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仁宫殿内,哲瀚与我相视而立,我们对视良久,他才缓缓开口问道:“娘娘,您好些了吗?”
这里没有其他人,他居然这般称呼我,想到爹爹,我顿时觉得自己心口像插上一把尖锐的刀,疼痛得让我几乎喘不过气,一阵委屈感再度袭来,泪水再也止不住夺眶而出,开始哽咽起来。
哲瀚看到我这样,哪里还能无动于衷,脸色一变,连忙安慰我,“羽儿,你怎么了?”
我激动得抓住他的手,将爹爹被关的来龙去脉告诉他,现在来看,放眼望去,我也只能告诉他。
他那双没有亮光的眼睛好像又蒙上了一层烟雾,半响后他淡淡地说道:“你就是为了单伯父,才进宫选秀留在宫中的?”
我坚定地点点头,我的确没骗他,最初是为了爹爹,可现在,却多了其他的原因。
他迟疑的眼神定定地望着我,仿佛在捕捉我心里的想法:“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这些?”
我难过地别过身去,没有作答。
我们彼此沉默着。
半响,他长叹一口气,说道,“我需要做什么吗?”
我转过身有些兴奋却又有些难过地说道:“哲瀚,我希望你能救出爹爹。”
我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他的手臂。所幸的是他还是愿意帮我的,可是心中却隐隐不安起来,我又欠他一次。
“你已经有想法了。”对我的要求,他仿佛一点都不惊讶。
我蹙眉说道:“上次与爹爹相见,是好几年前的事,只记得一路被蒙着眼睛由李莲英带进了一个很冷的地方,那里似乎是个山洞,那时已经是炎热的季节,可是还是很冷……”
“没想到皇宫居然有此等地方!”哲瀚眼中波澜不惊,慢慢吐出这几个字,“对了,你可还记得一路上听到什么?”
我努力回忆那天的情景,却怎么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便摇头说道:“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不过可疑确定的是那地方离储秀宫有段距离。”
他仿佛想到了什么,右手杵在脑门上,眼神也变得悠远深邃。
很久以后才泛着为难的神色,开口道:“我尽量而为便是!”说完便准备离去。
“哲瀚!”
随着我一声的呼唤,他马上顿住了脚步,转身看着我。
“还有何事”他顿顿地吐出几个字。
此时我觉得他似乎离我很遥远,想到这心里便隐隐作痛。见到自始至终没一丝笑容的脸,我上前去握住他的手,恳求般的说道:“哲瀚,答应我一件事。”
他警惕地看着我,仍然不吐一词。
“如果找到爹爹得话,就马上将他送离京城,以后好好照顾他。”我经过几番挣扎与思考,暗暗地下了这个决定。这样的话既可以保全爹爹,也可以让哲瀚脱离这个是非之地。此时我也顾不得他愿不愿意,便这样唐突地提出来。
他眼里闪过一丝哀恸,迅速抽开我的手,冷冷地说道:“你呢?不打算和我们一起走?”虽然他带着责问的语气,但他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我……”我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我答应过皇上会陪他一生一世的。
哲瀚眸光阴骘,不可思议地扫射着我。
我已经属于这里,便不会再离开。我该告诉他这些吗?绝不可能告诉他。
一连几天,都没有哲瀚的消息,我有些坐立不安。就在我心急如焚时,志玦却急匆匆地找上们来。
“珍儿,多年不见,你可好?”志玦打量我一周,见我锦衣玉食,面色红润,心里定然笃定我过得不错。
志玦是他他拉.长善的义子,和唐珍也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记得我刚到侍郎府时志玦就对我格外照顾,从他的一言一行中我看出他对唐珍的感情已经很深了。后来得知我要进宫选秀,便还打算想阿玛提亲,但是我一口回绝了。
那日,在假山后,他轻拈花一朵,面带笑意送到我手中。
我怔怔地望着他,不知所措。
“珍儿,你当真要进宫选秀?”他眼神颇为受伤,愣愣地看着我。
“我意已决,你勿要劝我!”我冷冷地看着他,心中没了底气。这唐珍和志玦莫不是已经相爱了?在唐珍的手札中我经常看到“志玦哥哥”这几个很醒目的大字。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让阿玛提亲!”
“我意已决,你就不要再费唇舌!”我不解地望着他,语气极为低冷。
“从皇宫回来后你就一直不对劲了,难道你真的想过那种生活”
进宫前的是唐珍,回来后的是单羽儿。唐珍可以将你视为她的一切,可是我单羽儿对你根本就没有半分情意。难道你要让我违背自己的初衷嫁给你?
“对,权力至上,富贵荣华。我就想过那种日子,怎么啦?你给得起我那样的日子吗?”眼前的男人死缠烂打,我已经精疲力尽。我本无心伤他,我只是想好好地做自己的事情。
“你变了,你再也不是那个简单纯洁的珍儿,你现在利欲熏心……”他眼圈泛红,冷冷地指责道。
“你有完没完?”大丈夫不是该拿得起放得下吗?为什么眼前的男人会这般纠缠于我。我猛然再一看他,觉得自己似乎有些过分,自己借用唐珍的一切,却要这般伤她的爱人,总觉得良心上过意不去。便有几分自责,缓缓道:“志玦哥哥,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就忘了珍儿吧……”
他倒吸一口气,眸光涣散失落,嘴角狠狠地说道:“从此以后,我们互不相欠,你好自为之!”说完转身欲走。
刚刚的愧疚之心化为乌有,我心中一股愤怒之意顿起。想不要这个男人心胸居然如此狭窄,我顾不得许多,当即将手上的花砸向他,“互不相欠就互不相欠,谁稀罕你!”
他停住脚步略顿了顿,继续前行。
没过几日,长善伯父就为他定了一门亲事,据说是甘陕总督的千金。成婚后,志玦沾了岳父的光,在驻华大使馆管理异国琐事。
往事依依在脑海中回放,直道志玦再次呼唤我时,我才强行将自己从中拉回。
我莞尔一笑,有几分不自然,便借案上的花草来掩饰自己的反常神色。
“我明天便会起身到甘岭。想着临行前总要来向妹妹辞行,也许,此生便不复相见了!”志玦比起当年,真的是理智沉稳了许多。
我笑着看着他,心中顿时释然了。
几句寒暄的话过后,志玦坐立不住,便匆匆离去。
午后,皇上来了趟景仁宫,我突然很怀念湖心小筑,便提议和皇上到湖心小筑住上一晚。
暮色像一张灰色的大网,悄悄地撒落下来,笼罩了整个大地,继而陷入无边的静谧,野花和树叶散发馨香气味,这里就像与世隔绝的境地,在这里毫无杂念,只一心呼吸着浓郁而又清新醉人的空气。
快要落下去的太阳还在黑黝黝的森林边缘绝望地徘徊,湖水不时地向上泛着银光,没有一丝风息,然而树梢微微摆动,树木和恍如幽灵的雕像在其间投下长长的、捉摸不定的影子,喷泉吐水,沙沙声十分奇妙地穿过广阔寂静的夜。
我和皇上躺在湖边的草地上,静静地看着美丽得夜空。
皇上侧身而立,双手杵着下巴,笑着,“好久没来这里了!”
“是啊。”我叹气说道。其实真的很怀念以前在这里的那段时光,现在仿佛很遥远。
皇上似乎看出我的心事,便拉过他的辫子戳在我的脸上。我半天才反应过来,便打下他的手,当即拉下了脸,“你干嘛啊?不正经!”
“你有心事?告诉朕,怎么了?”皇上目光流转,牢牢地盯着我。
我璀然一笑,轻轻地说道:“没事,今天突然见了志玦哥,心里便生出些感伤。”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要看淡才是!”皇上如释重负,突然笑道,“珍儿,这几个月我都发现你总是心事重重的,原来是为这件事,以后有什么事别瞒着我,无论如何,你都有我!”
“嗯嗯,珍儿知道!”我动容地点着头,靠近他怀里。
可我又怎么能告诉他我真实的身份,如果哪一天他知道我并不是真正的唐珍,而是太后派在他身边的眼线,他可还会再爱我。
想着想着,悲从心来,眼泪蕴出来。
皇上发现我情绪的波动,便埋下头,直立坐起来,睁大眼睛紧张地问道:“怎么啦?”
我也坐起来,用袖子拭去泪水,微笑着说道:“没什么,珍儿只是在想,珍儿何德何能能得到皇上的爱!”
“傻瓜,朕应该感谢你才对,是你让朕干涸的人生再次温润起来,是你让朕懂得什么叫爱。”皇上认真地扶住我的肩膀,侃侃说道,并掏出手绢轻轻为我擦拭着泪水,长叹一口气,将我搂在怀里。
我同样抱紧了他,突然感觉我们就像天地间的两颗孤独的星星,而只能是他给我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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