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武侠仙侠 > 大圣遗音 > 第五章 天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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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道士话音方落,原本静谧的松林顿时搅起阵阵旋风,但刮天地暗,擅吹鬼神愁。一时树影婆娑,松涛飒飒,如魑魅张牙,魍魉舞爪,令人不寒而栗。

    陆少喑舍命狂奔,突然心中一紧,只见蓦地从左右飘出五道流光,赤、青、黄、白、黑五色流转,各持一方,将陆少喑按五行合围,光焰闪烁,如五只鬼眼一般。

    突然,林外传来一声清啸,五道流光如受拘令,倏忽四散,恍若流星经天,曳出长长的光尾,落于松涛之间,消失不见。

    陆少喑心生警兆,随那道士的一声清啸而眉头高耸,眼观六路,如临大敌。

    只听林外一声风吼,林中毫无征兆,却突然涌起浓浓大雾,一时雾借风势,顷刻间布满方圆数里。烟云如簇,障目遮天,能见度不盈一米,这令本就昏聩的松林益发显得寸步难行。

    陆少喑按捺心神,不知是否中了野狐禅的算计,暗中思忖,忙伸出左脚,以脚探路,一点一点向林外挪去。

    陆少喑勉强挪了数丈,忽听林外一声冷笑,好似忍俊不禁一般,陆少喑心中一跳,情知是那道士讥讽自己自不量力。

    陆少喑不觉驻足,心下盘算:“这雾气多半是一种封锁空间的玄门术法,我又并非此道中人,怎出得去?”

    默然半晌,陆少喑大感憋闷,终究忍无可忍,蓦地拉开尿门,一股水箭滋出,但闻涓涓水响,便朝着林中一通乱撒。

    臊臭尿液洋洋洒洒,溅得满地都是。林外突然“咦”了一声,那道士蓦地惊道:“以秽破法!你怎知玄门三秽?”

    那道士将陆少喑玩弄于股掌之间,陆少喑心头窝火,哪肯答言?当下口哼小曲,扭腰摆臀,尽作妖娆姿态,却只顾尽情嘘嘘,对那道士充耳不闻。

    那道士微觉不耐,蓦地喝道:“你要作死吗?”陆少喑一脸漠然,仍是不答,那道士不禁怒极反笑,道:“好,你要撒,我便让你撒个够!”说着,指诀一引,林中雾气顿时激荡起来,沸沸扬扬,有如汤滚。

    陆少喑尚不知觉,混不知自己所射尿线突然撞上一堵无形气壁,一个迂回,绕了好几个圈子,蓦地朝自己口鼻射到。

    陆少喑突感不妙,顿觉一股腥气携风而来,忙定睛一看,只影幢幢的看到,自己所滋尿线盘旋往来,竟似穿花儿一般,绞成一座极为繁复的盘山公路,好似螺旋状的盘香一般,壮观已极。

    陆少喑骇得魂不附体,顿时抽筋,那“盘香”也跟着颤抖起来。眼看那尿线破空射至,陆少喑再也顾不得许多,忙颤声求道:“别介,我错了,我错了,好歹我也救你一命,不带你这样霸道的!”说到后来,语音竟略带哭腔。

    那道士朗声一笑,道:“你刚才不是挺横的吗?如此一来,岂不是生生不息!”话虽此说,还是手诀一挥,引动气机,让那尿线射往林梢去了。

    陆少喑逃离厄运,连忙拉上尿门,心头暗恨,嗫嚅道:“当年顶风尿十丈,如今顺风尿湿鞋!”

    陆少喑颓然坐倒在地,大喘粗气。林外寂然片刻,那道士突然喝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五行归位,拨乱反正,赦为清风,与世谐同,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话音一出,林间白雾顿时搅成一个漩涡,八方拉扯。陆少喑只觉压力山大,嗤啦一声,周身衣物尽被绞成粉碎,随清风一卷,漫天白雾尽数收入地底,只在陆少喑的前阴后股两处留了两片三角状的白雾,权作遮羞之用。

    那道士略略瞥了陆少喑一眼,终忍不住捧腹大笑,连忙背过身去,道:“你现在总可以告诉我你怎知道玄门三秽了吧?”

    陆少喑既羞且恨,不禁缩成一团,但自负要与那道士放对,那道士不啻于泰山压卵,自己万莫能敌,再说光着身子打架,未免太过粗犷。

    陆少喑欲要从权,却又压不住五内火气,不禁怒极反笑,蔑声道:“学了几招三脚猫的道术,便四处招摇。岂不知名不见经传的典籍皆有记载,大凡法术神功,符印宝器,皆惧污秽,除了黄白屎尿之外,最阴秽的便是处子癸水,阴煞无比。再说太古至宝‘混元金斗’不就是只马桶吗?任何妖法作乱,撒豆成兵,纸人纸马,兴云布雾,只要污水一冲,脏水一倒,尿水一淋,立时不攻自破,定叫某些妖道现行伏诛。行道不仁,报应不爽,小心哪日给人塞入马桶,费了周身道行,一泻千里,那时才教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只因陆少喑一时激愤,日后生出无边因果,一语成谶,这道士终有混元金斗之厄。

    那道士如何不知他话外之音,也不动怒,忽转过身来,冷笑道:“名不见经传的典籍?你指的那部志异小说,是《幽冥录》还是《聊斋》?”

    陆少喑被他说中痛处,不禁喉头一哽,险些背过气去。

    那道士见陆少喑一脸囧样,不禁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把陆少喑看得毛骨悚然,手掩双胸,心内惊惧:“他该不会要抓我回去采补吧?!”

    想到此处,陆少喑不禁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那道士却已收了目光,点头说道:“‘以秽破法’这法子倒也凑合,只可惜你早已不是童子之身,没了童子尿,你便是将肾水泄尽,那也无济于事!”

    陆少喑诺诺点头,连忙叫道:“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是我不该多管闲事,扰了你的飞升大计。可不知者无罪,我并非有意冒犯,你缠着我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那道士闻言一凛,沉吟道:“你救了我是不假,在遇到你之前,我也的确是一心求死!”

    “你有毛病吧!”陆少喑将这话生生咽在肚里,转而笑道:“你这又是何苦呢?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你如此轻生,岂不令亲者痛,仇者快!”

    陆少喑话虽此说,心内却不禁龌龊:“你上吊,我痛快,你快点去死,这次我保证不拦你!”

    那道士不禁喟然长叹,继而轻转芒鞋,跩步上前,向陆少喑打了一个稽首,道:“此事说来繁复,且回我‘碧栖观’再作计较,我乃‘天师道’第三十九任掌门方怀璧,‘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怀璧!”

    陆少喑如此丑态竟被这道士尽收眼底,如此赤诚相见,不免尴尬,忙讪笑道:“我叫陆少喑,少言寡语之喑!”

    方怀璧点了点头,五指成爪,一把将陆少喑臂膀抄起,以“小擒拿手法”暗扣他“曲池”、“尺泽”二穴,喝道:“走吧!”

    陆少喑手臂酸麻,料定反抗不得,仍不免弱弱地问了一句:“我能不去吗?”方怀璧觑他一眼,冷笑道:“你觉得呢?”

    最终,陆少喑半推半就地到了方怀璧所居宫观,与其说是宫观,不如说是间草庐。

    草庐结在山腰,被一片凤尾梧桐环绕,庐楣悬匾,匾上题有“碧栖”二字。庐前另植四棵乔杉,杉上贴肉镌有两幅楹联,一幅是“心似浮云常自在,意如流水任东西”,另一幅是“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

    陆少喑随着方怀璧入了一旁的耳房,只见房内精洁雅致,东窗上垂下一绺兰草,虽不在花期,却也茵茵向荣,清气袭人。日光从花荫中漫射进来,只见耳室上首置着一张花梨木案,案上供奉着一卷“太极图”与“天师道”教主张道陵的遗迹。耳室左壁则斜挂一张瑶琴,对一柄冷飕飕的宝剑,琴剑之上,挂有“剑胆琴心”四字狂草。

    放怀璧从衣橱内取了一件半新不旧的道服给陆少喑换了,二人分宾主坐定。

    方怀璧尽了待客之仪,方才问道:“你可知我今日为何寻死?”陆少喑想了一想,不觉笑道:“你是方外之人,总不能为情所困吧?”方怀璧摇了摇头,索然叹道:“我自四岁出家,便跟着师父学艺,十年磨一剑,将天师符法学了个告罄,方今天下的有道之士,能够在我手下走过十招的人,屈指可数。然而,自我十四岁出师那年开始,至今我已经骗了整整七年的人!”

    方怀璧夸大其词自吹自擂,陆少喑心中都会嗤之以鼻。但方怀璧这话却让陆少喑惊诧莫名,不解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方怀璧微微苦笑,站起身来,从犄角里拖出一个硕大的老式皮箱,放在桌上,尚未打开锁扣,便有一股刺鼻霉朽之气扑面而来。

    方怀璧叹了口气,将皮箱缓缓打开。陆少喑不觉傻眼,只见皮箱里装着各式各样成捆的钱币,英镑、美元、卢布、欧元等等,最多则第四版和第五版的人民币,然而每捆钱币上都生满了青灰色的霉菌。

    陆少喑用手一碰,一些老式钱币直接碎成齑粉。陆少喑不禁瞠目结舌:“你师父是造假的?”方怀璧也不生气,淡淡说道:“这些钱,都是我和师父在国内外捉鬼降妖所赚取的薪酬,富贵之家,唯利是图,自然多生古怪,但出手也是极为豪阔。”

    陆少喑听这些钱财来路正当,不禁大为肉痛,嚷道:“怀璧啊,你们纵是方外之人,那也不能如此糟蹋钱财啊!既然你们怕被金钱腐蚀你们高傲而圣洁的灵魂,可我不怕啊,佛家说得好:我不入地狱,又谁入地狱呢……”

    陆少喑突然住口,只觉一股莫名的寒意在背后游走,渗人至极。猛一抬头,只见方怀璧冷冷望来,两眼无神,一片死寂,宛如两眼黑洞,鬼气沉沉。

    陆少喑心中一跳,连忙话锋一转,赔笑道:“捉鬼拿妖也是正经手艺,还可以普济一方黎明,真可谓道门之典范、三界之牛耳……”

    方怀璧回复了一往的神色,淡淡说道:“可这世间根本就没有所谓的鬼,也没有所谓妖,都是人在作而已!支离益身负屠龙之技,世间却无龙可屠,岂不可怜至极?”

    陆少喑不禁奇道:“没有鬼……没有怪……那这些钱是?”方怀璧微微苦笑,道:“何止是没有鬼怪,就连仙、妖、神、魔、佛,以及一切天人、阿修罗都不过人们杜撰的无稽之谈罢了!就连忝为万物灵长的人,都没有所谓三魂七魄,又何来鬼怪之谈?”

    陆少喑本来不信鬼神,但自从经历那血书一事,心中早已动摇,但这时方怀璧却再次打破他的世界观,告诉他世界没有任何鬼怪神祇。

    陆少喑万如何置信,不觉叫道:“那你所谓的‘五行迷踪阵’也是假的吗?”方怀璧迷茫看来,牙缝中冷冷迸出:“你觉得呢?”

    陆少喑不禁揉着“太阳穴”叫道:“你彻底把我搞糊涂了,要么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方怀璧缓缓叹道:“或许这世上本有仙、妖、神、魔诸类,只可惜在一场大战中同归于尽罢了,人类孱弱,反不被牵扯其中,是以传了继承了仙、妖、神、魔的道统,故道法为真,世间却无鬼神!”

    陆少喑头大如斗,只一个劲的摇头,道:“且慢!你先让我缓缓。”

    方怀璧闭上双眼,叹道:“师父在我出师那年,强运修行,为我批命。说我在二十一岁这年,会遇到方今天下唯一一个三魂未灭,七魄未消的人,这人颇有机缘,或可解开我心中疑惑,今天正是我二十一岁生辰!”

    陆少喑见他眼神怪异,忽然心生不详,掩面惊诧,道:“你说的这人是我!”方怀璧缓缓点了点头,道:“在此之前,我从不信人会有什么三魂七魄,只道那是说书人的杜撰罢了。自我道法初成之时,我所见之人,无一不是团血肉,就连我和师父也不例外。只有今日,当我见到你的时候,我才真真正正见到了所谓的胎光、爽灵、幽精三魂以及尸狗、伏矢、雀阴、吞贼、非毒、除秽、臭肺七魄!”

    “不可能,你在诳我!”陆少喑厉声喝道。

    方怀璧没有急着反驳,而是翻开了香案上的“太极图”,从暗格内中取出了一面样式奇古、夔吞菱护的铜镜,道:“此乃我天师三宝之一的‘洞明宝鉴’,擅照六虚,遍识诸天,你若不信,大可照上一照,镜中观己,不辨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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