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盼到了定选的日子,今日不同往日,今日终于可以穿回自己的衣裳,不用再穿前些日子那笨重的秀女服。
我在铜镜前梳妆打扮,任沁兰在我头上舞弄着,不一会,美妙而夺目的柳髻呈现在镜中,沁兰看了看,又细心地为我敷粉施朱。而后还精心挑选了用金银线织成地纹妆花天鹅绒裁剪而成的衣裙为我披上。我多次对着铜镜上下打量自己,深觉不妥,遂将耳上珍珠绕环耳坠卸下,又将发梢上的翡翠凤钗取走,最后脱下那身耀眼的衣物。
沁兰则用疑惑复杂的眼神望着我。
“太奇怪了!”这根本不像我,原来我还是习惯淡抹浅装,那样的装束与我才相宜。
我找了件极为普通的衣物穿上,颇为素雅的饰物戴上,在镜前反复打量后安心地离开。
宫里的莺莺燕燕何其之多,我相信当今皇上已烦腻浓妆艳抹,我这装束定会给他清新的感觉。若是他喜好女色,偏爱浓妆艳抹类型的,那我留在宫中只是徒增悲伤寂寞而已,那样老死在宫中倒不如被放出宫外自由一生。
同样的风和日丽,鸟语花香,抬头望眼,一行白鹭向青天。我羡慕地看着那一只只高飞的鸟儿……
经过复选,只留下五名女子,我和舒瑾、江西巡抚德馨的两个女儿,其次就是太后的弟弟桂祥之女—叶赫那拉.静芬。据说当日海选时参选的60多名女子有31名入围,可最后太后两次亲阅,最终进入决赛的仅有我们5名秀女。
其中容貌较为出众的便是江西巡抚德馨的小女儿—瓜尔佳.元沐兮,但为人骄纵跋扈,不知收敛,得罪不少秀女。叶赫那拉静芬虽然姿色一般,年龄也稍长,但凭借是太后的亲侄女,我想,定会入选。
身旁顿时一片沸腾,原来众秀女都来到这庭院中。虽然只剩下我们五个,但身边围绕着不少宫女前来迎接,顿时增添不少生趣。她们绿肥红瘦,嫩脸修蛾,脂粉香扑鼻,只专心照看自己的脂粉衣裳是否周全,然后吩咐婢女为她们拉衣整发,似乎谁也没有心情看白鹭高飞。
人群中,我巡视半天,才找到了舒瑾,只见她身着牡丹花绣的的紫兰袍,头戴玲珑珠翠,娇艳欲滴,冠压群芳。太美了,我忍不住投去赞美的目光。
舒瑾见我,羞红了赧颜。转而高兴地执着我的手,后喜悦之色渐消,用奇怪复杂的眼神看着我:“珍儿,何为这般装扮?”倒是舒瑾多了几分意想不到的的神情。
我一笑淡之,没再回话。
体和殿内,我与其他四名秀女并排站着,等待着太后和皇上的训话。
体和殿位于皇宫西北部,是先前的翊坤宫后殿和储秀门拆去后建成的,平常主要是太后吃饭的地方,房间狭长,因南北都有窗,采光效果很好。比之前的延庆宫要奢华许多,也显得光鲜华贵,恢弘气派许多。
皇上和太后坐在正座,后方和旁边坐着几位福晋和公主,离太后最近的便是荣寿固伦公主—爱新觉罗.恋慈,她是恭亲王亦?的长女,也是太后最喜爱的公主。荣寿固伦公主不仅美貌,而且平和近人,自进殿起便一直保持微笑,让人如沐春风。
我暗自抬眼,秋波流盼,定格在穿着华贵龙服的眼前的真龙天子身上。他双手玩转着颈上的珠子,显然没兴趣也没心情来选秀,眼神中流露出忧郁、不快的哀凉之色。
随即,我对上了眼前太后的错综复杂眼眸,她凤袍裹身,头戴凤仪,尽显雍容华贵之姿,这样的女人,年轻时该是怎样的倾城倾国。
在她眼中,我看到所谓的失望,也是,我这样的装束,怎会博得皇帝的爱怜,简直丢尽皇家的颜面。
在我遐想之际,只听到太后那精锐高亢的声音,“皇帝,你看看这五名秀女可还满意?”
我抬头,只见他悲哀的眸子已转成深不见底的漆黑,很快他发现我的举动,便与我对视了半响。我的眼神慢慢移到他的脸上,面如冠玉,鼻挺悬胆,眉目疏朗,也算得上清新俊逸。在我所见过的几个皇室子弟中,他的长相应该算是上佳的,而且丝毫不输于哲瀚。
他淡淡地看着我,轻咳了两声,我才意识到自己的无理,连忙将头低下。
“你就是江西巡抚的女儿?”只听到皇上饶有兴味地问道。
“臣女便是!”我双眼向旁边瞥去,只见元沐兮得意之色尽显于脸上,莞尔一笑之际,顿时媚态横生,艳丽匹敌。
原来方才是我会错意了,他看得是元沐兮。也难怪,元沐兮长得花容月貌的,任谁都会动心。
殿内的五名秀女,论美貌也只有元沐兮较为出类拔萃,皇上能一眼注意到她也属正常。
我微微抬起头,看到皇上与元沐兮相遇的神情,眼里尽是喜欢和爱怜。
太后扫了元沐兮一眼,表情顿时僵住了,眼里闪过一丝难以让人觉察到的厌恶。
“嗯,德馨的一双女儿果然容貌出众!”太后虽然以夸赞的语气陈述,但显然不太喜欢元沐兮。
皇上似乎意会太后的意思,眸光瞬间黯淡下来,闪着一丝丝悲哀。却又从脸上挤出勉强的笑容,“皇额娘所言极是!”
“你是哪家的姑娘?”老佛爷严厉地看了一眼舒瑾。
“他他拉.舒瑾,镶……红旗,年十五……”只见姐姐双腿颤抖,口舌不利。
“他他拉.舒瑾?”皇帝疑惑地看着姐姐,“这名字好生奇怪,不像一般满族人家女儿的名字?”他那黑暗鹰陈的眼眸中终于闪出了半点兴趣之光,刚刚的失落荡然无存。
“……回……皇上……”舒瑾言语颠倒,浑身哆嗦,口里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我显然看到她额头上的汗珠。
意中人注意到她了,她应该欢呼雀跃,但此时连句话都说不全,连我都有几分着急。
“回皇上,这名字是效汉人的名,是从前教过太皇上的一位太师大人替阿玛取的。他德高望重,对于命理玄说一类颇有心得。这名字意味为宁静之美,而习惯上,在满洲贵族人面前,我们总是在汉名的前面加上他他拉族的姓氏,他他拉瑾,但后来又觉得十分不和谐,所以又换上了汉人的姓,名为舒瑾。”见舒瑾紧张异常,我壮起胆子为她解了围。
皇上扬起了眉,饶有兴味地地打量着我,眼眸中闪出异样的光,手中也不再拨弄珠子。“哦,你又是哪家的姑娘?为何只这名字由来?”
这皇上还真可笑,仅剩的五名秀女,难道他连我们的身份是族籍都不看下吗?
我没有丝毫怯意,反而拉长了声带字正圆腔地答道:“礼部右侍郎他他拉.长叙之幼女,汉名唐珍,年十三,舒瑾则是我的姐姐。”
“哦,那你的名字又寓意为何?”
“珍视如珠宝般美丽正是民女名字之意!”
皇上笑了,嘴角溢出“有趣”二字,倒是旁边的太后脸色显得有几分难看。
“走上前来,让朕好好看看你。”
他一挥手,我挪着碎步,小心翼翼地走了上去却依然低垂着头。
“把头抬起来!”
我乖乖地抬起了头,眼眸却不卑不亢与他的相遇,与他相距只有八尺之遥,一瞬间,眼里拂过惊喜,闪现出了熟悉亲切之感,就像久孤遇故友……仅仅一瞬间,他突然变了脸色,恢复玩世不恭之态,哼哼了两声,戏谑道:“果然是美人!可曾读过什么书?”他的声音夹杂了轻盈而空旷的回音,透遍偌大空旷的大殿。
“回皇上,不曾读过,阿玛曾说,女儿家无才便是德。”我摇摇头,说得云里雾里。
皇帝满意而舒适地笑了,不时看了眼身旁的太后,太后默默地点了点头,就连殿中的其他福晋和公主们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太后表情温和,说道:“皇帝,谁堪中选,你自裁之,合意者即授以如意与荷包!”
玉如意,单柄首就有葵瓣、云头、莲花、灵芝等不同样式。记得爹爹曾说过康熙年间,如意成为皇宫珍玩,宝座旁、寝殿中都摆有如意,以示吉祥、顺心。到现在,逢年过节、寿诞婚嫁都用如意做礼物,贵重的如意还被用做镇宅之宝,成为身份、地位的象征。而此次选妃,如谁能有幸得到玉如意,就预示着能够成为皇后。
皇上看了看安公公盘中的玉如意与荷包,表情难堪、犹豫片刻,说道:“此大事当由皇额娘作主,儿臣不敢自选。”
太后转过身对后边的公主、福晋笑了笑,为了显示宽厚仁爱,她还是执意把如意递到皇上手上,和蔼地说道“皇帝,还是你自己做主吧!”。
只见最左边的叶赫那拉.静芬有些不安,焦虑地看着太后。而那元沐兮更是万分得意,含情脉脉地看着皇上。
皇上拿着那柄如意,慢慢走到元沐兮身边,停住了。
太后脸色突变,忽然咳嗽一下,叫了声:“皇帝,可要看准了,一国之母,岂能儿戏!”并用眼角示意排列在首位的女子。
皇上愕然,无可奈何地走回来,将代表皇后权位的玉如意授给了慈禧的侄女儿—叶赫那拉.静芬,只见叶赫那拉.静芬感激地看着皇上,皇上却漠然走开。
皇上走过我身旁,将荷包塞给了我和舒瑾,元沐兮见状,顿时惊容失色,咬牙切齿地直跺脚,口中念念有词,自是不服于今日的结果。
皇上却漠然地坐回座上,眼神没再多留在元沐兮身旁,反而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我。
敬事房总管宣布了叶赫那拉.静芬、他他拉.唐珍、他他拉.舒瑾,同时被留了牌子。我退下,谢过隆恩后看到舒瑾手足无措,眼里涌着激动地泪水,而身后,却有两道余光射向我。
出殿的那一刻,只见元沐兮哭得厉害,她的姐姐一直在安慰她。
叶赫那拉.静芬得意地从我们身边走过,笑着说了句:“我说什么来着,妖媚必定惑主,看咱们的皇上多圣明!”
元沐兮已然落选,叶赫那拉.静芬有必要火上浇油么?
我愤愤地咬咬牙,想要走过去找她理论,却被舒瑾一手拉住,并用示意我切勿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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