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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房门外，我将东西递上，「抱歉打扰你了。是核桃芝麻糊，有助入眠。」
赤司楞了楞便收下，「谢谢。」他将门再打开一点，「你要进来吗？我们可以继续谈刚才ＺＯＮＥ的事。」
「实渕？」我走了进去，却不见跟他同房的实渕玲央。
「他去了外面买点东西。」
「你不是让他们去睡了吗？」我在他帮我拉开椅子前，伸手抢先自己拉开。因为要抢先行动而姿势略怪，但我无视了，坐下。
赤司若无其事地收回半伸的手，在我的对面坐下，搅着热腾腾的芝麻糊，「他说有点必需品要买。」
与此同时，我的手机传来有邮件的声音，是实渕，他问要不要帮我买发膜。我回了要，然后抬头望向在吃芝麻糊的赤司，道：「ＺＯＮＥ方面，你对要怎样验证有甚么想法？这不是平日就可以的吧，我觉得至少是在场上对抗的程度。但是，队里没一个人可以将你逼到那个地步。」
「我想让玲央、小太郎和永吉三个一起上。」
「他们会想揍你。」太嚣张了。
赤司笑了笑，「如果他们做得到。」
「算了。问我，」我伸出一只手指，「我只有一个想法，就是不可以在全国大赛完结前这样做，反正这次的比赛应该用不上ＺＯＮＥ，没必要因此而影响实渕他们的心理状态。我们的实力暂时已经足够，不需要打乱原本的部署。」以一打三，太悲惨了。
「不比中学，除了夏季联高，我们还有冬季杯，我的想法是既然之后都有比赛，那早来和迟来都一样，没必要因为他们的承受力而拖下我成长的速度。」他继续吃东西。
我递上纸巾，托着头，「但你会问我，就是你也在犹豫。还有一个星期而已，就拜托你忍一忍。离冬季杯还有一段日子，实渕他们没有脆弱到这个地步，缓一缓就好。」
「你有信心没自由进入ＺＯＮＥ的能力都可以赢下全国大赛？」
「我的打算是你不必下场都可以赢。」我叹一口气，「与其说是信心，不如说是一定要。你说了不想下场，要是最后还让你上，整个洛山都会被你拖进地狱，我可不想被你打。」
「我没有打你。」
「嗯。」我翻了个白眼。
「我没有。」
「嗯。」
「……」
「……」望我干什么。我撇开脸，「不如你还是上场算了，要练手也别用自家人，干脆让对手做你的磨刀石，如何？虐死了他们，冬季杯还少一个对手。」
「如果不是我并不想在这次比赛中上场，我会接受你的建议。」他一脸正直地说。
「……」我只是随便说说。我看他吃好了，便站起来收拾东西。他伸手要来帮，我啪的一声打开他的手，顿了顿，「赤司。」
「甚么？」他还是一脸若无其事地收回手。
我是小学生吗喂。我憔悴地撇开脸，道：「坐好。」我放下东西，走到他的身后，「失礼了。」伸手按他的太阳穴，「你是老头子吗？高中生不要失眠啊喂。」
赤司楞了楞，僵了一下，然后配合地放松下来，「不是失眠，只是睡眠质量不好。」
「青少年就要睡好吃好，不用想多余的事，不要让妈妈担心。」
「我的妈妈已经过世了。」
矣，「抱歉。」
「不，这不是需要隐瞒的事。」
「……」说错话了。
「……」
「赤……」
「咲……」他跟我同时开口，「你先说。」
「你先说。」
赤司停了一下，「刚才打来的是你的妈妈？」
「是的。」
「伯母似乎对体育社团有偏见。」
「不，她是客观，只是觉得我现在已经不适合，她以前不会管我的。抱歉，让你听到失礼的话。」
「不，可以想象是教育出咲的家庭。」
「不，」我非常认真地道，「请不要想象。」我可没想当父母这样的工作狂。我看看手下的少年，转开话题，「你的将棋不要乱丢在部室，至少要收一下。上次差点让根武谷踩烂了。」
「抱歉，我会注意。麻烦你了。」
「……」没甚么好说，又不想跟他开玩笑。
「……」他也没出声。
房内安静了下来，我看差不多了，正想收手离开的时候，赤司再次开口。
「咲，和中学不同，之后还有冬季杯，我们要做的事还有很多。」
「你已经假定你拿下全国大赛的桂冠了吗。」
「是事实，无需要怀疑这一个结果，咲不像是没信心。」
「自信和自大是两回事。这不影响我继续小心行事，努力打爆对手。」
「那就好，我也是这样想。所以，咲，」他站了起来，然后将手伸向我，「跟着我来，将你的力量给我，成为全国冠军。有你们在，我根本不可能会输。」
「……你果然是鄙视我的中学二连败吧喂。」
「你要让你以往的失败绊住你日后通往胜利的脚步？」他面无表情，手依旧伸着。
我瞥了一眼他的手，转开头收拾东西，「失败你妹，是你才会将两次全国亚军说成失败。不要试图将我拖进你的逻辑，我是有自信的。明天见，赤司。」站起来，转身离开。我不想去打星际大战，我是普通的高中生。
隔了两天，洛山迎来和阳泉高中的准决赛。和赤司说的一样，紫原敦没有出现，但面对防守力极高的阳泉，洛山也不可以掉以轻心。我用第一局试探阳泉的防守模式，第二局开始正式进攻。拥有和黑子相似的黛千寻是一件超爽的事，用他看不见的传球就可以稳稳地穿过阳泉的防守。
「叶山，」上半场完结时，我一巴掌拍向叶山小太郎，「给我用更快的速度。紫原敦不在，用你就可以切入内线，中峰比拼交给根武谷。我拜托你们听话一点，你们是想被赤司杀掉吗？」
「啊！」叶山小太郎跳了起来，「但是……我不要！」
「不要？」我挑起了眉，「你再说一次？」
「……不要！」
「很好，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转身面向板凳，「尾上凉那，准备接替叶山上场。」也在板凳的原大前峰首发矢口翔，望了望我，却没开口，继续沉默地坐在板凳上，细长的眼睛懒懒地眯着。自从他失了首发的位置，状态就变得不稳，我现在也不能就这样让他上场。我转向新任大前峰黛千寻，「接下来就拜托你了。」
「高桥！」叶山跳了起来。
「闭嘴。」我冷瞪了他一眼，「我最后再说一次，在板凳的时候可以说意见，但不可以破坏比赛。我就再说得直白一点，如果你硬要保留实力耍帅，只用三根手指运球，那就请你练习到即使保留实力都做到我要的标准。你现在不行，所以就给我听话，我不是只有你可以用。这是团体赛，别给我太任性。」
「我……」叶山一脚踢向板凳，「操！」
我无视他，继续道：「实渕，你的外线被封得很紧，他们的身高太占优势了。但我们现在没必硬碰，不要给机会他们展示优势。第三局先忍一忍，协助盯防，尽量给内线留下空间让黛和尾上切入。根武谷，中峰给我硬扛，你是这场比赛中的精神支柱，洛山在体格上只有你一人占优，给他们亮一下你的肌肉。」
「哼。」根武谷永吉点头示意明白。
「明白了。」实渕笑了笑，「那小咲要记得第四局给我玩。」
「第四局？」我望向对面，抱起手臂，「第四局时就玩去吧，但现在，」我冷下脸色，「先给我将阳泉引以为傲的内线防守拖死，继而让外线崩溃。以黛为中转站的进攻方式不变。虽然因为招数用旧而无法大量进球，但只要他们仍然找不到破解方法，也就只是拖一拖慢。给我用同一个招数拖死他们，毁掉他们的自信，也让他们焦躁起来。」
「啊！」他们应了一声。
「听着，要焦躁起来的是他们，不是我们。你们谁都不准松懈。」
「小咲不要小看我们呢。」实渕笑道。
「那就上吧。」我站好，向他们稍稍久身，「辛苦你们了。」
他们上场后，白金监督放轻了声量，在我旁边道：「叶山是首发，现在只是有点傲气。对于优秀的队员，不必太严厉。」
「监督是要给予他优待的意思吗？」我笑了笑，「非常感谢刚才监督没有即场出言阻止，而是选择私下跟我说，但在这场比赛中，请让我用自己的方式来调度队员。」我望向在发脾气的叶山小太郎，「玉不琢不成器，叶山距离强大到可以放纵的地步，还差太远。」不是实力的强弱，而是精神上。叶山还需要管束和学习自我控制，认识这些之后才到个人选择的自由时间。
「高桥同学，我只是想你注意一下分寸而已，我不想失去优秀的队员，没有反对你的意思。你也是非常优秀的。」
「谢谢。」就算他这样说，我也不觉得高兴。洛山的气氛不是从赤司进来之后才变成这样的，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他。操。
我坐回板凳上，而赤司的双肘撑在膝上，双手交叉合着，顶着下巴，一言不发。我们没人理会还在发脾气的叶山。我想他自己先冷静一下，至于赤司想的，切，管他想甚么。
「很得意？」我面无表情地啃柠檬片，「终于变成你想要的方式了。」我确实更强势起来。
「不，不可以这样说。咲做得比我预期的要温和多了，不过现在这样就可以了，能达到效果就一切都没关系。」赤司一边说，一边直起身将热茶递给我。
我无视。
他若无其事地收回手。
板凳上的所有人都对我投来指责的目光。
在这场比赛中，我终于想明白一个道理──如果无视好意的我是小学生，那连续一个月在明知会被拒绝的情况下都坚持半伸手状态，用以突显对方是小学生，那这个人其实是幼稚园生吧喂。
操。
我的眼角余光在注意着叶山小太郎和矢口翔，大部分时间则是留意着场上的黛千寻。
「准备让小太郎上吗？」赤司问。
「你想？」
「不，上和不上我都可以让洛山在这一场中获胜，但是洛山以后的胜利还是需要各位的力量，叶山也是被需要的。」他伸手。
「所以我才这样做。」我面无表情地将装了柠檬片的盒子递上，「如果在第三局完前他都没能够回复冷静，回去以后操死他。」
「如果第三局完结前翔还是没有上场的意欲，」赤司递来热茶，「我会将他革出一军。」
我无视，「我明白了。」矢口翔不能自己振作起来，那也没办法。我之前找矢口翔谈过，我觉得他也有自己的考虑。不打篮球，也没甚么大不了，只要他自己能接受。然后，洛山就要撇下他继续前进了。
「让还未够成熟的千寻上场这么久，你是想给他机会练习？」赤司若无其事地收回手。
我继续无视旁人指责的目光，「主要是想让他们再磨合一下。」黛千寻老是无视旁人。我不知道赤司是怎么跟他说的，但从三军直接升上来一军，黛千寻的情绪不太对劲。
「我已经说了，他这样就可以了。千寻已经在熟悉队友，是不是能够和大家玩起来，这不重要。」
「不是玩的问题，而是他这副觉得全世界都是笨蛋的笨蛋样，明显是会输的倒楣样吧。就算只是依你的胜利论，这也是行不通。」
「……咲不喜欢千寻？」
「我对他没感觉，真正认识也只有一月，但他不喜欢我。正确来说，他讨厌我们所有洛山篮球队的人。」算了，不说了。
「……」
「赤司，不要鄙视我，专心看比赛。」我不是介意黛讨厌我啊操，我只会介意我在意的人是不是喜欢我。
「咲，我说过，这是洛山。」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有时合作不需要真正的融洽，我又不是没有工作过，但融洽通常会有更好的工作成果，会更开心亦是真的。
「你不需要介意这个问题。」
我呼出一口气，「随你。」期待你被黑子打爆，「这个话题够了。」我转开话题，「你不认同我的布局，为什么仍然准许？」
「和我预想的不同，但没关系。」
「最后一局，赤司，我想由你来指挥。」尽最大的能力来得分，拉开分差，为决赛造势。还是赤司比较擅长凶悍的猛攻──其实他没不擅长的。
「我并不在意分差。」
「骗鬼去吧。」还是我果然是鬼？
「我在意的是有没有发挥出相应的实力。如果得分缓慢是为了队员的成长，我可以容忍，但既然第四局时再无这层顾虑，那我也正有此意。」第四局的终场哨子声响，赤司站了起来，道：「非常感谢大家做到这一步。接下来，让我们教会他们败北的真正意义。」
赤司接过了场外指挥，直到开局时，他都没让叶山小太郎和矢口翔上场。叶山的实力高，所以大家可以容忍他任性，但矢口翔就到此为止了。我没说甚么，看着洛山对阳泉的比赛重新开始。
赤司是错的，但世界的运作也没改变。
实力是基础。
如果我不是有能力，也会被赤司这些人丢掉，这个问题就等同于如果我不是父母的女儿，他们不会对我有这么大的耐心一样。但连续剧都有演啊，就算不是亲生的，养久了还是会有感情。
我望着旁边的赤司。
他望过来，我将眼睛移向场上。望你妹啊望。
不，果然是会被丢的吧喂。操你妈，等我成为大权在握的大御台所，把将军都爆掉，整个大奥的规则就是我定的了。
只有实力是错的。
我不会认同这样绝对是错的规则，去死，关键是我要找到让他们去死的方法。到底我是要利用错的规则成为大御台所，再改变规则，还是要船坚炮利地将整个大奥炸掉，再重建。只是两者都有一个前提。
还是实力。
我抬起眼。
我可以的，我是高桥咲良。从来就不是被压着上去那个位置，而是我主观想这样做，因为我是我，我想这样做，然后他们给予了我继续下去的勇气。可以坚持下去不是因为我自己，会崩溃不是因为她们，正正相反，会崩溃是因为我自己的脆弱，会坚持是因为有帝光那些会为我欢呼的人。这才是人与人之间的真正力量。
「咲。」
「甚么？」我扭头望向赤司。
「精神了？」
「关你屁事。」切。
板凳上的人又对我投来指责的目光。
「不，精神了就请你开始准备待会儿赛后检讨的要点。」
「是，将军大人。」但要是可以的，我还是想选大炮，这样比较爽。
──对不起，香织学姐，短期内我都没有要戒掉脏话的打算。
操／你妈的混球。
「……」赤司望了我一阵，然后又将目光继续投向场上，面无表情，对我的称谓不作回应。
──使用赤司．无视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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