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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初春和周沐晨的相识是在校选课音乐鉴赏上,那时候,她对于音乐有一种狂烈的热爱。尤其偏爱张国荣的歌。张国荣的海报贴满了大街小巷,音像店里几乎全部卖着他的CD。但周沐晨纯粹是为了逃课才选得这门课。
授课的老师是个五十几岁的老头子,喜欢戴一副厚重的大眼镜,大概是因为度数深,每次都是头低着,眼睛向上翻着看人。但这个老师有个特点,上课不怎么喜欢点名。
她习惯坐在教室的最后,坐在前面距离前面的磁带录音机太近,声音太大反而听不清楚。
有一次,不知道怎么老头子兴趣来潮点了个名,然后教室里就一阵骚动,很多人都拿着手机发短信报信给那些没来的人。
因为坐在最后,所以从后门进来的那些逃课的学生都是弓着身子就近挑了个位子。
叶初春对于周沐晨的第一印象是四个字邋里邋遢。
周沐晨当时收到报信的时候还在床上睡得正香,他名字的首字母靠后,名单又是照着字母的顺序来读的,所以从小到大,周沐晨的名字一直排在最后几个。
他慌里慌张赶过来的时候,名字还没点完。而那时候,他脚上还拖了双棉拖。
“不好意思……”他推了推身旁的叶初春,大概因为不认识,所以有些腼腆,他问:“有纸吗?”
叶初春从书包里掏出一包纸递给了他,他接过纸,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目光在教室里扫了一圈,结果老头点到中间的时候,心满意足的看到了整个教室人几乎来得差不多的时候,就放下了名单,又开始唾沫横飞,慷慨激昂地讲着中外有名的音乐作品。
“靠!”周沐晨低吼了一声,埋怨道:“小爷不来的时候点名就算了来了又突然不点名算什么鸟意思!”
叶初春忍住笑意,不过那一堂课,她没听得进去。周沐晨哼着张国荣新发专辑“crossover”中的这么远那么近。
他的声音很好听,粤语发音虽然有点不标准,但不同于张国荣声音中的沧桑,他将这首歌唱出了年轻爱恋的味道。
“周沐晨周同学,请你来说下你在刚刚播放的曲子里听出了什么?”老头突然喊了他的名字,周沐晨吓了一跳连忙站起来,捅了一下身旁的叶初春:“他说什么?”
周沐晨?名字很好听。她愣了一下,尴尬地说道:“刚刚听你唱歌,我也没有注意听。”
周沐晨:“……”
老头子扶了一下眼镜,正了正嗓子:“年轻人谈恋爱很正常,但必要时候还是多注意下场合。”
等等,谈恋爱?叶初春诧异了。前排所有同学几乎全转了过来,无数条目光直着弯着一起射过来。
周沐晨摊了摊手,眼神无辜,却憋着笑:“你是有多倒霉,躺着也能中枪。”
叶初春这才发现,最后一排就只有她和周沐晨两个人。
年轻的爱恋总是来得那么突然。周沐晨把她从平静的生活带进了他潇洒恣意的人生。
那天之后,周沐晨的哥们看到叶初春,总会意味深长地哼哼几声,然后开玩笑地喊着嫂子。
但之后的音乐鉴赏课,一切又恢复了往常,周沐晨依旧开心地躺在宿舍睡着大觉,而她也依旧平静地坐在最后听着一首首中外的曲子。
学期期末那会儿,忙着期末考试,叶初春就很少再出去了,在宿舍里啃着书。周沐晨这个人几乎也快要从她的记忆中退了出去。
零三年四月一日晚上,张国荣,这个传奇般的人物因为抑郁症病情失控从香港东方文华酒店二十四楼健身中心坠下,终年四十六岁。
那一天,电视广播均报告着他去世的消息。叶初春躺在八人宿舍的床上,无声哭泣。
学校的广播里连着一个月都播放着他的歌曲,带着一股浓浓的悲伤。播音员好听的男声在校园响起。
他说,这些歌,送给那些和我一样热爱着张国荣的人,但愿这个传奇一般的男子能够在天堂里尽情的歌唱。
叶初春知道,那时候的播音员,就是周沐晨。
五月份,大四的学长学姐一边忙着实习,一边又要给即将到来的大一新生腾出宿舍,而叶初春修习的是心理专业,她们心理一班的女生不是很多,学校就把她们安排了西公寓三号楼这边。
结果由于三号楼大四的学姐居多,学校就索性将这一楼全数清空,所有其他女生全部搬到普舍十八号楼去,说是要大幅度修整一下三号楼。
于是,叶初春也成为了哼哧哼哧搬东西中的一员。
同宿舍的戴潇潇打趣道:“不叫你家周先生过来搬么?”
叶初春当时汗如雨下,白了她一眼:“别人跟着瞎起哄也就算了,你添什么热闹。”
戴潇潇坐在行李箱上喘着粗气,拿着扇子一边使劲扇风一边笑道:“要我说那丫估计真对你有那么点意思,周大公子什么人,广播台新秀,哪个女的看了不眼红。再说了,这么多天过去了,你两当时课上闹的事,也没看他当众否认过。”
叶初春无言以对,站在那里准备休息一会。
当时站的位置是学校著名的小吃一条街,来来往往的人很多。戴潇潇认识的人多,有一个没一下的看见认识的人就打个招呼。
“嘿,周公子。”
叶初春一僵,回过神来的时候,周沐晨已经搬起了她的行李箱:“愣着干啥,走啊。”
“不用了,不用了……”她连忙摆手:“真不用麻烦你。”
“嗯哼……好啊,叶初春,敢情你丫的背地里把咋们周大公子咬的死死的,表面装纯情小少女……”戴潇潇调侃道。
叶初春瞪了戴潇潇一眼,又看向周沐晨,神情似乎很尴尬。
周沐晨招了招手,不远处来了一个男生,大概是他同学,他指着戴潇潇的行李箱朝那个男生说道:“好哥们,我媳妇的同学就拜托你了。”
媳妇?
那天,周沐晨穿了一件军绿色的T恤和一条棕色的休闲裤,显得很有精神。他很高,站在叶初春的面前,眉目清晰。
他说:“这下,不算麻烦到我了吧。”
她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他把行李箱扛在肩上。手臂上的青筋突出,他兄弟看见了叶初春,咳嗽了几声看向周沐晨嚷道:“哟,周沐晨,你丫当时怎么说来着?立志要做个高贵的黄金单身汉,现在……”说完又转向叶初春,佯装严肃:“嫂子,你得好好管管他,这家伙心野着呢,指不定哪天跟外面给我找了个二嫂子……”
周沐晨作势要把肩膀上的行李箱甩到他兄弟身上去:“靠!离间我两是不?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看我晚上不回宿舍收拾你。”
那人邪笑地眨巴了几下眼睛,假装害羞地说道:“那杂家就洗干净等着今晚侍寝了……”
叶初春:“……”
“叶初春?”在嘈杂的人群中,他突然喊了她的名字。
“嗯?”她下意识地回道。
“你别听他们瞎说,小爷我其实很专一的。”他顿了一下,话语中带了点忸怩。
叶初春呵呵笑了两声:“那可不一定,再说了,我还没答应你做你女朋友呢,你没必要对我解释。”
周沐晨急了:“你不是默认了吗?”
不说话就代表默认?他什么逻辑思维?
“那我可不管,行李箱也给你背身上了,你得对我负责。不然,我就给你放下了。”他瘪了瘪嘴的样子……呃……有点可爱。
“别啊”叶初春哀叹一声:“都扛到这里了,从小老师就教育我们做事要有始有终,不能半途而废。”
“那你做不做我媳妇?”
“呃……”
隔了一会儿,周沐晨又问了一句:“那你做不做我媳妇?”
“还没考虑好。”
又隔了片刻,他又凑到叶初春的耳边:“那你做不做我媳妇?”
“嗯。”叶初春轻轻点头。
那一刻,岁月静好。
然而,三年以后,叶初春总是能记起那一天,那个大男孩阳光的脸颊在烈日炎炎下清爽的像一杯冰凉的薄荷茶。
叶初春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她连忙按下静音,右手轻拍着媛媛的后背,媛媛翻了个身又睡着了,叶初春的目光停留在那串没有备注的数字上。
“喂……”见屏幕许久为未熄灭,她连忙拿着手机走到了阳台,按下了接听键。
一道沉闷的声音响了起来,带着微微的怒意:“泰坦尼克号的主题曲听到哪部分了?”
是梁筠彦。
“梁先生……”叶初春深吸一口气:“这么晚了,您还没睡?”
“嗯……”电话对面淡淡地飘来了一个字,很轻很柔,有点像他面对洛洛时候的语气。
叶初春皱了一下眉,难道他是因为失眠找她来寻求心理安慰的么?
“梁先生,引起失眠的原因很多,但是现在真的很晚了,如果可以,下次见面我很乐意帮助你治疗失眠症。”叶初春刚准备掐断电话,又听梁筠彦的声音传来:“叶小姐,有些事,我想说明一下,有关于顾小风的病情。”
叶初春猛然一惊。这家伙难道为了顾小风的病整整纠结到了现在?
事实上,的确是这样。
“哦?现在可不是我的工作时间,当然,如果你真的一定要现在和我讲这件事,我也很乐意倾听,只是,可能要算点加班费了。”
叶初春想既然清醒了,想再入睡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再说,现在一闭眼全是大学那会儿纠结的事,还不如拿来研究病情,顺便挣点加班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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