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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前。
空中飘洒淅淅沥沥的小雨,初春的黄昏越发清寂寒凉。
硕大的墓园似乎只有我一人,凝神伫立青花色墓碑前,照片上的女孩俊美灵秀,有倾城之色。我缓缓蹲下,手指轻抚掉上面沾染的些许灰尘。略微发黄的照片提醒着我时间扔在流动,不管悲或喜。
眸中不含一丝水雾,或许我的泪水早已流干,一如我的心覆盖了厚厚的茧,刀枪不入。
一丝清冽的风刮过耳际,手中的风信子花瓣轻轻浮动,下一刻沾着晶莹水珠的白色小花盛放在墓碑前。鼻息间存留着淡雅的清香。
这是贝二最喜爱的花。
贝二喜欢的东西我都深深记得,从包里取出几页钢琴曲谱弯腰放下。肖邦的降A大调圆舞曲。
某个清晨,我被肖邦的这首圆舞曲吵醒,眯着睡眼朦胧的眼睛走进大厅,贝二白皙的手指蹁跹于钢琴黑白键上,晨曦的光柔柔洒在她齐腰的墨色长发上宛如深林里的公主。我顿时睡意全无,轻轻窝进沙发一角,拖着小腮,满脸崇拜望向弹琴的小公主……
华丽流畅的旋律幻化成翕动翅膀的蝴蝶,流连于贝二的头上,肩上,柔软的白纱裙上……
贝二,全名夏贝苏,我的双胞贴妹妹。
风吹起被雨点打湿的琴谱,我收回思绪,将空中翻飞的白色纸张抓住,展开,重新放下,拾起墓碑旁的小石子压在上面。
我多么希望能再次听到贝二的琴声,可惜永远都不会了。
暮色四合,黯淡下来的天提醒我该回家了。寂寥湿润的青石板台阶响起我孤独的脚步声,踢踏的声音似乎是节拍,奏着悲凉郁结的清歌……
走进宅邸,夜已深沉。大厅沙发上坐着一身正装的苏轩。他指尖的星火忽明忽暗。
今天的苏轩比以往更加阴郁,如果没记错的话,苏先生已经戒烟三年了。
苏轩带着微怒走到我身边,凌厉的眼神扫视有些狼狈的我,顿了片刻才说:“以后早一点回家。”然后吩咐管家白婶为我拿来毛巾。
听着他淡淡的口气,我有些诧异,原以为他会大发雷霆,最轻也要骂我一顿,可是他没有。
晚上八点,是我的门禁。我抬腕看下时间,已经十点一刻。
接过白婶递来的毛巾,胡乱的拭擦头上的雨滴,转眼间苏轩已经走上楼去。
“爸,等一下。”我轻声喊他。有多久没喊他爸了,我自己都快不记得了。
苏轩骤然转身,眸光复杂望向我。
“我想弹首曲子给你听。”说话间我已经坐在大厅的三角钢琴前。
没等对方回答,我翻开琴盖,十指挥舞,轻盈的旋律萦绕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我的眼睛盯着前方某个虚无的点,看不到背后苏轩的神情。自顾自沉浸在空灵而哀伤的音乐中。
曲罢我才转身,苏轩侧着身子望向窗外朦胧的细雨。身姿伟岸,侧脸冷峻。
白婶倒显得有些紧张。
空旷的大厅里如死一般沉寂,窗外雨滴答的声音格外清晰。
“完了?”好一会苏轩才正过身子问我。
我瞬间不知如何回答。今天的苏先生似乎很不一样。他不是应该发怒的么?
见我不回答,他才迈开大步走上楼去,转头的一霎那间,我似乎看到他眸中有晶莹的东西闪过。
无情,无心,冷漠至极的苏先生会有眼泪?也许因为离得远出现错觉了吧。
苏轩的背影消失后,白婶轻叹一口气:“小姐,你何苦刺激苏先生呢?我刚刚看到他眼里含着泪花。”
我身子僵硬一下,原来不是错觉,苏轩果真哭了。
无视白婶的继续唠叨,我径直走上楼去。
是的,我是故意刺激苏轩,刚刚我弹的那首《四月雪》是贝二生前最爱的曲子,她曾无数次弹奏起。
只是自从三年前贝二去世,这首曲子便成了禁曲。苏轩不准我再弹起。
今天我屡破他的禁忌可却不见他发怒,我有些莫名的躁动不安了。
好似我用心投进湖水的石子泛不起一丝波澜,好无力的感觉……
想必苏轩也记得今天是贝二的忌日。
1096天,这是贝二离开我的天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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