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我会一直沉睡在黑暗里。
跳下炎谷的那一刻,我本以为,我会永远的离开这个失去了所有的乱世,可在幻音琴和万石弓的庇护下,我竟还能像现在这般苟延残喘着,原来这炎谷的下面,别有洞天。
四周一片黑暗,我听不到一丝声响,看不到一丝声响,就连嗅也嗅不出一丝气味,只是感觉身子被人牵引着,我想,应该是有人救了我。
可是后来我便知道了自己的处境,容颜尽毁,五觉俱无。
容颜不过一具皮相,失去也没有可惜,可没有视觉听觉和嗅觉的我,和废人毫无区别,或许,连废人都不如。
毒火烧毁了我的皮相,也呛毁了我的喉咙,有时候竟真想不出活着的理由。
救我的人,叫邹君,这个人,我似乎在哪听到过,是在他帮我恢复听觉以后我才知道的,只是,那时的我,还不能对他道谢,直到他费时半年先后替我治好了耳朵,喉咙和眼睛之后,我才能看清救我的恩人的模样。
胡须有些花白,衣衫有些褴褛,形容有些沧桑,但不失为一个和蔼的前辈。
双眼纱布拆开的那一刻,我竟有些心酸不能自已,眼泪滚滚而落。
“眼睛方才好,若再毁了,老朽可就没什么好办法了。”我听见他在我耳边说着。
吞回眼泪,我在他的面前跪了下来,深深叩了个头,“多谢前辈的再造之恩,辞渊感激不尽。”
他皱眉将我扶起,“老朽最无能的,便是无法治好你的嗅觉。”
我的身子一颤,但还是自慰道,“这样便已经很好了。”虽然以后再也闻不到馥郁花香,嗅不到君子兰带给我最美好的回忆。
“这么多年来,除了老朽能在历经狱岩毒火活下来之外,你是第二个活下来的人,且还是个女子,但最令老朽好奇的是,你在昏迷的时刻也紧紧抱着这把琴,可问这琴可是什么重要的人交给你的?”他的声音有些喑哑,想必也有过和我同样呛毁喉咙的经历,只是他定是个能力和武功都处于上乘的人,因为他的容颜无一处烧毁,横练功力一定甚高。
思忖一会,我还是答道,“是我母亲。”
他先是沉默了一阵子,后嗓音有些低沉,“你母亲可还活着?你可是赵国的颐宣殿下?”
我微微点头,“前辈认识我母亲?”
他的声音微颤道,“当初便不该将阴阳幻音交予灵均,倒叫她落得这个下场,灵均是我最信任最疼爱的弟子啊。”他的声音里,满含痛惜。
“竟是太师父,辞渊给太师父叩头。”无来由的悲痛,让泪水给迷了眼。
“孩子,你母亲是因为什么离开的,怎么离开的?”邹君伸手将我扶起,抬头问我。
“因为背叛,有一个血红衣衫的女子,叫血尘,母亲很信任她,可她却是赵高派来的奸细。”
“都灵司么?她竟也叛了,当初我究竟是为了什么才兴阴阳家的?”他的话语里,不乏悔恨和痛惜。
“阴阳家?前辈是说?”我的心里,疑惑,百味杂陈,我想母亲应该有许多事情没有告诉我。
“孩子,你可知道邹衍衍阳帝君?”邹君突然问道。
我点点头,有谁会不知道大名鼎鼎的衍阳帝君邹衍呢?邹衍前辈之所以被称作帝君,不是因为他是某个国家的王,而是因为他是创立阴阳家的始祖,阴阳家所有的术法都是他一手所创出来的,能将阴阳家带至如今的地位,赵高嬴政纷纷所取,也是极不容易的,可怎会变得如今这样有内讧了?母亲既是月灵君,身份地位在阴阳家门法之中不低,仅次于衍阳帝君和邹君,与舜华君,诡湘君并列阴阳三君,怎会被区区血尘给设计陷害了?想至此,我的心里涌现的都是满满的恨意。
“孩子,你不该被心中的恨意所驱使,亡国不是你想要的,可却也是无法改变的,你眼底的恨意不是你这个年纪应该有的,灵均临死之前,对你应该有所交代,她最放不下的,便是你这个唯一的女儿。”
我听着邹君前辈这样说着,不由得再次回想起了母亲临死之际的模样,她生的那样美,那样尊贵,却死于区区的背叛之中,我不会忘记。
“脸还疼么?”邹君静静看着我那残破不堪又可怖的脸,和蔼问道。
我不由得轻轻抚上那曾经如凝脂般洁白滑嫩的肌肤,默默接受着它现在的模样,太过可怖,我不敢去看。不是我太过注重自己的容貌看,只是这容貌,会吓着别人。
“太师父,脸上,身上,还残有毒火毒素,是么?”炎毒谷中的毒火并不是等闲之火,我看着皓腕上多出来的那些丑陋的疤痕,静静问道。
“是啊,就连我体内的毒素,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依旧没有驱除。”他看着我的眉眼静静说道,“女儿家这般模样难免心里难过,可万物总有始源,也总会有办法。
夜晚降临,在炎毒谷谷底下的山洞中静静躺着的我,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身上传来阵阵的灼痛,令我额际冷汗涔涔。
怎么也找不着出谷底的办法,也难怪邹君前辈在这里待了那么长的时间,这样说来他身上的毒素也会更深,如果再找不到出去的办法,即便是武功再高强,也只能坐以待毙了。
混混沌沌之中,我在身体的疼痛中缓缓睡了过去。
梦中,一个小姑娘身着一身浅色华袍,躲在一棵桃花树下舞剑。
剑势凌乱,完全不知她的招式所出之处,桃花树上的花瓣簌簌而落,掉落在她肩头,她的动作稍显笨拙,颤巍巍的有些不稳。
“怎的一个人在此练剑?”不知何时,一位身着一身白衣,头束玉带的翩翩贵公子便走到了她跟前。
她像是一个偷着吃蜜被发现的小孩儿一般,赶紧将剑藏在身后,小兔子般紧张的盯着这个绝美无双的男子。
“子房。”事实上,她本是想称他兄长来着以示礼貌,可不知怎的这称呼就脱口而出了,也不便再纠正。
“怎的拿着一把断剑在舞?”他淡然看着这个紧张的小姑娘,盯着她没有藏好的断剑静静问道,他身上总是透着一丝儒雅气息。
“我,我母亲不让我碰剑。”她的双手在身后不断地绞着,紧张的很。
“我是在废弃的武器堆里拾到这个的。”她局促不安的解释着。
谁知他便笑了,转身看向不远处道,“放心,不会说出去的,这个地方挺美,往下看便是飘满雪花的鬼谷了,不过却不甚安全,你一个姑娘家,便不要在这断崖边上的桃花树下舞剑了。”他的目光很是平静。
“其他地方的树都枯死了,在这冰天雪地里,只有这颗桃花树上的花瓣是漫天飞舞的。”她嘟着小嘴巴说着,俨然一个未成熟的小姑娘。
“那是因为有你。”他脸上的笑容很是绝美,她看的有些痴,心里想着这样绝美无双又儒雅尊贵的男子,什么样的姑娘才能配得上他呢?
“明日这个时辰,来这儿,我会送你一件喜欢的东西,便不要再用这断剑了。”说罢他便拂尘而去,连背影都是那样的令人心神震漾。
君子兰的花瓣漫天而至,馥郁花香直染鼻尖。
这辈子我最满意自己的事,便就是与生俱来的木系体质,天生便能操控君子兰的花瓣,只是那时的我不曾想到过那样清雅美丽的花瓣,会成为我最好的武器。
一道清冷的感觉遍袭全身,入了夜的冬,很冷。
其实她是害怕黑夜的,可是一个不小心,就晚了。
没有骑马出来,只能朝着皇宫的方向跑去,害怕母亲担心,心急却是一个不小心栽倒在了地上,地上厚厚的积雪哑声陷下,栽在雪上的脸蛋冻得有些生疼。
一双几乎与雪融为一体的白鞋便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她心里一惊,抬起头,便是一怔。
“易修。”她赶紧爬起身来拍拍自己身上的积雪,有些紧张的叫道,这么晚了,不知道他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你母亲央我出来寻你。”他淡淡开口,她的表情却有些失望,若是他单独出来寻她,不为什么,只因他担心她,她大概会欢喜的不得了。
他腰间挂着一把精致的佩剑,手上也拿着一把,她有些不解,他不是只有一把剑的么?
却没想到他却将握着剑的手伸到她的面前,淡淡开口,“你的剑。”
她有些不解,眉头微皱,“可我是没有剑的。”
他的表情依旧冷冽,没有一丝波澜,只是淡淡开口,“以后你便有剑了。”他便不再说话,只是将剑递到她手中。
当她顺着剑柄轻轻拔出长剑时,却更是不明白易修的用意了。
那把剑鞘里,根本就没有剑啊,有的,只是一个精致的剑柄而已,她有些疑惑地抬头,却只看到了他背过身子往前走的背影。
于是她便紧紧跟在了他身后,唯恐再次找不到回去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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