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科幻灵异 > 南洋蝴蝶 > 第1章 影子

??楔子

    公元1898年。

    正值光緒皇帝執政的第二十四個年頭,正式開啟了『戊戌變法』。

    「朕這一回總算做了件大事,不論結果如何,也不枉我做了多年的皇帝…」

    光緒帝半是感嘆的說著。

    他的權力已被禁錮了二十四年,眼睜睜的看著大權在旁,卻無法改變什麼,

    令他憂鬱不已。

    「皇上無須如此悲觀,中國需要改變,雖然萬事起頭難,但…」不等康有為說

    完,光緒帝便打斷他的話,接著說道:

    「朕不知能支持變法多久,我只求問心無愧!」說畢,他便揮了揮手,示意讓康

    有為退下。

    「這千瘡百孔的大清朝,有多少洞是需要補的朕的各位好夥伴,希望你

    們凡事都能一切順利…」

    光緒帝暗自替他們祝福著…

    第一章

    婆羅州砂勞越。

    時序已屆十二月了,但在一年四季氣候濕熱的砂勞越,此時仍是豔陽高照的晴天,雖然偶來的雨季會帶來充沛的雨水,消除些許的暑氣,但總而言之,「熱」的確是當地天氣的代名詞。

    「這時的北京,恐怕已經在下雪了吧!」沈昱拿出手絹兒拭去頰上的汗,

    回想起十五年前在北京的時光…

    「娘,今年不會下雪了嗎?您瞧!天氣開始暖和起來了!」

    五歲的沈昱仰著頭嘟著嘴說,她最愛的便是下雪了。

    「傻昱兒,這叫『暖雪』,不久,便是下雪的時候了!」

    沈夫人愛憐的撫摸著沈昱的頭髮。

    三日後,北京城果然飄起了雪。

    沈昱滿足的看窗外片片飄落的雪花入睡,夢裡她夢到了和娘一起打雪仗…

    但隔天等著她的並不是她那慈愛的娘,而是倒在雪地上血流泊泊的娘,鮮血染紅了那一地積雪,那幅畫面看得年僅只有五歲的沈昱觸目驚心,一輩子也忘不了。

    「娘…娘…,爹…娘為什麼會死…」

    沈昱哭喊著尋求答案,換來的卻是爹毫不留情的回答:

    「妳娘居心不良,見不得妳二娘懷了孩子,故意在湯裡下藥,害妳二娘流產,自己羞憤自殺!」

    伴隨而來的還有二娘邪惡的眼神。

    「不…不可能的,娘這麼好…」年僅五歲的沈昱想不透成人世界的詭譎多變。

    「天下沒有什麼不可能的事,老爺,為了我日後的安全與沈家的和睦,我看不如把這孩子送走,您在南洋不是剛買了一塊棕櫚園,就讓沈昱那ㄚ頭到那兒去吧!」

    二娘急欲想斬草除根。

    一向就不疼沈昱的沈父,為著如花似玉的二姨太,絲毫沒考慮的就答應了,從此改變了沈昱一生的命運

    「沈小姐,沈小姐,妳還要繼續巡視嗎?」一旁的房總管叫醒了沈昱兀自的沉思。

    她知道自己方才失態了,回復慣有的表情,沒加多說便繼續向前走。

    所謂慣有的表情就是面無表情,十五年來她孤獨的在砂勞越長大,早已忘了『笑』是什麼,沉默寡言是她生活的表現。

    自從伴她而來的奶娘在十年前死了之後,沈昱更少說話了,常常一整天沒有說一句話是常有的事。

    由於二娘的陰險?年僅五歲的她來到當時堪稱蠻荒的砂勞越,溼熱的天氣加上與北京大不相同的熱帶型氣候,使得年幼的她自小便是一月一大病三日一小病。

    令原本可以長得高挑的她,如今只擁有似南方人的體型,原本應該白皙的肌膚也讓陽光曬成了些許的小麥色。

    也由於沈昱本身在沈家的地位低微,加上不善辭令,所以表面上她是位高權重的棕櫚園的女主人,但熟知內情的員工們對她並沒有該有的尊重。

    加上她一貫漠然的表情,所以工人們自然不願去逢迎巴結,能躲多遠便躲多遠。沈昱便是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渡過了她十五年的歲月。

    這天,她隨著總管房三巡視了約三分之二的棕櫚園,這偌大的園子,已到了可砍伐的時候,但似乎不見有工人們在趕工。

    「房總管,怎麼工人少了那麼多,我怕會耽誤到進度,來不及交貨。」

    「上一批的工人因為合約到期所以許多都已離開,加上這幾年來,愈來愈多人

    來砂勞越開墾,工人的需求量變大,許多的工人都被吸收了去,剩下的大多是此地的原住民,天性使然,原住民的工作效率的確不及漢人。」

    房三也是掌管棕櫚園實際工作的人如是說道。

    「那…」

    「沈小姐,稍安勿燥,我已有法子,絕不會耽誤到進度,明天就有足夠的工人

    可開工。」

    沈昱沒再說話,點點頭便想往回走,今天太熱了,她想回去沖個涼。

    『沖涼』是南洋地區人們的生活習慣,由於天氣炎熱,所以人們習慣在午後

    沖涼,一方面洗去一身的汗,二方面可藉此振奮精神。

    「這…沈小姐,我還有其它的事要忙,恐怕不能送妳回去,妳必須自己走路回

    去了。」

    房三是個極度精明又洞察時事的人,來砂勞越前也在沈家待了好些年,非常明白沈昱是怎樣的地位,所以他並不打算花太多精力去應酬她,做完該做的事,其餘的恕不奉陪。

    「我知道了!」沈昱一貫的淡漠,她很明白自己在這裡的地位。

    沈昱雖是不善交際的人,但並不表示她缺少智慧,所以她認命的邁開步伐往大屋方向走去。

    ★★★★

    商晴陽坐在悶熱狹小的船艙內,艙內奇臭無比的污濁空氣,令他覺得難忍,在這比豬圈更不如的環境中,還有其它七、八十人一同受這種折磨。

    「媽的!這兒真臭,我們全都給騙了!」船內一位年輕人阿德再也忍不住的發起牢騷。

    「被騙倒還好,只是這一路上,船內已死了好幾位耐不住惡劣環境的人,我這把年紀,也不知道還能撐多久!」

    一位年近半百的大叔不勝欷噓的說著。

    「是呀,我還不是聽那些買辦說到南洋工作,不出半年可以發大財,怎知會是這般光景,只怕南洋沒到,小命都丟了!」

    另一名年輕人福來也開始加入話題。

    「我聽人說,很多像我們這樣到南洋去的就是『豬仔』!(註:清末大批東南沿海的華人至南洋、美洲等地去做苦力,統稱『豬仔』)」

    他們一來一往的話全落進了商晴陽的耳中。

    他不禁環首四周,在這約七、八呎大的船艙,卻塞進了近百人。地方小的白天只能肩挨著肩坐著,晚上連伸直的空間也沒有,只能人靠著人休息,空氣十分污濁,吃得是豬狗一般的食物,連水都吝嗇給人。

    來到這船上也有月餘了,過得是連乞丐都不如的生活。這些就是所謂『豬仔』的命運,商晴陽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在上海長大的他,又曾身為總理衙門的一員,其實對於『豬仔』此等人口販賣的事並不陌生,只是萬萬沒想到三十年來此等歪風不減,反而更加猖獗。

    此次,若不是受皇上親派,他斷然不會料得大清的子民,竟然過得如此黑暗的生活。

    現下他徹底明白皇上為何總要嘆氣的說:「大清朝有多少的洞要補了呀!」

    「這位老兄,見你儀表不凡,怎也會被人給拐來?」一位肩挨著他的年輕人見旅程苦悶,也開口找了話題聊。

    商晴陽但笑不語。

    「唉…你不說我也知道,這年頭誰不為了找飯吃而忙,不然誰會捨得離鄉背景,到那什麼勞什子的砂勞越,還不是求得能衣錦還鄉,這樣的亂世…還能怎麼辦…」

    年輕人自顧自的大吐苦水。

    商晴陽仍是不作聲。

    「是呀!咱家空有壯丁卻無田可耕,日子真過不下去。」年輕人的話倒引起同艙人的附和。

    頓時安靜死氣沈沈的船艙開始吵雜起來,一些人因受了苦加上遭到非人的對待,開始嚎啕大哭。

    「喂!想死呀!吵的老子不能睡覺,啪!」

    一陣皮鞭抽打的聲音落在不同人的身上。

    商晴陽也被抽到了一鞭,但他仍不作聲,一雙犀利而精亮的眼睛掃了那人一眼,看得水手直發毛。

    「呸!人渣!再看便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水手悻悻然的撂下狠話急忙走臭氣薰天的船艙。

    「嘿!老兄還是你有種,光是看就能教那下三濫的閉嘴,真有你的!」

    年輕人很是佩服,他的話也引起其他人的一致認同。

    「對呀!見到他我就一肚子氣,當初在廣州要上岸時,二話不說就在我胸前烙下印,痛得我哭爹喊娘!」

    「怎麼你也被烙嗎?到底是烙些什麼?」年輕人側頭看向商晴陽,仿佛知道他一定知曉答案。

    「那是洋文的『s』,代表著咱們要去的目的地-砂勞越。」

    商晴陽好半晌才徐徐開口。

    宛如煉獄一般的航行,隨著到岸暫告一段落。

    商晴陽與其它的『豬仔』依序走出船艙,為了怕他們逃跑,每人是以髮辮相結循序走出。

    經過了近兩個月的航行,每個人身上的衣服都殘破不堪,散發出的惡臭令人難忍。

    但是『豬仔館』的人並沒有意思讓他們停下稍作梳洗休息,因為他與此地棕櫚園的合約人,簽訂的合約在今日到期。

    想到等會兒便可拿到大筆傭金,『豬仔館』的人便一陣竊喜,他多想快些回到繁榮的上海去花天酒地。

    一想及此,他手上的鞭又是一陣抽打,催促著『豬仔們』快些往前到達棕櫚園。

    「唉…若不是有這些吸血鬼盯著咱們,這兒的風景還真是不錯!」阿德喃喃自語的說著。

    「是呀!這年頭能出洋去見世面的人不多,多數都是那些王孫子弟的,現下能到其它地方看看,也是好的!」

    王大叔也被四周如仙境一般的風景所吸引,自我安慰的說。

    商晴陽十分贊同他們的話,看著與中國迥然不同的南洋景色,這時的古晉只是一個小漁村(註:古晉現為砂勞越第一大城,為早期華人開墾的地區之一。)

    一望無際的平原礦野,二排無邊無際的棕櫚樹伴隨著徐徐吹來的南風迎曳著,這一幅怡然的南洋景色倒也趕走了些許的鬱悶與不適。

    「三年…」商晴陽暗自想著當初簽下的合約內容。

    內容是用洋文寫的,對於當時大部份是文盲的『豬仔』而言,別說是洋文,只怕中文也沒幾人懂,不知道有多少人明白自己未來所要遭受的待遇。

    就在商晴陽暗自盤算如何揪出人口販子的同時,一抹身影吸引住他的目光。那位女子身穿白底淡藍印花的鳳仙裝,在這當時仍屬蠻荒、地廣人稀的砂勞

    越,她的裝扮是非常獨特而出眾的。

    「她是中國女子嗎?」商晴陽暗想著。

    沈昱拿著手絹兒不停的拭汗,她已在太陽底下走了近一個時辰,汗水涔濕了她的衣裳,為了散熱,她早已把領口的小扣兒鬆開了些。

    「唉!早知道便帶把遮陽傘出來了,這樣一曬,不知道又要變黑多少,多想和娘一樣擁有白皙如雪的肌膚!」沈昱懊惱的想著。

    眼見大屋在即,沈昱更是邁力的走著,想早些躲避太陽無情的炙曬,絲毫沒注意不遠處有一塊突起的大石頭。

    眼見沈昱就要被大石絆倒時,一直注意著沈昱的商晴陽,忽地想跨步往側移步拉住沈昱。

    「姑娘,請小心!」還沒等沈昱注意,商晴陽與其它一行人,早已因為他的突然改變方向,使得原本相互環首結髮的一行人全部都摔倒在地上,頓時唉嚎遍佈。

    「…」

    沈昱被叫聲吸引,驀地回頭,卻被一群身穿褸衣又不時散發出難聞氣味的男人給怔住。

    她知道是其中一人提醒了她使她免於被大石絆倒,但一群貌如乞兒的男人她還是第一次遇見,一時之間,一向拙於表達的沈昱還是選擇了她習慣的態度。

    她的眼神很快的找到了提醒她男子,在心底默默的謝了他之後,便回過頭不發一語的走回大屋。

    至始至終,沈昱仍是一逕的面無表情。

    「啪!」一陣無情的鞭打又打向商晴陽身上。

    「早知道你是一個麻煩人物,那位是沈家小姐,你別作夢了!」

    商晴陽沒作聲,眼光依舊縹向前方白色二層樓的白色大屋,那是一棟英式建築,但又帶有濃濃的南洋氣息。

    「好個驕傲的小姐!」商晴陽原先對她存有的好印象剎那間都被她貌似孤傲的表情給抹煞掉。

    他聳了聳肩,默默的從地上爬起,只是一段小插曲罷了,畢竟他來這裡還有更重要的工作等著他去做。

    沈昱回到大屋後,很快的沖了個涼,坐在梳妝台前望著鏡子,沈昱訝異著自己的嘴角竟掛著淺淺的微笑。

    她已記不得自己有多久沒有笑過了,為什麼呢?是因為方才的男人嗎?

    他是這麼多年來首次主動關心自己的陌生人。

    沈昱的生活圈子小得可憐,從小只有奶娘陪著她,教她識字和做人的道理,奶娘死後她便沒了說話的伴。雖習慣沒有朋友的日子,但這並不代表沈昱不需要朋友,隨著她越來越大,渴望朋友的心越來越強烈…

    「這額上的疤似乎漸漸的淡去了呢!但…又如何呢,在我的膝蓋、手肘還有好多跌跤留下的小疤痕,雖然它們都會消失,可我心中孤獨的創傷是怎麼都不會淡去…」

    沈昱輕輕的撫摸著額角淡淡的疤並拭去悄然落下的淚。

    那塊大石早已害她跌過不下數十次的跤,額角的疤便是她幼時跌倒所留下的紀念品,從沒有人會提醒她。

    每回她被那塊大石絆倒時,也只能揉揉淤青的傷口默默爬起。

    最嚴重的那次便是在奶娘去世之後的那天,她因哭得恍神從墓園走回家時給摔的,那次額角的血泊泊的流出,像極了娘死去時的模樣,只差那一地的白雪。

    至此之後沈昱怕極了紅色的事物,包括紅色的衣服和紅色的食物。

    「如果能讓我再看見他,我一定要當面同他說聲謝謝!」沈昱對著鏡子喃喃的自語著。

    日子依舊平淡的過下去,但不同於沈昱前十五年的日子是她找到了令她心動的生活重心。

    沈昱站在二樓的露台上,遠遠的眺望在園中工作的工人們,以前她並不會特別注意,因為園中工作一向由房三操心,她的巡視只是一種例行工作。

    但現在不同,她每天至少會花二個時辰來看他們工作的情形,應該說是看『他』工作的情形。

    「嗨!早呀!」沈昱對著空氣喃喃的說著想對他說的話。

    這已是最近養成的習慣,自從那日後,沈昱很自然的把他當成了朋友,這樣傻得可憐的方式,卻令這陣子的沈昱日子過得開心起來。

    沈昱又兀自說著:

    「好想知道你叫什麼名字!沒想到你洗乾淨了臉,換上了乾淨的衣服,模樣倒生得不比畫冊的人兒差!」

    沈昱一直以來都以古晉地區的少得可憐的書冊為伴。

    此時的砂勞越為英國的保護國之一,由英國人查理士?布洛克統治,所以在市集中心有一棟美其名叫『圖書館』的建築物,實則是一間設計簡單的矮小房子,裡面有些破舊的中國線裝書,大概是更早期與南洋往來貿易的中國商人留下的,其餘的便是一些洋文書。

    沈昱靠著自學,倒也摸懂了不少洋文,所以雖身處砂勞越,但特殊的自學管道倒也塑造了她特別的氣質與多觸角的視野。

    「你知道嗎?上天似乎待我越來越好了,讓你在這一區園子工作,恰巧今年輪到三區的棕櫚樹成熟了,否則要是在一、二區,我便不能這麼近的看到你了!」

    沈家的棕櫚園面積廣闊,由於棕櫚樹需要數年的時間長大,才可砍伐再經過加工,生產不同的產品,所以是經濟效益極高的作物。但唯一的缺點便是等它長大的時間太久,所以一般都採取分區種植採收的方式。

    「原來你是外地來這裡工作的人呀!一定很辛苦吧!你會想你的爹娘嗎?我好想我娘,可惜她在我五歲的時候就死了,我不想我爹,因為他只疼我二娘…但是…我每年都還是會期盼他會來這裡看我…很傻嗎?可惜…我的願望從沒實現過…」

    說著說著,沈昱的眼角又再度流下兩行清淚。

    沈昱就這樣的把「他」當成傾訴心事的對象,填補了她空虛已久的心。

    商晴陽赤裸著上身賣力的砍著棕櫚樹,汗珠滑過了他身上大大小小的鞭痕,加上連日來烈日無情的照射,令他的傷口早已化膿又結痂不下數回。

    那陣陣如萬蟻穿心的刺痛,每每令他痛不欲生,要不是憑藉著報效皇上的一股赤膽忠心,商晴陽總算熬過了初來乍到最難適應的時候。

    「水…水…給我水…我做不下去了…」

    地上躺著操勞至極的王大叔,他受不了缺乏水糧,又必須超時工作的環境,終於在這天倒了下去,奄奄一息。

    「起來!你跟『豬仔館』的人簽了約,就必須遵守合約,休想裝死偷懶!」

    管工毫不留情的叫喝著。

    王大叔勉強想起身,無奈又倒了下去。

    商晴陽丟下斧頭走向他,從腰間取下一用粗葉編成的小水袋,那是他汲取一夜的露水而成的。

    他將水袋口塞入王大叔的口中,那人彷彿像是吸到了天山聖水的甘露一般饑渴的喝著,像是永遠吸不夠一般,因為喝的太急,王大叔嗆了幾下。

    「別急,都給你!」

    商晴陽心想太陽已快落下,自己應能熬完剩下的工時,到時便不愁沒水喝了。

    「少跟我裝模作樣,快起來!」一旁的管工不打算放過這二人。

    商晴陽狠狠的掃了他一眼。

    「啪!」鞭又無情的落在他的背上。

    「不服是嗎?想跟我討價還價,下輩子吧!」

    「管工,是我的錯,我這就起來工作,不偷懶了!」

    王大叔急忙拉開商晴陽,向管工示好,這才免去一次災難。

    「商老弟,你別為我出頭了,我這個身子也不知道還能撐多久,倒是你,前前後後,為了咱們這群人出頭不少次了,這些鞭子別再為我挨了,不值得的!」

    「別說值不值了,咱們同為離鄉出外討生活的人,互相照顧是應該的,那些人渣,太不像話了!」

    「噓!別再說了,小心又讓他給聽見!」

    王大叔無奈的說畢,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崗位上。

    夜晚時分的砂勞越,少了會咬人的太陽,倒也添了不少涼意。

    商晴陽照例同大伙兒吃完粗糙的食物,一人坐在草叢旁,用水袋收集著露水,享受著一天難得的悠閒時光,順便思索著該如何行動。

    「商大哥,你又在這儲水啦,幸虧你聰明,否則王大叔一定熬不過今天了!」福來搔著頭佩服的說著。

    「我看不如就讓大伙都做些簡單的水壺吧,不然日子還真難挨!」

    王大叔也在此時過來,欲效法商晴陽,準備明兒的水壺。

    「也好!」商晴陽頗為贊同的說

    這些日子以來,商晴陽已和其它的苦力熟稔了不少。

    早在船上航行起,眾人便已知他是個見多識廣的人,這些天來他又幾次為眾人抱不平,所以很快的商晴陽便成了他們心目中的領袖頭頭,在這一區中影響力甚大。

    他已從其它人口中探知,這座棕櫚園的主人姓沈,前方不遠處那棟白色大屋,便是沈家在此的住所,是當地沈家是擁有最多華工的人。

    「莫非沈家小姐會與人口販賣一事相關?!」商晴陽暗自想著。

    他彷彿又記起那身穿白底藍花印鳳仙裝的沈小姐,那獨特的氣質與人口販賣是格格不入的,但並非如此就代表不可能相關啊…

    一向行事沉穩的他,在二十二歲那年自英國留學回來後,立即進入總理衙門做事,雖然二年後因父親希望他回上海替他打理事務,所以辭官回家,但皇上並沒有忘了這位他自小便認識的人,二年來,商晴陽一直暗中替皇上做了不少事。

    朝廷中,明的不能與慈禧太后對立,但私底下光緒帝擁有幾位知心的朋友,多年來替他完成了不少急待解決的民生事務。商晴陽就是其中一位。

    他甩了甩頭打算忘掉那張深刻的面容,也許她就是個心如蛇蠍的女人吧!沈昱那離去時淡漠的神情,更確定了商晴陽此時對她偏差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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