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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明媚。晚夏的空气里满是醉人的芬芳。
江语楹提水提的两只肩膀酸疼的厉害，面前的大水缸里却只有三分之一的水。
“累死人哟！”江语楹不顾形象，一屁股坐到地上。
哪里干过这样的活？平时谁不是娇滴滴的大小姐？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
江语楹低头看了看磨出水泡的手掌，鼻头一酸，眼泪就哗哗的下来了。
“怎么哭了？”一双手伸到她的眼前，“地上凉，我扶你起来。”
江语楹抬头，目光对上的是那张温润的像是阳光的脸庞。
黎陌。
她微微一愣，脸瞬时红了。
“谢谢。”她把手搭在他的手掌上，轻轻一用力，便站了起来。
黎陌冲她微笑，随后抽回了手。
掌心里还余留着他的温度，江语楹握了握手，心里一阵花痴。
“你们在干什么？”身后传来另一个声音，好像是在哪里听过。
黎陌摇摇头，道：“你家丫头摔在地上，哭了。”
“一个丫头而已，哭就哭了。”漠然的语气，如同来人脸上冷淡的态度一般无二。在那双毫无感情可言的双眸中，丝毫没有江语楹的位置。
“苏牧北！”还是通红的双眼，见到苏牧北的到来，蓦地睁大了。
“黎陌。”像是没有听到江语楹的话，高傲的态度尽显无余。
“苏牧北，喂！我是江语楹哇！”江语楹又叫了他一声。
“你很闲？不用干活吗？”苏牧北一挑眉毛，语气里满是不耐烦，“主子说话，哪有下人插嘴的份？”
可是……江语楹吞咽了一口口水。苏牧北他不是个傻子么？怎么这会不仅说话条理清晰，而且一副拒人千里的模样，跟晚上那个吵着要自己陪他玩的苏牧北简直判若两人。
难道有两个苏牧北？或者说，苏牧北还有个双胞胎的兄弟？
“竟直呼本王名讳，你是嫌命太长了？”他冷哼一声。
江语楹尬尴的红了脸，两只手不停的绞着衣角。他怎么这样？还是说他是在耍自己？
“算了。”黎陌开口相劝，“不过是个丫头。”
不过是个丫头……江语楹突然很想哭，明明是被人像个傻子一样的玩弄，如今还要被人奚落。她被气的涨红着脸：“你觉得有意思吗？”
江语楹深吸一口气，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好让自己的语言听上去通顺一些：“是谁求着我陪他玩的？难道这些你都不记得了？……还是说欺负我很好玩？……啊，对，我就是个丫头，而已……”
江语楹的胸口随着她粗重的呼吸一起一伏。
“你觉得很有意思是不是？你们觉得你们高高在上，我告诉你们，没什么了不起！”
这是穿越到这个陌生的国度里，江语楹第一次感到如此气愤，恼怒，以及绝望。
没有熟悉的人，没有熟悉的环境，没有快捷的交通，没有方便的联络工具……甚至她都快忘记自己是谁了。
本来以为她跟这个所谓的九王爷打好了关系，谁知道竟是被他狠狠摆了一道。
这就是全府上下人嚷嚷着说他可怜的九王爷？！哼！可笑！他就是一个恶魔，不折不扣的混蛋！
江语楹皱着眉，狠狠的盯着他。
苏牧北眼角的吃惊一闪而过，随即淡漠的扫了她一眼，而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黎陌一声叹息，紧随其后。
就这么走了？
本来还气呼呼的江语楹，一时间只顾着纳闷为什么他没有发火。奇怪，换成别人也许早吵起来了，这个九王爷是心理素质太好，还是被人骂习惯了？
肯定是被人骂习惯了，像他这样的一个大混蛋！
江语楹对着苏牧北远去的背影比了一个中指。
*****
一直到夜晚，那个偌大的水缸，还是只填充了一半。
江语楹躺在床上，决定以后再也不会出去散步了，哪怕要她一个月胖上十斤也不！
啪啪。
有人在敲门。
“谁？”
“是我。”苏牧北的声音。
江语楹不去理会，装作根本没有听到的样子。
“哎呀，你怎么不开门？”
这次声音是从窗户那儿传来的。
糟糕，忘记关窗了。江语楹翻了个身，面朝墙。
“你昨天还说要陪我玩的呀……”他的声音委屈至极，“今天怎么就变卦了……”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就气不打一处来。江语楹从鼻子中重重的哼出来。敢情他以为自己好欺负是吧，白天才吵过架，晚上就敢过来继续戏弄她。
“你别不理我呀。好不容易有个人陪我玩的……”只是他的语气诚恳至极，丝毫听不出半分作弄之意。
江语楹心一软，忍不住开口：“谁叫你白天那样对我！”
“白天？”苏牧北一愣。
“是啊。我不过就是个丫头嘛！所以就活该被你欺负戏弄对吧！”江语楹冷冷开口道，“要是您觉得我在您王府住着，碍了您的眼，直说就是，我走不就行了。”
“不不不。”苏牧北慌了神，连忙摆手道，“不碍眼不碍眼……我就是……不记得白天的事……”
“……”江语楹动了动嘴，想说些什么，思索了一会，还是决定听他把话说完。
“我打小就生了一种奇怪的病，智力永远跟不上同龄的小伙伴们……父皇就找来黎陌给我开了药……要是不吃药，白天的我也是傻子……可是一到晚上我就不记得白天的事了……”
苏牧北垂着脑袋，隐约有泪水滴落：“可是我不想的……我不想当个傻子……”
江语楹从床上坐起来，想要说些安慰的话，可张开嘴才发现说什么都是无力的。没有人能替代他内心的痛苦。
“那就没办法治好么？”
苏牧北的眼里倏地闪过一丝光芒，随即暗淡下来：“没用的……”
然后他抬起头，用他充盈着泪花的双眸，乞求的望着江语楹：“对不起……我不知道白天的我对你做了什么，但是，求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他就像是一个被抛弃的孩子，用着与他年龄以及身高极其不符的语气，哀求着她。
“好了。”江语楹下了床，走到窗边，抬起手抚摸着他的肩膀，“别哭了，乖，我以后都陪你玩。”
“真的？”他惊喜的露出笑容，然后不等她作出反应，亲了她的脸庞，“太好了！”
江语楹羞红了脸，干咳两声用来缓解内心的尬尴。
这就是他的可怜之处吧。
从小是个傻子，好不容易有药物来压制，却不得不过着白天夜晚双重人格的生活，白天的他冷峻无比，根本不会知道夜晚的自己有多么失态，就好像晚上的他，天真无邪，又怎么会想到这个世界的残酷。
这**，江语楹几乎失了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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