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九忽地想起白天的事,报告说:“据说今天‘止’押运过程中发生了一件奇事,黑煞忽地对一个女人吼个不断。”
“哦?竟有这种事。”萧绎拧眉。
“关键是……那女人拿出了您给的牌子……所以我想,是不是莎莎,我就说不应该给的,这下西圣肯定得悉我们知道他们运镖的事。”
萧绎笑笑,释然地说:“哈,没想到她还在这里,这事西圣知道也好。刘九,我出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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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的夜,连一丝云彩都没有,天空墨兰透亮。月亮像一个新娶来的媳妇,刚刚从东天边升上来。
喧闹的街巷褪去冷光,披上昏黄的灯光色,暖暖的色调,依旧热闹。
关宛莎愣愣地看着成群结队的姑娘或者小伙子在面前经过,捧着花或提着灯,她有些纳闷,直到断断续续听到路人的对话。
“喂,你去庙里吗?”
“当然啊,听说很灵……”
“你也去接绣球吗?”
“是啊,碰碰运气……”
……
“人家可是偷偷溜出来的呢。”一个扭捏的女声说道。
“一定让你度过一个难过的夜晚。”男人讨好地说。
女人一阵咯咯咯笑,甜甜地说:“能和哥哥一起过七巧节……”
其余乱七八糟让人起鸡皮疙瘩的话语被自动“哔哔”过滤掉,关宛莎终于得到了关键的信息,原来今天是七巧节,牛郎织女的情人节。
无牵无挂的关宛莎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自己在这凑什么热闹呢,天色已晚,是时候回寨子了。
晚上街上的人比白天还多。她闲逛着,看五颜六色造型各异的灯还有各色吃食,忽地瞥见一个不起眼的路边小摊在卖笛子,仿佛有一股不可抗拒的力出现,把她硬生生吸引了回去。她站在摊位旁,在众多笛子中看中了右上边角一支翠绿色的,她将它捡起来,捻着上面垂下着的金黄色穗子细细端详着,神情专注。
摊位的老板是个有着胡须的大叔,看着面前的女人爱不释手,热情招呼着:“姑娘好眼光啊,这可是这里面最好的一支,很符合姑娘的气质!”
气质?关宛莎只有在买东西时候才听过这个词。
除了美食,关宛莎一直什么都无欲无求。可是此刻她动心了,她想买一支和萧绎那支相似的笛子,这种欲望不同于感官的需求。
关宛莎下定决心,抬头,喜盈盈地问道:“老板,多少银子?”
老板可能是许久没开张的缘故,有些受宠若惊,仍装作镇定地回道:“原本五两才卖的,看姑娘是有缘人,四两就给了,这可是乐圣独孤珞曾用过的。”
关宛莎抓着笛子,咬唇思考着。有些贵,可是真的想要。她眨着眼睛卖无辜,讨价还价道:“我没那么多银子,能便宜些吗?”
大叔装出十分为难的样子,“啧”了一声以表示吃亏,声音沉下去说:“那两两吧,不能再低了。”
关宛莎听到两两,激动地看着大叔,大叔被看得脊背发毛。关宛莎以为自己捡了大便宜,爽快地说:“两两,就两两!”
大叔装作十分不舍地把笛子递给关宛莎,关宛莎犹如接圣旨一般收下,递过银子蹦蹦跳跳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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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叔见关宛莎走远了,才掏出两锭银子,开心地合不拢嘴,旁边摊位的老婆婆嗔道:“我说,你这赚的是不是太多了,平时最多卖五十文的东西。”
大叔嘿嘿乐着,说:“岂有有羊不宰的道理,这是前一段时间有个男人借宿在我家丢下的,其实是这堆笛子里面我最看不上眼的,本想着卖不出去咧,嘿嘿,能换点钱就换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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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宛莎拿起笛子,胡乱吹一通,然后用衣服不停地擦拭,别在了腰际,往寨子方向走。
一个不注意,她忽地撞上一个人的身子,又恰巧碰到早上撞出的大包,痛得她眼泪直流。一股火气上来,虽然明知道自己不对,关宛莎揉着大包,依然凶道:“谁呀!走路都不看人的嘛。”
那人静静站着,没有作声,也没有要走开的迹象。
关宛莎奇怪地抬眼一看,瞳孔不自觉的放大。此刻,萧绎正看着她笑,如朗月悬空,她瞬间感觉世间的阴霾都一扫而尽。
他依然穿着那身青布衣,关宛莎装作不知道他的身份,磕磕巴巴地说:“肖一,你怎么……怎么在这。”
关宛莎呵呵笑着。其实此刻她的内心是崩溃的,就像一个在电梯里放响屁的人,丢人丢大发了!幸好天色昏暗,看不清自己羞红的脸。
萧绎张口,如玉石之音,说:“出来散散步,一别数日,莎莎姑娘可还好。”
关宛莎低眸颔首,脑中闪过了各种遇到的悲惨画面,淡淡说:“嗯,还都顺利。”
关宛莎正要躲避,道别,萧绎开口邀请道:“我要去女娲河放花灯,为母亲祈愿,你要一起吗?”
关宛莎喜出望外,压抑着内心的喜悦,点头。她路上听卖花灯的讲,男女一起同时放花灯许愿,两个人便是有缘,河神会保佑他们在一起。
她和萧绎并排走着,走到了女娲河。
此时,河边已经聚集了许多男男女女,却很安静。大家都屏气凝神,蹲在河边,放走一只只莲花灯。
清冷的月光、河边的灯火,人们提着的灯笼透出的光,莲花灯彩色的火光都倒影在粼粼的河面,微风荡漾着河水,光影闪闪烁烁的在微微抖动。一抹抹金色的,一抹抹银色的,一抹抹红色的,就好像碎碎的金子,碎碎的银子,碎碎的花瓣在那里闪,跳跃着。那些一抹抹的颜色在河面上晃啊晃,看着他们,思绪就会不由自主地飞舞。置身在凉凉的风中,这样的夜晚,这样的水面灯影,就好像自己完全沉醉在另外的一个世界。
关宛莎随着萧绎高大的身影继续往前走,河边飘来他身上的那阵梅香。他们一直走到人稍微少一点的下游。
萧绎买来两只莲花灯,他们席地而坐在河边。
关宛莎侧头看见萧绎正远目看向河的尽头,他的乌丝随着凉凉的清风飘动,高挺的鼻梁下,是起棱的嘴唇。关宛莎心想,怎么一个人如此英俊,每个举止又可以这般得体潇洒。
半晌,萧绎转过身,递给关宛莎一只花灯,粲然笑笑,温温地说:“小的时候,母亲都会带我和弟弟来这条河放灯。”
他的眼里,有隐隐的悲伤。关宛莎知道,他的弟弟萧毅是被她上官婉杀杀害的,萧绎最恨的人就坐在他旁边,他却不自知。
萧绎将花灯放入河中,花灯颤颤悠悠随着水波动,他闭目许愿。
关宛莎摆弄着手里用粉色纸张糊的彩灯,正要也随之放下,却一个不小心打翻在身边,燃着了裙裾。她急忙掬了一捧水浇灭,吁了一口气,庆幸没被萧绎发现。
怎么放个花灯也会出乱子!现在自己的花灯已经灭了,形状也毁了,肯定是不能用了。
正在关宛莎焦头烂额的时候,她看见左边蹲坐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小女孩梳着两个羊角辫,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打下两道阴影,她怀里抱着一个花灯,女孩正看着关宛莎嘿嘿笑。
这是哪家的熊孩子。关宛莎向四周看了下,她身边暂时好像没有家长。她将食指贴在嘴边,摆出“嘘”的动作,从小女孩怀里抽出了花灯,然后把烂掉的塞给了小女孩。小女孩看到怀里的花灯坏掉了,立马开闸,揉着眼睛开始哇哇大哭。
萧绎这时睁开了眼睛,看着关宛莎问道:“怎么还不放。”
关宛莎慌乱的把花灯放下,根本没来得及许愿。
这时一个女人走了过来,在身旁骂道:“怎么回事,我就走开一会,你就弄坏了!”关宛莎看去,小女孩的母亲回来了,她非但没有安慰小女孩,还一直揪着小女孩的辫子在骂。小女孩闷闷的哭,也不说缘由。
关宛莎本来想的是事后再给小女孩买一个新的,可是她妈妈回来了,现在如何是好,深深的罪恶感萦绕在心头。萧绎这时候起身走开。
关宛莎趁机赶紧从怀里掏出仅有的七十文钱,一股脑塞给了小女孩,哄着说:“对不住,姐姐刚才借用一下。”小女孩停止哭泣,撇着嘴,挂着泪珠,用天真的大眼睛看着关宛莎。
关宛莎抱歉的看着女人。
小女孩的妈妈本来还是满脸怒意,看到有钱,立马接过,乐不可支,刚才的不悦早已忘记。一只花灯本来就五文钱,这可赚了。
这时,萧绎拿了一个新的莲花灯走过来,体积是原来小女孩的花灯的二倍,上面的颜色和花纹也更丰富。萧绎蹲在小女孩身边,递到了小女孩手里,温柔地问着:“喜欢吗?”
小女孩终于破涕为笑,甜甜地说:“喜欢,谢谢哥哥,谢谢姐姐。”
关宛莎终于释然,原来小女孩根本不想要什么钱,只是想要花灯。
小女孩和母亲离开后,关宛莎和萧绎也离开了女娲河。
关宛莎想着时候不早,得赶紧回寨子,要不大丐老虎他们该着急了,她看着萧绎道别:“肖一,我回家了,有机会再见,今天很开心。”
萧绎微笑,关切地说:“很晚了,我送你回去。”
关宛莎连忙说:“不不,不用,现在人还算多。”
萧绎爽朗地笑了两声,说:“不能让一个姑娘家单独走夜路。”
看来他是一定要送自己了,唉,关宛莎想着编个什么地方呢,她现在只去过将军府,于是开口撒谎说:“我是大将军府的丫鬟。”
萧绎听罢,脸上闪过一丝惊异,复而不见了。他说:“好。”
关宛莎和萧绎朝将军府的方向并排走着,人越来越少,道路也越来越黑。
萧绎看见关宛莎腰间的翠笛,好奇地问道:“你会吹笛?”
关宛莎不自觉得用手去摸摸,尴尬地说:“并不会,只是想学……”
萧绎笑笑,张口试探地说:“若不嫌弃,我可以教你。”
关宛莎激动地问道:“真的吗,太好了。”
萧绎看着关宛莎,补充说:“每日酉时,我们女娲河边见。”
关宛莎点头,一脸兴奋。
萧绎想起关宛莎的身份,问道:“可是你在将军府打工,能出来吗?”
关宛莎想也没想就说:“可以,你看我今天不是也出来了。”
萧绎笑笑。
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大将军府。萧绎抬头看着辉煌的建筑,奢华的派头,眼神中蒙上一丝若有似无的心事。
他们走到了白天侯西决翻墙的侧门,关宛莎站在原地,催促着萧绎走,说:“你先回去吧,我到了。”
萧绎说:“不,看你进去,我才能放心。”
关宛莎心中狂飙泪,这是要露馅啊!
绝望之时,侧门吱呀打开了,里面走出一个身材微胖的男人,关宛莎吓得魂飞。
一个字:撒过的谎都会变成打在自己脸上的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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