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奥古的空中别墅里坐着,往窗外眺望,极明的光芒照耀着高耸入云的塔式建筑、悬浮的空中之城和四处流串的飞行器,反射入眼的是一种虚浮的繁华和喧嚣。
“你一定要回那木吗?”那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就像你一定要回到安缇一样。”我说,没有回头。
“由于技术的不成熟,回去可能是很危险的,你要知道回去比过来更难。”
“我可以等,等你们的技术足够完善。”
齐拉来到跟前,看了看我,做了一个“召唤”的手势后,一把质地极好的金属椅子像从地底下长出来一样,出现在我左前方,他缓缓地坐下后,说:“但我要告诉你一个残酷的事实。”
“什么?”我不安地说。在印象中,从这个男人的嘴里说出来的,大都是让人匪夷所思的信息,总是给人带来不祥的预感。
“那木离极明星系太远了,尽管你是通过极度扭曲的异度空间进行穿越,但当你回到那木时,那里可能早已经物事人非了。”果然齐拉说出了一个令人揪心的事实。
“为什么?”
“因为在你通过异度空间时,时间是缓慢的,甚至是停滞的,你想想,那木上的时间并不会因你而停留。”
“啊?那么,会有多少时间的差异呢?”
“哈哈,谁知道呢?我无法计算,再说我也不知道你们是如何计时的。我只知道,当你回到那木的时候,也许你的亲人、朋友都……你将会陷入孤独。”
“……”我陷入了沉思,我们都不再说话。窗外有很多飞行器排列成长长的一排,缓缓地飞过,不时还都喷射出彩色的烟柱来,变成了飘逸的彩带,把天空点缀得五彩斑斓,像是在庆祝一个重大的节日。
“我想知道,我还能不能变回原来的自己?”过了好久,我对齐拉说道。
“阿尔莎,那一次穿越是一个意外,扰乱了你携带的基本生物信息,你要再经历一次穿越,这种性别的逆向几乎是不可能的。”
“你是在吓唬我,对吗?齐拉。你是对自己的超远程穿越技术没有把握,所以编个理由来搪塞我。”我的声音中夹杂着无奈和愤怒。
“不,这是事实。对于你要不要回去,奥古人和我的想法是一样的,要遵从你自己的意愿。从某种意义上说,我倒希望我们当初掳掠的是你们那木星的一只动物,而不是一个人。”
“无论如何,请加紧研究吧。我一定要回去!”我说得很坚定。
齐拉凝望着我的眼睛,并不接话。
在接下来的几个日子里,我参观了“苍茫”宇宙研究中心和飞行器制造基地,齐拉忙于研究。比起那种武器,我更关心那项穿越技术的研究进度。
忽有一天醒来,我浑身酸软,又有一种隐隐的刺痛,头昏目眩,到后来竟然走不了路,呼吸愈来愈是急促,躺在寓所的床上痛苦地低声□□。齐拉叫了医生,经过诊断发现,这原来是拜希帝所赐。我这来自那木的身体,经过奥古人的改造后才适应了这个星球的环境,但花王硬刺上的毒液一直残留在我体内,在昏迷的时候它也在“沉睡”之中,而在我清醒的时候,它在渐渐地破坏我的肌肉、关节和肺部。
“我要死了,齐拉。”我气若游丝。
“谁知道呢,在魔王城那个鬼地方,我们不是也活了下来,并毫发无损地逃出来?别怕,阿尔莎,有我呢。”齐拉显得若无其事。
“齐拉,我已经接受了。”
“接受什么?”
“我是一个女人了,只可惜是一个可怜的女人。”
“呵呵。你这样说,我很高兴,也很愧疚。”
“我并没有怨恨你,可能你们当初以为抓住的是一只小鹿或一只小狗什么的,哈哈,我是自投罗网的。”
“那么希帝呢,你恨他吗?”
“只能说我并不喜欢这个人,但并不恨他。他自负、蛮横、贪婪,但他是我的命运,有时候遭遇这样的命运,也只能顺从了它,但我不想就此沉沦,我要抓住时机,做一次强烈的反击,我们那木人有个词叫韬光养晦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呵……哈……”急促的呼吸让说话变得困难,“哈哈,努力过了也就无悔。齐拉……我不行了……”
“别说了,阿尔莎。我再给你找医生。”齐拉的声音还是非常镇定。
“假如我不幸死去,齐拉……答应我……务必要让我的身体,哪怕是化成灰烬……也要让它回到那木去……”
“阿尔莎,阿尔莎……”我能听到齐拉在不断地呼唤,但他的声音却越来越模糊,直至再也听不到了。
“唉,伟康,你说人有没有下辈子啊?”只听见雨倩在耳边说道,看我不理会就急了,怒声说,“喂,你有没有在听啊?”
“哦,哦,有吧……唉!你看我正在打BOSS过关呢,你这一搅和,GAMEOVER啦。”
“嘻嘻,活该!没有定力。你说,我们下辈子还会不会见面啊?”
“哎哟,姑奶奶,过好这辈子吧,想什么下辈子啊?也不知道你们这些女人怎么搞的。这叫什么?多愁善感。换句话说,是吃饱了撑的。”
“哦,就你玩儿游戏才是正事是吧?我这不是考考你的情商和想象力呢吗?”
“我啊,考试考得够多了,不想再……”话说到一半,看到雨倩瞪着我,便改口说,“OK,要我说啊,下辈子我们肯定还是会见面滴,不过呢,那时候,哼哼,你,是我的女儿。”
“哦,这样啊。是不是还有一种可能呢,你,是我的儿子。”
“你,是我的孙女儿!”
“你,是我的孙子!”
“孙女儿!”
“孙子唉,孙子唉……”
“哈哈……啊,别抓,痒死啦,痒死啦,好好好,我是你孙子,我是你孙子还不行吗?”
“阿尔莎,阿尔莎,你终于醒了,太好了!”
朦胧中,看见一张模糊的脸,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后,那张脸慢慢地变清晰起来,那是一张年轻而又英俊的脸。
“哦……齐拉。”我轻轻地呼唤了一声,笑着。
“你知道吗?你居然是笑着醒来。”
“真的啊。”我的回答是虚弱的。
“在梦里有什么好事吧?”他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微笑地说着,“以前我们都是一起品尝痛苦,高兴事也可以分享一下。”
“我梦到了朱雨倩。”
“忘了她吧,阿尔莎,尽管我这样说会让你痛苦。”
“齐拉,一个人,怎么可以说忘就忘啊?”
“是的,我知道很难,但必须要努力将她忘记,不然哪一天,你再遇上她,会不会更痛苦?”齐拉忧郁地说道,忽而又笑起来,说,“不说丧气话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们的研究成功了,也许在不久的将来,你可以回家了!”
“什么?这是真的吗?”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喜地说,“我这是躺了多久啊?你们都研究成功了。”
“整整400天,阿尔莎,我都数着呢。”
“啊?都这么久了。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去?”
“别急,你身体还很虚弱,等你完全康复以后,我们马上安排。”
精神力量是惊人的,齐拉的好消息就是一剂良药,让我痊愈得很快。三五日过后,我便能下地走动了,心情显得异常雀跃,脚步也变得轻盈起来。
这一天,齐拉跑到我的寓所里来,见了我欲言又止,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你怎么啦?”我关切地问。
“哦,没……哦,阿尔莎,我想……”齐拉支支吾吾的。
“怎么,一个冷酷决绝的聪明人,今天遇上什么难题?这不像你啊,齐拉。到底什么事啊?”
“哦,‘苍茫’宇宙研究中心你都参观遍了吗?”
“我不知道,允许我走的地方应该都走完了吧,怎么啦?”我觉得齐拉问得有些奇怪。
“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齐拉说完扭头便走。我想想自己反正也是百无聊赖,便好奇地尾随其后。
那是‘苍茫’宇宙研究中心的顶层,佑大的屋顶上居然有一个圆形的人工湖,湖中央有一个圆形的小岛,远远地可以看见,那小岛上面绿草茵茵,有几束花开得正艳,还有几棵低矮、茂盛的小树,树影婆娑,倒映在清澈的水中,偶有清风拂来,那倒影随着微波缓缓地起伏着。
“哇,还有这么美的地方!闹了半天,原来是带我来这里啊,那就痛快地说嘛。”
“你想去湖中央吗?”
“去啊。可是怎么去啊?”我这才发现那湖面上根本没有桥,也没有船,“难道还飞过去啊!”
“是的,就是飞过去。”齐拉说着,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双鞋子,递给我说,“穿上它。”
看他穿上了那双鞋子慢慢地朝湖边走去,我也耐不住好奇,赶紧坐下来把鞋子穿上,嘴里叫着:“等等我。”
只见齐拉从岸上直接往湖面上迈去,他的脚悬空着,贴着湖面站着,他转过身来,向我招招手说:“来!”
我来到岸边,心里还是有一丝犹豫,看到齐拉在湖面那么自如,于是就轻轻地往湖面上一跨,顿时觉得脚下生风,整个身体没有往下坠,反而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托着。
“天哪!这太神奇了,这是怎么做到的?”我兴奋地叫道。
齐拉拉住我的手,说:“这不是普通的鞋,湖也不是普通的湖,鞋与湖之间有一种强大的斥力。双脚往上一蹬,我们就可以飞了,但要注意掌握力度和方向。”
话音刚落,齐拉脚稍稍一蹬,身体微微一耸,便轻飘飘地飞了起来。我在你低处看着他,他在高处看着我,我们手牵着手,时间似乎停滞,齐拉的眼中有一种异样的东西。
我也学着齐拉的动作,飞了起来。我们并肩缓缓地迈着步,朝着湖心缓缓地飞着,有微风在耳畔呢喃,扬起我乌黑的长发,在接近湖心的时候,风里夹杂着丝丝缕缕的淡香。
上岛后,我们在草地上坐下。齐拉看着我说:“阿尔莎,过两天你就可以回去了。”
“太好了!”
“你就真的那么想回去吗?”齐拉的声音里有些悲伤。
“怎么,还舍不得我走呀?”
“我有话对你说。”齐拉的声音非常低沉。
“你今天怎么啦?有话快说呀。”我看着他说。但他只是盯着我看,不语,终于我在那双眼睛里读到了深情,那双眼睛眨吧了几下,“说”:“我要和你在一起,永远。”
“不,齐拉,开什么玩笑。还有,这里不是魔王城,哈哈。”我被齐拉的表情逗乐了。说完,我立刻站起来,来到一棵树下,盯着清凉的湖面出神。
“不,阿尔莎,我是认真的,能不能不要走?我想我是‘爱’上你了!”齐拉跟着来到我面前,终于说出那句憋了好久的话。
“我和希帝说过,这个星系没有‘爱’,我不可能在这个星系上,爱上任何一个人。”
“这个星系怎么没有‘爱’,希帝不是爱上你了吗?尽管你不爱他。”
“啪!”我奋力掴了他一巴掌,眼泪像脱缰的马儿一样,从眼眶里狂奔而出,“你这是对我的侮辱!不要再把希帝和‘爱’这个词放在一起,这让我痛苦。也不要再提‘爱’,不要,呜呜……”
齐拉愣愣地站着,说不出话来。
“齐拉,爱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求你了,放我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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