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依旧是个大晴天,天气很好,阳光也很足。午饭过后,路非非搬来条凳子坐在自家门口,找了个光线恰好的位置,端了盘瓜子,安定了下来。
秋日的暖阳并不是很耀眼,路非非坐在一棵门前的树下,磕着瓜子,仰着头,靠着树,眯着眼睛。眯着眯着,刚把瓜子放进嘴里的手顺势就滑到了腿上,眼睛也慢慢地阖了上。
只是那颗瓜子不知道有没有被咽下去。
路非非像是要进入睡眠状态,忽的,一声轻微的开门声在耳边响起,像是链条摩擦出来的声音,路非非蓦地把眼睛睁了开。
她原本就睡得浅,只是朦朦胧胧有着些睡意。
路非非侧过头去,以为是自家的门被打开。可是自己家的门一直都是开着的。
等路非非从睡意中清醒过来的时候,她回忆了一下那熟悉的声音。
她想起来了,那是隔壁赛叔家铁栅门的声音。
赛叔比较贫寒,他们家的房子不像周围邻居那样修了又修,所以一直到现在还是保持原来十几年前的那种老房子,门口有一个铁栅门,还是用链条锁的。
路非非想到这,脑海里冒出了个人。
是的,赛貂蝉。
果然,没过几分钟,这个人就再一次出现在路非非的面前。
“非非。“赛貂蝉站在路非非家门口的台阶顶上朝路非非喊了声,然后朝她走了过来。
赛貂蝉走了过来,像是自然而然地坐在了路非非一旁,样子轻松熟络。
路非非看着她,赛貂蝉笑着说道,“本来是回家拿点东西的,想起你在家,所以就过来看看你。“
路非非没说话。抓起一边的瓜子开始磕,过了会,又把那盘瓜子朝她推了推,问道,“要磕么?“
赛貂蝉笑着摇了摇头,“不了,刚换的衣服,怕瓜子屑给弄脏了。“
路非非抬头看了她一眼。
赛貂蝉一直以来,在别人面前都是这副淑女模样,文文静静地,就像个处|女。路非非想起以前高中时候出去玩,在她身边,简直就是一个西施貂蝉,一个就是武松关云长了。
赛貂蝉的眼睛像是在对着她笑,而眼神似乎并不是看向她,像是在四处寻找了什么。
路非非的脑海里忽然冒出了路小亦昨晚的话。
她低下头拨了拨瓜子,几不可闻地微皱了皱眉头。
以前的赛貂蝉很爱笑,可是后来她变得很少笑了,路非非还有点担心,而现在她和以前爱笑了,路非非却看不懂了。
因为她不确定她到底是真笑还是假笑。
赛貂蝉坐了会,又问道,“对了,金皓呢?怎么没看见金皓?“
路非非又轻皱了下眉,连头也懒得回,“他之前就坐在你这个位置上,现在去车里拿东西了。“她边磕着瓜子边像是云淡风轻地说着。
“啊?那他过会应该会回来的吧?我还是别坐在他位置上好了。“赛貂蝉像是有点歉意地站了起来。
路非非本来不打算吭声,但是总觉得这样又不太好,便又开口道,“没事你先坐着吧,等他回来再说。“
其实金皓根本不是去车里拿东西了,他之前是坐在赛貂蝉现在坐着的位置喝过茶,但几分钟以前他说他自个要去村里转转,路非非当时微有睡意,便点点头也没有陪同的意思,因为昨天差不多都把路线告诉了他。
路非非也不知道刚才为什么突然想要那么说。
赛貂蝉又笑着坐了回来。
“那好吧。“她笑着说。
“你和阿成现在还好么?“路非非忽然问道。
阿成就是几年前和赛貂蝉走在一起,路非非曾经告白的暗恋对象。只是告白被拒没多久后,路非非还处在伤心阶段,赛貂蝉却已经和他在一起了。在路非非知道以后,赛貂蝉却还能一脸茫然地说,“我不知道啊,我以为你说的是成天和阿成在一起玩的桔梗。“
桔梗长得又高又瘦的,但是他的高度和瘦度根本不成比例,所以他们就给他取了个外号叫桔梗,那时候他好像还得了鼻窦炎,经常流着鼻涕,怪恶心的,她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他?
但是可笑的是当时路非非还真是信了赛貂蝉的话,因为路非非在描述人的时候也是说了个大概,又高又瘦什么的,也没有把名字说出来。
现在想想,其实还是有点伤人的。她正在悲痛中伤心着,而自己认为最好的朋友却和自己喜欢的人走在了一起。路非非其实是想祝福他们来着,可是实在违背不了自己的良心,于是在高中毕业之后,借着上大学的由头,离开了村子。
但随着成长和在外的一些事情经历后,路非非也慢慢变得没有以前那么天真了,渐渐开始明白,一些事情其实并不是表面上看上去的那样,而一些话从自己信任的人嘴里说出来也并不一定全是真的。
“哦,我和他很早就分了。“赛貂蝉像是无所谓地说。
分了?
一段自己曾经渴望,视之珍重的感情在别人的眼里却是如此轻如鸿毛,毫不在意。
轻轻松松得到了,却又随随便便抛弃,伤的又是自己。
“什么时候?”路非非磕了颗瓜子问。
“恩…..很早吧……”赛貂蝉像是在回忆,“好像就在你去上大学没多久。”
路非非抬头,边磕着瓜子边看向天边像是松松软软的云,没有吭声,耳边像是有风吹过,呼啦呼啦的。路非非不想再问下去了。
赛貂蝉坐在一边摆摆手说,“哎呀,都是过去很早的事情了,不说这个了,这个也没什么好聊的。”然后又说,“对了,聊聊你怎么遇见金皓的吧?”
路非非皱眉。
金皓,金皓。她都没那么亲切地直呼过呢!
路非非侧头,把瓜子壳往一旁吐了口,然后侧过头来忽然对赛貂蝉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抬高了点音量说,“对了,貂蝉,你不用去你舅舅开的花店里面看店么?”又抬头眯着眼,看了会天道,“这个时候了,又是节假日的,店里的人应该也会挺多了的吧?你想那周边的全是花店,待会生意要是忙不过来,那不就会被别人给抢走了?”
路非非说完,侧过脸来,看着赛貂蝉笑了笑。
赛貂蝉像是一愣。
片刻后,她也笑了笑道,“是啊,节假日里来的游客是比平常要多,店里面是比较忙的。”赛貂蝉说完像是要准备起身。顿了顿,又像是要欲言又止的样子。
她还是侧过身来,这回脸上好像没了笑,轻声细语地说道,“不过我现在住在我舅家,我爸几年前过世了,我就到舅舅家去住了,顺便帮帮店里的忙。”她说到这又停顿了一下,“如果……你要找我的话,在昨天那家花店里就能找到,我们有空的时候可以再聊聊。”
路非非像是愣了愣,她并不知道赛叔去世的事,因为她出门在外,回来后也没人说起。
像是所有的话都在舌根处打了结一样,路非非几次三番嗫嚅着嘴,到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说了句,“恩,好。”
赛貂蝉起身走了,路非非起身把她往台阶那边送。
赛貂蝉摆了摆手道,“不用送了,就几步路而已。”
路非非点了点头,就停在了台阶口上。她看着赛貂蝉往台阶下走去,就一路看着,然后赛貂蝉走完了台阶往一旁的小路上走,路非非站在上头往下俯瞰着。她就一直站在上边看着赛貂蝉,有什么话像是要从嘴边冲出来,可是,话到了舌尖又像是一股轻烟一样消失了。
她该说什么好呢?又问什么好呢?
事情已经发生了,而且还过去了那么多年,说什么都已经晚了吧。
作为她曾经唯一一个要好的朋友,她父亲去世的这件事,这么久了都还不知道,最后竟然还是从她嘴里亲口得知的,路非非真心觉得有点抱歉。
回头问一下路小亦吧,路非非想。
看着赛貂蝉走远,路非非正要回过头去。赛貂蝉却突然站在那头不动了。她似乎是在向一个人打招呼。
路非非不知道是谁,她看不见。赛貂蝉打招呼的方向像是她们这一排房子的拐弯处。
路非非看了眼。应该是村里某个她认识的人吧。
路非非正要转过身,放在不远处树底下凳子上的手机响了。
路非非走了过去,接起来。
是路小亦打来的。
“喂——”
路非非还没问怎么了,电话那头的路小亦就在那一头用她特有的嗓音嚷嚷着,“姐,江湖救急,快来!”然后就一把把电话挂了。
路非非朝手机翻了个白眼。
路小亦这货给她打电话总没什么好事。
不过路小亦在那头听起来似乎挺急的。路非非又拨了个电话过去。
路小亦接得倒快。
“在哪?”路非非没好气地问,她已经边往台阶那走。
“在台湾妹她家门口!”她说完这句话,电话那头又陆陆续续传来有点杂乱的说话声,路非非听到路小亦对着那边的人喊着,“你们等着,我姐来了就不是我一个人了!”
“那是哪?”路非非抬高了点音量,她已经走到一旁的小路上了,路小亦那边的声音有点大,她只能这样。
“港口路37号那个以前我们常给他跑腿他就请我们喝奶茶的台湾奶茶对面的白色洋房前。”路小亦一口气说完一整句话。
路非非想,语序不乱,逻辑思维正常,就是说话不带断句,情况应该还没想象中那么糟糕。
“我知道了。”路非非挂断电话。实际上,在路非非说完这句话,路小亦就已经立马挂了电话。没办法,这是路小亦的风格,路非非无奈。
路非非把手机放进口袋,她已经走了离自己家大概有五十米来远,她抬起头来,不知道以这个速度多久才能走到那。路小亦说的那个地方就在离海边不远处,走过去也要三十来分钟,她正想着是不是应该去随手‘借’部自行车来。
“非非——“身后似乎有人在叫她。
路非非停下脚步,转过身去。
一辆黑色的车朝她开来,在她身侧停下。
车内的人放下窗户,露出一张温和的脸来。
路非非一看,笑着喊,“毛毛?!“
祁生也笑,问道“去哪?看起来这么匆忙。“
“额……“路非非在想怎么回他这个问题。路非非和他认识的那会,路小亦这货还没出世呢。
“要不要我送你去?“他忽然问道。
“好啊。“她一口答应,她正愁走过去麻烦呢。
反正是她从小就认识的毛毛,怎么说那会她教过他功课,多少都要还点人情的,搭个顺车什么的,不算太麻烦。
路非非嘻嘻笑地正要从这边去那头的副驾驶上,结果抬头从车前越过的时候,看见不远处的那边站着一个人。
路非非微有一愣地,就站在原地不动了。
是金皓。
他正看向这边。他看到她了。
她想起来了,这附近有个停车场,金皓那时候是把车给停在这了。可是,他不是自己去散步了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回来拿东西?
祁生把头从车窗里伸出了点,问道“非非,怎么了?“
路非非回过神来,朝他笑了笑道,“没……没事……“然后直接走过车头,上了副驾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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