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凤曾猜测过,那位兼美之姿的秦可卿是什么模样——在熙凤心中,那必定是位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笔墨无法描绘出的美丽人物。
三月一日,荣国府二夫人寿宴,熙凤才真正见到那位足可成为红楼中身世经历最离奇的女子。
三月一日是王夫人生日,欧氏怀了孕,不便走动,也就没来,但王夫人却早派人将王家三姐弟和欧氏兄弟接来贾府赴宴。长辈的一片心意,哪里能让晚辈推辞。
但因为不是个整数生日,贾府也没大办,只请了相熟的几家人,如王家,史家等来吃酒,薛家,甄家的相隔远,虽然未来,但也派人送了贺礼。
无论如何,过生日都是个应当高兴的日子,更何况如王夫人这般境遇顺心的。然而熙凤注意到,王夫人虽然脸上带笑,但目光时有停滞,偶尔可窥见其中蕴含的忧心。
这又是怎么了?被老太太排挤了?又想念闺女了?还是贾政又填了一房年轻漂亮的侍妾或者是庶子庶女?
熙凤完全是看戏人的心态,连王熙云都比她更入戏。还没开宴,熙云就扯扯长姐的袖子,悄声问道:“姑妈这是怎么了?”
许先生说长姐通透,因此,她必定是知晓的吧。
熙凤拿帕子掩住嘴,悄悄打了个哈欠:“过不了两天,你就知道了。”
贾府哪里有能瞒得住的事儿,尤其是王夫人这般与娘家来往过密的。许多贾家的事儿,熙凤知道的都比贾家子弟的多。
至于两天之期,也不是熙凤胡乱说的,王子腾接到上头旨意,即日起要往北边去巡视一遭,没有几个月功夫是回不来的。等王子腾一走,欧氏专心养胎,万事不理,那时候王夫人再回王家寻求娘家的支持和帮助,就没有现在这样轻松容易了。
一看起来十五六岁大,姿容秀丽无比,梳着少妇髻环的女子来请熙凤她们入座。王夫人的陪房周瑞家的忙介绍道:“这正是宁国府的小蓉奶奶。”
这便是秦可卿了。
熙凤心中有些微微失望。
期望过高的坏处。
看什么期待都没有的王熙云,眼中可都是惊艳之色。
秦可卿见熙凤看着自己,便朝熙凤露出个笑容,这一笑,却是有着无与伦比的魅力,仿佛是清纯与妩媚掺揉在了一起,使人不自觉的,对其生出三分爱慕,又有三分怜惜之情。
难怪,她们可以是朋友。
熙凤不由向秦可卿也回个笑容。两个女孩都是同样的年纪,又是同样出类拔萃的人物,并没有任何利益上的交集,因此,虽是初见,但两人都只觉得对方很合乎自己的心意,就如秦可卿羡慕熙凤的刚强自信,而熙凤则心仪秦可卿的优雅温柔。
对方身上有着自己欠缺且羡慕的特质。
等秦可卿到了熙凤身边,熙凤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到底是从未见过的人,而对方的身份又有些特殊,虽是亲戚,但不是一家,虽年龄相仿,但还差着辈分。而秦可卿果然不负乖巧懂事之名,这位日后被老太太夸为重孙辈媳妇里第一的人,温柔却不令人反感的先开了口,从问欧氏安开始,夸到了熙云今日穿的马面裙,最后甚至还相约了三月三的踏青。
“成日里,你在家总是学着那种柔弱的姿态,现在看到了秦氏,你可心服口服了?”等秦氏去招呼其他客人时,熙凤才对仍用目光追随着秦氏的熙云道。
熙云看了姐姐一眼,不知道她又打了什么算盘,出于谨慎以及不愿落人口舌,熙云并没答话。
“你是三品朝廷大员家的二姑娘,这个出身,放眼京城,也不算低了。按理说,你就应该有大家闺秀的气度,而不是学着话本里那些柔弱的女子,成日里只怕别人看不见自己,一点点委屈都受不得——你这种性子,在家里有我让着你,但以后,难道你就不说亲事了?谁家的主母是你这种样子?”熙凤的声音压得很低,连坐在她们身边的迎春都没能听到姐妹俩再说什么:“你看秦氏,她的出身是什么?再看看她的风度举止,这才是你该学的。”
言尽于此,看熙云若有所思,熙凤便不再说她。此时有丫鬟拿来了戏册子来,李纨接了,捧到王夫人处,请王夫人点戏,王夫人先让给了尤氏,尤氏哪里肯先点,便把册子给了熙凤,笑道:“凤姑娘先点一处热闹的。”
熙凤哪里敢接,忙又把戏册子送回王夫人手上,笑道:“我才听了多少戏?嫂子可别取笑我。姑妈,今儿是您的寿辰,您还是先点一出好听的,让我们都开开眼界吧。”
王夫人这才点了戏,也不叫熙凤回去,只让熙凤陪着自己坐,连宝玉都被赶到别处。熙凤不耐烦听什么戏文,但也只得强装着自己感兴趣,心里却在暗暗盘算,如何能发展出一种更好的休闲娱乐方式。
“凤儿,我记得,你与秋家姑娘,是闺中好友?”王夫人果然不是心血来潮表现对侄女的喜爱,等戏正演到高潮时问道。
“是。可惜她现在回家去了,我们已经有快两年没有见过面了。”熙凤惋惜道。
“那你知道,她家医术最好的,是哪一位?”王夫人沉思了一会儿,又问道。
熙凤脸上浮现出思索颜色,她已经能猜出,王夫人是为了什么了:“往日里,秋慈也同我讲过,他们家医术最好的,应该是秋老爷子,但老爷子年事已高,从不离开西北;下一代里,医术最高明的,就是秋伯父了——不过,秋老爷子有个徒弟,是秋伯父的同门师弟,医术并不次于秋伯父。”
“是谁?”王夫人忙问。
“承恩侯的弟弟,楚家的二爷,在江南一带很有名气。最巧的是,听父亲说,那位楚二爷可能要和秋三爷一道进京了。”熙凤笑道。
王夫人的眉目舒展开来,脸上笑容浮现:“好孩子,你可真帮了姑妈大忙了。”至于到底帮了什么忙,王夫人并没有说,熙凤也只是笑笑,并不深究。
能让王夫人如此担心的,如今的荣国府里,还能有谁?
而且,今年,可是秋闱之年。
用不着什么和尚道士掐算,熙凤能猜到,王夫人的这份忧心,是落在谁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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