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悦布庄的布料种类多,天南地北的都有,远到苗绣彝绣,大理扎染,上至苏杭丝绸,金陵云锦,下到无印花的蓝布褐衣,冬日褚衣夏日绸缎,虽比不上冠盖京城闻名九州的福瑞祥种类齐全,但也足以满足顾客的各种需求。,
男耕女织,自给自足,在小农经济之下,一个家庭凭着几亩田地,几棵桑树,对于贸易的需求量可以小到不计。盐铁布茶虽是必须,但与前两样相比,普通人家对于后者的需求就无限压缩。不吃盐会得病,没有铁则不能进行耕种,但布匹——纺布或许难些,但纺织是小门小户的女人们必备的职业,裁剪的样式虽不好看,但也能省下一笔钱。顶多遇到什么喜事,或女儿出嫁,或男子进学,才舍得去布庄挑精神好看的样式做一套喜气洋洋的衣服。逢年过节,主妇们常常选择扯上几尺布,而后回家自己缝纫
面对没有消费意识,消费需求,很可能消费资本也匮乏的顾客们,熙凤很是内伤了一番。成衣的利润大,但顾客群体太少,接的单子多是零散,如长青书院这般的大顾客,还是第一次。
听着女儿的卖弄炫耀,欧氏不由笑笑,提点道:“长青书院,这笔生意,你可要亲自看着做好,上头的干系,大着呢。”
“什么干系?长青书院很有名气吗?母亲放心,女儿可不是那种重利忘义的无良商家。”熙凤忙道。
“长青书院倒没什么,就是一个普通的学院,但其院主,今年已经七十有三,已经决定将书院让给自己的同门师弟。这次做的弟子服,是老院主为了迎接师弟进京之举。”欧氏闭上眼睛,准备午睡:“老院主的师弟,正是当今皇后娘娘之父,当年名满天下的弱冠状元,承恩侯楚亦明。”
熙凤还待再问,但见欧氏已经安然睡去,于是只能帮欧氏盖好被子,心中一边嘀咕欧氏为何变得嗜睡,一边盘算着承恩侯府的来路。
“二姑娘的咳症犯了,王太医来咱们府上给二姑娘诊断,夫人请姑娘过去,让王太医给看脉。”等熙凤画好一朵梅花,顿笔欣赏,平儿才上前禀报。
“中午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儿就犯了咳嗽呢?”熙凤听了,便把笔搁下,洗了手,抹上油脂,金泉银泉忙帮着把袖套摘下。
“病来如山倒,二姑娘身子一向弱,往年也是在这个时候会犯病。”平儿陪笑道。
“只可怜人家大夫,这么大的雪,还得巴巴赶来。”
平儿掀起帘子,看外面雪已经变小许多,听得熙凤这话,心里只觉得好笑:若真论起远近亲疏来,二姑娘还是姑娘的妹子呢,怎么姑娘不来心疼二姑娘体弱,反而为了大夫抱不平了。
“所以说,医者父母心。既有人得了病,不管是下雪还是下雨,大夫们可不都要过来看病吗。否则,耽误了病情,那就严重了。”
“去年夏天,山东河南的瘟疫爆发时,也没见着多少父母心的医者,只看见秋家一门——”话说到此,便止住了,平儿也不敢再说话,只小心搀扶着熙凤,心中也不由叹息一声。
去年黄河决堤,沿岸百姓流离失所无数,至今京中仍有去年的灾民滞留。山东,河南因死伤太多,爆发瘟疫,百官层层遮掩,欺瞒新皇。秋家一门世代行医,为了治那场瘟疫,秋家男人尽去了河南——三十二位医术高明,菩萨心肠的大夫,最终只回去了五位。帝王虽赐书“医者仁心”“万世流芳”的匾书,但也没法补偿秋家满门妇孺的悲伤。
而姑娘,与秋家的秋慈姑娘向来交好。今年开春,秋慈姑娘和母亲回老家守孝时,姑娘特意去相国寺求了平安符,赠给秋慈姑娘。
王熙云体弱,每年冬春都会犯咳症,王熙凤来了三年,看二姑娘也咳了三个冬天。初时还担心会不会是什么痨症,到后来也就习惯了。
与其担心二姑娘的病,熙凤自认还不如去担心福悦布庄的生意。
“早就跟母亲说了,我身体好得很,不用大夫来看脉的,这下母亲可放心了吧。”等太医诊完脉,说大姑娘“脉象平稳有力,无什么病症,平时补品也不用天天吃,只在饮食上下点功夫就可以”,熙凤这才向欧氏道。
“看一看才好,你看云儿,就是以前不注意,才闹成了这个样子。”欧氏眉头这才舒展了些。
“大补过了头,也不是好事儿。”熙凤明白欧氏话里的意思,但仍坚持道。
王家的子嗣,虽然算不上单薄,但与荣国府相比,也不能称为丰盈。偌大的府中,小主子只有三个,照理,应该是宠着护着长大的,可是,男女之别,嫡庶之差,即使王熙凤姐弟只有三人,也被底下的人生生划出了三六九等来。
年少时的二姑娘,为了得到家长的关注,也为了彰显自己的位置,时不时生个病,也在可理解的范围内。欧氏不曾苛待王熙云,请太医,熬药,每月的燕窝,人参,从来都不少,后来熙凤帮忙理家,每个月看到账本,才知道王熙云的花销比自己还多。
正说着,四嬷嬷拿来一张药方,交给欧氏看,熙凤凑头过来,只见上面有阿胶,丹参,人参,当归,大枣,甘草等物,只当是给王熙云开的药:“这药也太补了吧。”
欧氏也不理她,看过药方后就交给了四嬷嬷,对熙凤道:“你先别管这个——长青书院的单子,你心里有几分成算了?”
200套弟子服,一样规格样式,青衣白殇,雅致又精神,和书院名字也能照应。但熙凤有心想在此事上出彩一番,想了一下午,该怎么在预算合理的范畴内,将简单普通的书生服做的不简单。
“有几分想法,但是不知道能不能行得通。母亲,你知道平恩侯有什么特点吗?比如,人品,爱好,为人,处事,有什么偏好?”熙凤便问。
“我一个内宅妇人,哪里会去打听男人们的事儿?况且承恩侯是文人出身,你父亲和他也没有什么相交。”欧氏笑着斜瞥了熙凤一眼,丹凤眼中满是故意。熙凤笑道:“母亲,你才不是那些一般的内宅妇人呢。”又是端茶,又是给欧氏捏肩,撒娇取乐,又是夸欧氏保养的好看,又是赞叹欧氏今儿的首饰把人衬得如二十岁一般,一声声的,嘴甜的紧。
欧氏颇为享受女儿的撒娇和服侍:“行了行了,按了这么大会儿了,手酸不酸,好好坐下。”熙凤笑道:“才多久,哪里就娇弱成那样。母亲讲吧,我就这样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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