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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行衣又被好好地收了起来,这件宝贝救了小陆的性命但对于小陆没有其他的用处了,因为小陆的身高还穿不上这件衣服。修养了几天,小陆参加了猫儿的葬礼。对外只是说猫儿得了恶疾,突然就死了,可是小陆知道他是被自己连累的。又过了一段时间就到了除夕,大家高高兴兴聚在一起守岁,今年和往年不一样,顾家的家人们也聚到了一起,因为明年两家就要合作一家了。
官府都放假了,陆纡也卸下了公职,说实话,他这把年纪已经经不起折腾,小陆再一次险死还生让他坚定了急流勇退的信念。殷礼在小陆被绑架的事件当中显现出了非凡的胆略和武功,这让陆纡有了把都尉一职交给殷礼的想法,只是殷礼坚辞不受,吴县县丞的工作已经够多了,他主要的任务是作为小陆的师傅保护小陆,没有办法担任比县丞更忙的都尉一职。陆芳嫁到顾家之后肯定也要以顾雍为主,为了陆家粮号的大计,顾雍的未来已经有了安排,所以都尉一职也不能交给陆芳。最后,在盛宪、王朗,四大家族的共同决策之下,都尉一职交给了原白虎军的统帅严虎。作为吴郡、会稽两郡的都尉将军,大家相信严虎能够继续做好保境安民的工作。
小陆的另一位师傅严畯的表现也获得了众人的赞赏,半日奔波一百里,这可不是常人能够做到的,更何况严畯只是一介书生。殷礼对严畯也很敬佩,毕竟多亏了他及时送到了夜行衣,这才稳定住了小陆的病情。当时的小陆已经因为缺氧和严寒而休克,如果不是这件五行属水的夜行衣,恐怕小陆就已经去了。
用了年夜饭,各位长辈都拿出准备好的厌胜钱,几年小陆遭的罪最多,得那辟邪除秽的物事也最多。这倒让小陆有点哭笑不得,因为这厌胜钱虽然叫做钱,但根本不能流通,自己遭受的也不是鬼怪而是人祸。长辈们的心意小陆通通谢过,到了严畯面前,严畯却没有厌胜钱好送。这厌胜钱不是钱,却也要用钱买。严畯家底薄,钱都由家里婆娘掌管,余杭县内又有不得不走的亲戚,所以到了长官家里反而没钱送礼了。
“师傅,难道您连厌胜钱都舍不得给我么?”小陆嬉笑道。
严畯尴尬地挠了挠头,从怀中掏出了自己的小刀笔,递给小陆:“这是为师最后一点可以拿得出手的东西,就送给你当作礼物吧。”·
小陆把玩着朴素的小刀笔,笑道:“现在都用毛笔了,哪有人还用刀笔的?”说罢便把刀笔递还给严畯。
严畯严肃地说:“文字一开始就是刻出来的,比起毛书、刀书更能体现文字的重量,不仅是一段文句传达出来的意思,更有单一个字独特的韵味。”说完又把刀笔塞到小陆的怀里,“师傅送出去的东西,断然没有再收回来的道理。今日你得了刀笔,明年可要长进读书。”
陆纡见这师徒二人就着个刀笔让来让去,也是觉得好笑。陆府这么大,藏书那么多,如果全部是竹简,恐怕平均下来在场人人都能学富五车。不过严畯送出刀笔也是他的一番心意,陆纡也特意去了解过严畯的家庭背景。严畯一家是为了避祸才来到吴郡投靠余杭县的表亲的,一路上钱财就花得差不多了,他又不是个种地的好料子,唯有吃住都靠表亲家。虽说在当书吏时能有一点点薪资补贴家用,但毕竟是寄人篱下,再亲如父子,成年了都要分家,何况只是表亲?越人占据余杭的时候,可以说是严畯救了一县百姓的性命,可是他表亲一家却对严畯敬而远之。敢于骂越人头子的疯子,谁知道什么时候会被砍掉?谁知道会不会连累到家人?直到战后,严畯帮助贺齐阻止重建工作了,要重新分配土地了,他表亲一家才重视起这位亲戚来。按陆纡的脾气,早就把他们一脚踢开了,可是严畯和他夫人并没有这样做。既没有同表亲家翻脸,也没有在公务上为表亲家徇私,就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疏远严畯的事情一样,该怎么依旧怎么样。这不,他夫人把救济的粮食换了钱财,都给表亲家的孩子买了厌胜。陆纡想了想,对严畯说道:“曼才,你可有打算把家搬到吴县来?我陆府可还有许多空房子。”
严畯听了大喜,赶紧拜谢道:“如此便多谢家主了。”
陆纡点点头又道:“你是打算住在东厢还是打算住在西厢?东厢就离议儿近些,管教起来方便些;西厢就门客多些,平日里交往更多些。”
严畯听到家主体贴的发问,着实犯了难:“东厢之中还有二位夫人,这样会不会不方便?”
庄燕听了莞尔一笑道:“先生倒是识得礼数,不过您是多虑了,东厢大得很,不碍事的。”
听到东厢之主都说不碍事自然可以搬到东厢住,可是严畯又很想跟陆府的门客多点交流,他想看看在偌大一个陆府到底网罗了多少贤才,所以一时间还是难以决定。殷礼倒是不客气地说:“大人,我初到吴郡还没有购置宅院,老是住在驿馆也觉得不太方便。既然我也算是小公子的西席,不知道能不能在东厢给我腾出一个位子,好让我搬进来?”
陆纡听了大笑道:“当然没问题,就把这里当作自己家一样,啊!”
严畯这下没得考虑了,行了一礼道:“那我便与殷县丞为邻,住到东厢去。”
陆纡也乐着应承道:“好好好,明日初一不出门,后天我就派人去余杭把你父母妻儿给接过来。”严畯又拜谢。
春节过完又到上元,上元过完可就要准备春耕了。陆纡虽然卸任了公职,但是家主的职责还在,他和渠伯每天天没亮就跑到田里去了,有的时候到别县去看察还会好几天不回来。家里没了爷爷看管,小陆的玩心也随着春天的到来逐渐升温,只是还没到踏青的时候,祭春的大典的就开始了。这是给今年开蒙的小孩子举行的典礼,要到庙里面去拜蒙恬蒙将军。传说毛笔是蒙将军发明的,学习写字是读书的第一步,所以读书上学也就叫做开蒙。庙里面蒙将军泥塑漆身绿袍红甲看上去十分威武,一大堆即将成为读书人的小孩子却要先拜一个将军,怎么看怎么觉得滑稽。小陆年纪最小,按照规矩排在所有孩童的最后面,小陆暗自庆幸自己没有排到前面吃烟灰,庙里面烟笼雾绕的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不过有一件事引起了小陆的注意,他发现那个蒙将军的塑像眼睛似乎会动。他把头往左偏一偏,蒙将军的眼睛就会朝右边瞥一瞥;他把头往右偏一偏,蒙将军的眼睛就会朝左瞥一瞥。小陆觉得目光躲闪的蒙将军很有趣,不由得身子的动作就大了一些,脚步也活动了起来。前面都孩子都在专心听张老家主训话,小陆倒好,一个人在后面活蹦乱跳的。张老家主见下面有动静,发现是小陆在胡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可是小陆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蒙将军身上,并没有发现张老家主已经面带怒色。殷礼和严畯一看不好,朝张老家主行了个礼告了个罪,赶紧把小陆带离了庙宇。
“师傅,我发现蒙将军的眼睛在动,你们说好玩不好玩?”小陆兀自兴奋地道。
严畯没好气地说:“塑像的眼睛是画上去的,怎么可能会动?”
殷礼却不这么认为,反而很科学地解释道:“这是因为光照的问题。漆面很光滑,庙里面烟雾又浓厚,光在其中折射,你从不同的角度去看眼睛就有不同的样子,所以你才会认为它在动。”
听了科学的解释,虽然不懂,但似乎很有道理。小陆失落地道:“原来不是因为蒙将军发现台下有个小陆将军啊……”
殷礼笑道:“小公子想要成为大将军,可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哦。”
严畯也跟着道:“首先就是要学习知识,懂得做人的道理。既然开蒙仪式已经做完了,咱们也赶紧回家开始今日的授课吧。”
“啊?”小陆老大不情愿地说道,“不能再在外面玩会儿吗?”
两位师傅异口同声地道:“不行!”
说来也有趣,殷礼教小陆写字写的是当下通用的隶书,严畯却坚持要从篆体开始教。不管是用刀还是用笔,用竹简还是用纸张,小陆都得在师傅的监督之下一笔一划慢慢写。小陆写惯了自制的计数符号,写起正经文字来就跟画图一样,虽然汉字是象形字,本身就是一种图画,可小陆写得也太抽象了些。
严畯苦口婆心地说道:“小公子,不识字就没法念书,陆府藏书何其之多,其中大半是篆体的古籍,你现在不仔细学习,当时候这些书就都成了废品,白白浪费了。”读书人最看重的,在物质方面的,那就是承载着文明的书籍,对于学问,所有人都公认的一点就是识字。
小陆也是快被严畯逼疯了,苦求道:“师傅,我不是不认识它,我就是写不好它嘛。”说来也难怪,篆书文字左边一拐右边一弯,就是不给人一个畅快,小陆手上有没有多少力气,刀子刻不动、笔也提不久,不一会儿手就累的发酸、眼睛滚烫滚烫的。
殷礼看小公子要哭了,马上劝住严畯:“小公子还那么小,要慢慢来嘛。”严畯一想也对,这才让小公子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可就在这时,严畯也得给小公子念书。小公子天资好,严畯不知道他哪些书听过,哪些书没有听过;也不知道他所理解的意思是不是严畯想要传授的意思,所以为人师表,首先要把小陆之前所学过的东西全部排查一遍。
天色擦黑,一日的课程总算结束了,殷礼陪着小陆回到房间。小陆一个跟头反倒在榻上,滚来滚去嚎啕大哭:“写字太累了,不好玩!没意思!”
殷礼笑笑道:“这才第一天,以后的日子长着呢。”
小陆用一双泪眼等着殷礼道:“我不跟你们学了,我要去找鲁博师傅!”
殷礼面容一僵,叹了口气坐到小陆身边:“小公子希望鲁博师傅看到你这半途而废的样子吗?一点苦头都吃不了,你又能从鲁博师傅那里学些什么?”
小陆想了想,也的确是这么个道理。鲁博身在穷山恶水之中,他那里的修行恐怕比这两位师傅的要艰辛百倍,自己还是不要去自讨苦吃了。“那…那我明天继续写字。”小陆垂头丧气地说道。
殷礼轻抚着小陆的脑袋笑道:“这就乖了。”
第二日,殷礼和严畯建议,不要把小公子关在书房里,临摹对于写字来说只是一种方法,既然小公子不乐于接受,不如换一种方法试试。严畯便把小公子带到了池塘边,从教场取了些沙子,在池边做了个沙盘。严畯折了截树枝,让小陆在沙盘上画。树枝硬朗些能吃力,沙子又软,小陆画起来不那么费力了。
“小公子,今日我们不按照字帖临摹了,你就来画画鱼画画草,我们今天写的字都在这庭院里。”殷礼简单地介绍了一下今天的学习内容。小陆喜欢画画,没有横平竖直那么多要求。小陆在一边画,严畯在另一边写。画了半天,小陆还是忍不住好奇,看师傅在旁边写了些什么。
严畯见小陆过来了,笑着介绍道:“这是鱼字,鱼中间的田字是不是很像鱼鳞?传说仓颉造字的时候,就是按照万物的表象画下来,然后生成了字。人作为生物的领袖,不仅要当先探索这个世界,而且要记录这个世界。”
小陆嘟起小嘴道:“万物表象皆不相同,同一只母猪生的小猪也各个长得不一样,为什么我写得字不过难看一些就不能叫做字呢?”小陆还在埋怨昨天严畯教训得狠了。
严畯耐心道:“仓颉写的字如果只有仓颉自己看得懂,那么他记录的世界也就只是他一个人的世界了。可是世界是共有的,人与人之间需要交流,文字规范了下来大家都能看得懂,这才能达到表达的目的。你写的字没人能懂,如果这是前线发来的紧要情报,岂不把万千军民置于险地?”严畯仰望长空,又陷入了历史的长河之中,“秦始皇统一六国,规范了文字,这让春秋时期繁荣的文化能够真正定型于书本之上,每一个认字的人都能得到教育,这是始皇帝利在千秋的功绩。”
小陆问道:“我怎么听说秦始皇焚书坑儒,是个不折不扣的暴君?”
严畯凝望着小陆道:“人都是复杂的,有功的人也会有过。虽然他杀了很多的读书人,可是对于读书人的恩德却是更多。七国的有识之士说着不同的方言,却用着同样的文字,这让我们华夏民族在中国大地上扎下了文化的根,我们看到的七个世界融成了一个,我们曾经无法交流的梦想也汇聚在一起。没有统一的文字也就没有统一的文明,没有统一的文明也就没有安定的国家。”
小陆又问道:“可是秦朝还是覆灭了啊,不是吗?”
严畯叹了口气,拍了拍小陆的肩膀道:“这,也是很复杂的。”
当是时,顾雍带着基本书册前来拜访,走到池塘边见到了师徒三人。笑着行过礼,晃荡着手中的书册道:“师傅临走前留给我一些字帖,我听说议儿昨日开蒙,今日便送过来,看看用不用得上。”
原本还想冲过去抱着顾雍叔叔的小陆听到字帖二字,立马扭过头,看都不想看顾雍一眼。顾雍纳闷道:“议儿这是怎么了?”
殷礼尴尬笑笑道:“临摹对于小公子来说还太早了一些,我们还在想办法激发小公子写字的兴趣。不过字帖我们就先收下了,蔡议郎的字帖肯定不是凡品。”
“哦。”顾雍递过字帖,却是不明白写字不就是写字么,还要激发什么兴趣?要知道当初他在习字的时候,先生就拿着藤条站在旁边,一个写得不好,藤条就下来了。“那你们先练着,我就不打扰了。”说罢转身要走,不过又突然回头对殷礼说道:“对了,殷县丞,听说您也是今年加冠,春日典礼就快要举行了,到时候可一定要来参加啊。”说完便去找陆芳去了。
殷礼笑着收好字帖,对小陆说道:“你这未来姑父倒是好心,蔡议郎是当世书法大家,你以后可有一个好榜样了。”
小陆听也不听,转身画他的画去了。汉字我要会写,陆字我也要创造出来,用自己的文字记录自己所看到的世界,想想就觉得很有趣呢!正是师傅苦心传圣人之教,弟子顽皮窥大象之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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