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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将我的天价熊猫停在街角临时车位上,静步走在安静的小胡同里,推开朱漆的大门,一位两鬓略白的中年女人盘着发髻正在院中浇花。
“干妈。”我拎着大袋子走进去。
干妈停住浇花的动作,笑盈盈的看着我,“我的儿媳妇来啦,怎么又买东西,一家人总这么客气。”
我淡淡一笑。
这几年,干妈有事没事便在院中种些花草,放眼望去,满院子姹紫芬芳。颇有隐居的田园气息。
还没待干妈开口,乔一晴一脸深灰连蹦带蹿的从屋里跳出来,“妈呀妈呀,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她拍拍胸口往我怀里钻,“妈呀,吓死我拉。”
我额头直冒冷汗,静静推开她,看着她脸上敷的厚厚的烂泥,“你被什么吓得神志不清了,你妈在你旁边。”我可没福气消受这么大的女儿。
乔一晴瞪我一眼,拍拍脸上厚厚的泥浆,“我又不是瞎子,我神志清醒的很,真是一点幽默细菌都没有。”
这……是幽默?被疯狗追似的从屋里飞奔到我怀里喊我妈,那是哪门子的幽默。看来我幽默细胞幽默细菌都没长。
干妈放下手中工具,瞪着乔一晴,“胆子小的跟老鼠一样还一个人窝在屋里看恐怖片。瞧你这咋咋呼呼的劲,就不能跟贝沙好好学学,看人家多文静多稳重。”
乔一晴冲着天空翻白眼,小声嘀咕,“还没做你儿媳妇呢就这样向着她说话,要是贝傻嫁过来,你还不得把我轰出去啊。其实……我也挺文静的。”
干妈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瞅着自己闺女,“你文静?”
乔一晴优雅的在原地转个圈圈,飘逸的雪纺纱轻盈的飞起来,只要不看那张涂着烂泥的脸,真是挺好看的,“我这样子不文静不淑女?”
干妈哼了一声,“你我还不了解,你就是那穿着连衣裙的跳骚,别以为我没看见,昨天你还穿着裙子翻墙来着。”
乔一晴差点把眼珠子翻出来,“哈,我要是跳骚,你不就是跳骚她妈,你就是老跳骚,我昨天忘带钥匙了,你以为我没事撑着了冒着被摔死的危险翻墙头啊。”
我望望墙面,恩,还好,不算太高,不难想象出乔一晴穿着小淑女的雪纺裙翻墙头的震撼场景。
我正带劲的臆想,被乔一晴咋呼的声音打断。
干妈正拿着笤帚追着乔一晴打,“你敢说你妈是老跳骚,反了你了。”
乔一晴围着我打转,“开玩笑别当真,开开开开开……开……开玩笑。”
乔一晴拽着我左挡右拽,我被拽的差点散架,但我心里是宽慰的。看来干妈最近的精神很好。
她精神好一些,我的罪孽就少一些。
乔一晴在挨了几笤帚后,拉着我走向屋子,“陪我看恐怖片吧,比电锯惊魂还要刺激。”
我连忙收住脚步,“不了,我来看看干妈,我还有事先回去了。”我搪塞道。
我不是不敢看恐怖片,我是晕血,我最看不得血腥的场面,当年贝二躺在血泊里的一幕,刺青在我心头,妖冶的红色变成我生命中最沉痛的颜色。
我将手中的袋子塞给乔一晴,对干妈颔首道别后走出院子。
“怎么也要吃饭吧。”干妈的声音从背后传过来。
“我吃过了。”
然后我又听见乔一晴穿透力极佳的惨叫声,“哎呦,妈你打我干嘛。”
“都是你,吓跑了我的儿媳妇。你往袋子里扒拉什么呢,教养被狗吃了?
“啊呀,妈,都是一家人,不用跟贝傻客气。”
我将脚步迈得更快了些,顺便合上朱漆大门。
胡同里乔一盟脚步生风的走过来,“你来看咱妈了,这是要走吗?”
我听着他口中的咱妈,还是不能习惯,虽然他已经这样称呼了七年,七年前我认了他的妈妈当干妈。其实他这样说也于情于理。是我太愚钝,学不会应变妥协。
“进去坐坐,吃个饭,你不是最喜欢妈做的饭吗?”乔一盟拉住我刚要推开大门。
我阻止他,“我们去外面吃吧,我有话要说。”
乔一盟七拐八拐九拐十拐选了个偏僻的鬼都找不着的私房养生粥馆,他说我肠胃不好要多吃粥。我将蛊里的冰糖雪梨粥搅了又搅,放到嘴里却品不出一丝甜味。
终于我还是开口了:“我想下个月我们暂时不要结婚了,先订婚好么?”
乔一盟的汤勺差点掉下来,“为什么?我哪里做的不好?”
我摇摇头,这几年我身为他的女朋友却不温不火的待他。客气如陌生人,他对我的心我当然看在眼里,只是,我终是过不了自己心里的劫。
“苏轩现在还没回来,公司也不稳定,等一切安定后再结婚吧。”我四平八稳的口气说。
乔一盟愣愣的吃了两口粥才说:“好吧,我尊重你的任何意见。”
我有些愧疚又有些轻松的说:“谢谢。”
“贝沙,这些年来你对这样客客气气,让我有种罪恶感。总让我感觉你是出于愧疚才和我在一起的。”
我看着对方略显苍白的脸色,“不是的。”为了增加说服力我又添了一句,“我本来就是这个性子。”
乔一盟张了张口,没说什么。只是不明不白的笑了一下。
心情糟糕吃什么都不对,我不但吃不出冰糖的甜味,甚至把雪梨吃出了山药味。不知道对面的乔一盟把他的排骨山药粥吃出个什么味道。
下一刻,乔一盟皱着眉头喊来适应生,“你们粥里放了苦瓜么?怎么这样苦?”
适应生尝了一下,“没有啊,就是这样的味道。”
乔一盟低下眉眼没再说什么。
我把面前的冰糖雪梨粥推过去,“吃这个吧,这个甜。”
乔一盟眼睛亮了亮,“好。”
他刚把粥舀起来,还没放到嘴里,只听一道醇厚低沉的声音传来,“看到你们这样恩爱,让人好羡慕啊。”
我的心猛的一揪一紧,不会吧。在这种鬼都找不到的偏僻地方会遇见他?如果这次又是偶遇,今天我与他算是四次了吧。
乔一盟一脸苍白惊愕看着对方,我慢慢将视线转到声源,果真是他。
哈利路亚主啊神啊阿弥陀佛无量天尊,你们就这样喜欢折磨我的小小小心脏么?
我站起身来,无聊问候一句,“你好。”
现下我问候了,看你还挑我什么毛病。
淳于澈复杂的眼神望我一眼。“苏贝沙小姐,今天好像是我们第几次偶遇?”
我郁闷了一下,冷哼一声没说话。
淳于澈下一句话让我有种想把粥扣向他脑袋的冲动。
他玩味一笑,“该不是你对我旧情难忘跟踪我,故意邂逅我吧。”
幸好这个私房粥馆是乔一盟的选择,否则被他这么一挑拨,难不成让人彻底误会。
乔一盟看看淳于澈再看看我,然后再看看淳于澈再看看我,就这样看来看去好一会,他终于沉不住气,自嘲的笑笑“哦,原来是这样子,怪不得你有刚刚的提议。”他点点头,“恩,我明白了。”说完他竟意气风发的走了出去。
我本想叫住他解释一番,可觉得这种解释是多余的,我解释不解释又怎样呢?
我瞥一眼面露邪恶之色的淳于澈,他的阴谋挺成功的。什么时候他变得如此腹黑。
他拉开椅子,优雅而坐,“你男朋友被气跑了,你也不去追,看来真的对我还心存想法。”他招来侍应声说:“点一份和这位小姐一样的粥。”
我有气无力的盯着他把我刚才递给乔一盟的冰糖雪梨粥喝得津津有味。
我只觉得憋屈,他这样突然冒出来说这样的话,是何意思。
我有些邪恶的说。“你喝的那碗粥刚才被我吐了口水。”
淳于澈手中的勺子顿在嘴边,平静的眼光打量我一眼,继而不咸不淡的说一句,“这样说算是变相接吻,而且是舌吻。”然后他把那碗粥吃的犹如人间美味。
我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憋死。
我紫青着脸骂一句,“无耻。”拿起乔一盟丢在一旁的外套走了出去。
我心里是多么忐忑,我的脚步是何其稳重啊,我的心理素质越发强悍了。
刚刚拉开我那甲壳虫的门,一双有力的手臂挡在车门上。
淳于澈神色不明的望着我。
我开门他拦着,我关门他也拦着。我要坐进去,他又将我拉出来,我瞪着他,他瞅着我,谁也不先和谁说话。
这种微妙的诡异持续了好一阵,我的心烦意乱值蹭蹭往上冒,达到饱和后,终于气馁道:“想干嘛。”
淳于澈低头看了眼我手中的外套,一把扯过来不由分说的丢进墙边的垃圾桶里。我定睛一看,还是不可回收那一栏。
这个人性情变了,也抽起风来了,那件外套没得罪他吧。他这一连贯动作让我想起当年我把沾染着甜甜圈香气的苏轩的外套狠狠丢进垃圾桶里。
难不成他也看着我手里的外套不顺眼?他这是?我的心啊,一抽一抽的。激动里带着丝丝期盼。
对方走近我,低压身子把我圈在车门上,他温热的气息扑我的脸上,“苏贝沙,你不会以为我还在乎你,出于嫉妒,所以把你男朋友外套丢进垃圾桶吧。”
我屏住呼吸,看着他沉静不屑的眼神,他靠我更近些,“别误会,我只是讨厌别人跟我穿一个牌子的衣服。”他说完弯起残酷的嘴角打量有些慌乱的我。
天下那么多人,保不准有多少人和他撞衫,难不成他都要看不顺眼,一一拔下来丢到不可回收的垃圾桶么?他是何时变得如此庸俗的?
我内心深处卑微的小期待瞬间被浇的透心凉。
我定定神说:“你把他的外套扔了,难道要我把你的外套赔给他?”
淳于澈利落的脱下他的外套披在我肩上,“你回去转告他,说是我赔给他的。”
我披着他的外套看着他开着加长版劳斯莱斯潇洒离去。
他真是变得俗了,庸俗不堪,真可以跟大土豪苏轩拼一拼本年度最俗土豪奖。瞧那招摇的坐骑,就怕别人不知道你有点臭钱啊。
我开着我比庸俗还俗的天价熊猫驶向苏宅。淳于澈清澈的眉眼,陶醉弹着钢琴的画面回放在我眼前,他在威尔斯琴房里为我效劳弹曲子的样子依旧温暖,只是一别几年,他的温暖在哪里?又给了谁?
或许是我不配拥有吧。
刚跨进大厅,就看见电视里播放着最最恶俗的网络歌曲,“你说的无所谓,我伤的狼狈,卸下我所有防备死了心面对……你把爱情给了谁,不再给我安慰,哭红眼睛挽不回,心一点点碎……你把爱情给了谁,有没有后悔……”
我只觉得听得耳朵疼,快步移向楼上时,大声吩咐白婶换台,我话音刚落一头撞在楼梯扶手上。
想必白婶被我横冲直撞的架势给雷住了,等我走上楼才听得她一句,“好的。”
回卧室后,我将身上的外套迅速脱下来,不晓得他这件外套给多少女人温暖过,绝色包厢里为国家省布料的美女们,商场里挂在他手臂的长发女郎……我有些嫌恶的将外套狠狠丢在沙发上。
过个半响,我将压在衣柜最底端的那件深色大衣拿出来,只有这件才属于我,藏在衣服里的记忆谁都拿不走。
我半疯半魔的打开电脑,让《独家记忆》飘出来与《你把爱情给了谁》经久不灭的PK一番。
——
深更半夜乔一晴打来电话问我怎么刺激到他宝贝哥哥了,他哥一直在家不停吸烟,已经吸了好几包,谁劝都拦不住。
我想起毕业之后的乔一盟也学会了吸烟,但是我很讨厌闻到烟味,他便很艰难的把烟给戒掉了。如今这般往死里吸烟,这是恨我怨我的烟火。
最后我无力的说了句:“把他的烟都藏了不就行了吗。”
不顾乔一晴在那边骂我没心肝,比癞蛤蟆蛇蜥蜴鳄鱼还冷,我突兀挂了电话。(注:癞蛤蟆蛇蜥蜴鳄鱼都是冷血动物)
乔一晴的追魂夺命CALL不停轰炸我,我在日本鬼子进村的音乐里平静下来,觉得确实有些对不起乔一盟。这些年来我没尽到一丁点做女朋友的责任。如今发生这样的事,我却没一点说辞,任何男人都会心有怨气的。想到这我拿起沙发上的西装外套,踏着夜色匆匆赶到乔家的四合院里。
迎我进门的是一张贴着白色面膜的脸,乔一晴口齿不清的说:“不方便说话,算你天良还未全部泯灭,看来你比癞蛤蟆蛇蜥蜴鳄鱼强一点,我哥在卧室,去吧。”
我瞥了她一眼,不方便说话还废话这样多。她这厢一天要敷多少面膜啊?不怕把脸敷烂了。
敲了卧室的门,里面没动静,我敲了又敲只听得里面不耐烦的声音,“让我安静下不行么。回去敷你的蛇毒面膜去。”
我轻声道:“你开开门。”
我话音刚落眼前刮过一阵旋风,门突然被打开,乔一盟顶着张疲惫又惊讶的脸闪到我面前,他的卧室烟雾缭绕犹如仙境,我被熏得咳嗽,他连忙打开门打开窗户,“要知道你来,我就不抽了。要不你先到客厅坐会吧,别呛到你。”
我想着客厅里的乔一晴正敷着面膜看恐怖片呢,还是这云雾缭绕的仙境更安全些,“不用了。”我把手里的外套递过去,“你的衣服丢在粥馆里。”
乔一盟笑着接过去,“难得你还想着我丢了东西。我……”他话还没说完皱起眉头看看手里的外套,“这谁的?”
“不是你的吗?”我小声的说,既然他和淳于澈的衣服是同一个品牌,且都是深咖色,应该看不出来。
乔一盟灰着一张脸说:“这个牌子的衣服是英国皇家特制的,国内根本买不到。”
我的脸立刻僵住,淳于澈,你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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