折子戏里才会出现的桥段啊!
萧越看着她,神情怪异,“你有没有发现异常?”
谢素书见萧越问得突然,愣了片刻,又仔细想了想,“似乎水流变慢了?”
萧越点头,“刚刚我们过了河流最窄的一段,此时已到了宽缓地段。”
谢素书举目望了望,才发现她一直都将注意力集中在划水游泳,寻找机会上岸,整个人都麻木不堪,竟没有发现他们已经到了一处河面宽阔,水流平缓的地方。谢素书吐掉口中的水,暗骂一句:我擦,难怪萧越能一口气说那么多话!此时水面平静,只有一道道粼粼细纹,水气浮荡如轻纱,河水清澈,不时还有不知名的的大鱼从身旁游过。
“你试试,看能不能站起来?此处河水似乎很浅!”萧越幽幽说道。
谢素书依言试着落脚站直,果然,“呀,真的可以站起来了!”她立在水中,肩部已然露在水面上。
谢素书抹一把脸上的水,吁口长气,瞪眼看着身旁萧越,心里微微气愤,刚刚这个没良心的毫无示意突然放开自己,弄得她差点被吓死!
此时的萧越,看起来很狼狈,泡在水里时间太长,皮肤苍白,头发披散,头顶上粘着些枯枝败叶零碎小物,几缕乱发粘在脸上,更显落魄凌乱,脸上、脖颈上有被细枝划破的伤痕,哪还有半点金枝玉贵的太子风范?
谢素书看着他脸上的伤痕,气着气着却突然发现自己根本气不起来,刚刚在河中,这个男人虽是得她相救,但在这汹涌河道中,若不是这个男人时时以身相护,她怕是早就不知被哪个碎石浮枝砸伤沉尸河底……骤落异世,她失去所有赖以生存的一切,无亲无故,内心惶惶,赤手空拳面对整个世界,勉力装着这个世界里的正常人,面对突然出现的对自己时冷时热的陌生丈夫,以及他那些对自己充满恶意的姬妾,绞尽脑汁,步步为营,看似风光,其中辛酸唯有自己知晓。不想这个看似最靠不住、最似无情的男人,在最危险的时候,却展现出他如山的一面。
此刻,萧越眸中也是暗流翻滚,情绪万千!浑浊腥臭河水中,他多次说过要这女人放开他,自己逃生,她偏偏死死不放,河中危险,他也不敢和她拉扯,只能偷偷学着她的样子划水,顺便帮她挡挡危险物,当他发现流水变缓、河底变浅时,一时激动,挣开她去查看,那女人却不容分说上来就解了腰带将他绑住……他这一生,见惯深宫中诸般勾心斗角,见惯朝堂上利益相争无情碾轧,见惯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步步踏冰,于阴暗处独自踟蹰独行,身死关头,拼命抓住他的那双手,像一束光,照进冰封万年的地底深处。
历经生死之境后的此刻,两人执手立于水中,相看被水泡的红肿的眼睛,各自情绪翻涌,久久无言,也不知过了多久,时光漫长得仿佛是遥远而又荒凉的一生。
“嘶”,萧越腰侧伤口吃痛,忍不住抽一口凉气。
两人方才从这执手相看泪眼的苦情剧情中到现实,谢素书很担心萧越的伤口:“先上岸再说吧!这荒山野岭的,也不知道有没有大夫。”
虽然河水不深,离岸边却也还有些距离,两人本已是脱力,水中行走又是分外费力,此刻这短短一段距离,竟让人觉得比那十里长街还要长,近在咫尺的河岸难以到达。
两人搀扶着,高一脚低一脚,摇摇晃晃踉踉跄跄的爬上岸,大口喘息,连动弹的力气都没有,更顾不上去寻找可以安身歇息的地方,脚下一软,瘫躺在河边。此刻得以逃脱险境,放松下来,竟然就这么在河岸上昏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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