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不露痕迹的皱了皱眉。
嘉宝之前的担心也正是自己的担心。
但丑媳妇总得见公婆,至此,他只希望嘉宝那张和皇额娘几乎一模一样的脸不要带来什么麻烦。
不过也只是想想而已,如果真有麻烦,那自己一定会挡在她的身前,在所不惜。
一生一世,为她遮风挡雨,这是他在疫区时就想好了的。
想到这里,他心里释然,牵着嘉宝的手步向康熙。
胤禛在前,嘉宝在后,两人相差了一个身位。
胤禛抬头挺胸,步履悠然,举手投足清俊优雅,卓尔不凡。一侧的少女低着头,樱唇红润,春水明眸,温静而端美。
众人复杂的目光在二人周身萦绕不去,两人比肩而行,美得不像样子,天造地设也不外乎如是。
这一刻,就连胤禛的妾室们都自惭形秽变的沉默,即使再怨妒,也不得不承认两人的般配,年氏也美,可是哪里有这般登对。
上首的九五之尊看在眼里,也渐渐冷静下来。
终不是她……
她像自己的孝诚仁皇后也像孝懿仁皇后,但她终不是她们……
叹息在心底徐徐散开,收回目光,看着眼前的一对壁人,有难以言喻的失望在眼底凝聚。
而坐在康熙身旁的两个女人也因为他的失望而松了一口气,尤其看到那一双紧紧握在一起手,心中的敌意彻底消散。
虽然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一般,但她,是胤禛的女人!你的儿媳。
嘉宝虽一直低着头,但是却也感觉到了这微妙的变化。
勉强稳住心神后,她深深地拜了下去“臣妾钮钴禄氏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康熙深深吸了一口气,清了清刚刚因为激动有些生涩的嗓子“起来吧!”
不想未待嘉宝谢恩,一旁的胤禛倒先拱手行了礼“多谢皇阿玛!”
说罢,急急的拽起嘉宝,又握了手。
康熙表面没说什么,心里却哑然失笑,自己这个儿子自小少年老成,喜怒不行于色,如今却在大庭广众之下毫不掩饰的袒护这个女子,可见爱之深。
不过他也能理解,毕竟自己也是爱过的人。男人铁腕固然没错,但是至情至性却也是王者之风的一部分。
“你为何要这么做?”一片静谧温馨中,德妃忽然发问。
此时她虽已放下了戒心,但眼前这张脸仍然让她心里不舒服。
正如嘉宝预见的那样。
嘉宝蹲身行礼,庆幸自己早有准备,虽不知能否让她打开心结,却已不至于让她挑出毛病。
“臣妾只是遇见过钱德,却未曾进入茶房也未碰过茶壶,娘娘不信的话可以问问钱德,臣妾所言是否有假。”嘉宝声调平稳,尽量不让自己露出慌乱之意。
随后,此话得到了钱德的证实,然德妃依然对此嗤之以鼻“可今日是本宫生辰,你做为庶福晋不来坐陪,跑到茶房做什么?”
“是啊,妹妹到底因何去哪里,倒是快说啊。”那拉氏唯恐德妃不难为嘉宝,在一旁装傻充愣,添油加醋。
嘉宝知此事搪塞不过去,只得说昨夜偶感风寒,今日晨起忽感不适,便就近去了北苑静雅那里休息,直至过了晌午方才感觉好些,回自己院子时,经过茶房在那里偶遇钱德。
“可是谁能证明你在钱德走了以后没有进茶房?要知道今儿这杏仁茶可是热了好几回的!”德妃对她的话不屑一顾。
嘉宝低头不语,倒是胤禛说了一句“额娘,宝儿不会的!”
德妃心里更加生气,原来你专房独宠的就是她,难怪!看来还是对养你的额娘感情深啊,我这个生母算什么!!
可面上却淡淡的笑了笑,胤禛毕竟已经封了王,外边又素来传言他们母子不和,当着康熙的面,她怎么好给胤禛脸子看。
“老四,皇家血脉是大事,你一向是个冷静稳妥的,怎么这般感情用事?”
“可是.......!”胤禛抿抿嘴唇,顿了顿,毕竟康熙在场,他也不好和德妃太过争辩。
“可是宝儿今天并不在宴席上,所以她并不知道刘氏有孕一事,而且儿臣也相信宝儿断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这种事不是相信就做算的,口说无凭,前有钱德在茶房门口遇到她,之后她又找不出人证明她在钱德走后离开了茶房,叫人怎能不生疑?至于你说她并不知晓刘氏有孕一事,本宫却不以为然,刘氏也说了,她曾找大夫进府看过脉,难免不会被那有心之人盯上!”
德妃一番振振有词立刻引来众人的窃窃私语。
“对啊,娘娘说的很在理呢!”
“就是,就是,我看就是她干的!”
一旁的那拉氏丝帕掩嘴,低头看着地面,只觉这些时日憋在心里的一口闷气终于吐了出来。
就连跪在一旁已被胤禛禁了足的年氏也有了得意之色。真是天助我也!钮钴禄嘉宝,今日该着你不得好死,只是可惜没有死在我手上。
而人群中的李卫却早已心急如焚,只恨事情来的太突然,竟是一点准备也没有,万一主子真有什么事,那也只好由自己替她顶了,不过这次却与刘氏那次不同,那次是本分,这次是情谊。
“说啊,谁能证明你在钱德走后离开了茶房?”德妃步步紧逼。
“我能!”就在这时,自屋外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是胤禟!
又是一片哗然,又是一片惊诧。
“我能证明!”胤禟撩起褂摆闲闲散散的走了进来“开戏那会子,我在园子里看到她与那奴才相遇,奴才请了安之后,她们二人便都离开了!”
说罢,他向康熙和德妃,宜妃拱手请了安。
嘉宝意外地抬起头,有欢悦在眼底浮现,似若天边流霞绚烂如锦,其实她早已想好了应对,可是哪里及得上他的出手相助来的自然?
然而感激的目光却遇上一双吊梢凤眼的冷漠不屑。
你他妈的居然是他的庶福晋!
德妃自是不甘心,顿了顿,又道“老九你可看清楚了?”
这一问,未待胤禟回答,一旁的宜妃就不乐意了。
“哎哟,我说姐姐,你惯是个公平的,凡事对事不对人,今儿是怎么了?不会是因为这丫头的长相吧?”
你不信自己的儿子也就罢了,竟然怀疑我儿子??
好个宜妃,一句话不仅堵上了德妃的嘴,更让她招来了康熙的侧目。
你这番发难竟是为了这个,怎么,你心里对孝诚仁皇后有不满?
有些事一旦说穿了,反而好办。
此刻,被揭穿的德妃满脸涨的通红,尴尬的不知如何自处。
终于,九五之尊说话了?“罢了,也许只是意外,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不愧是一国之君,一家之长,即使洞察一切,也是压事为先。
但是嘉宝却不能让此事就这样过去,一是关系到自己清白!二是这也会让德妃对自己产生真实的积怨,这与她样貌像孝诚仁皇后绝对是两码事,后者只是虚气,赶上哪天她心情好了,就会忘了,毕竟是一宫主位,位列四妃,不会连这个气度也没有。
想到这里,嘉宝平稳一下心绪,步到康熙面前,再次跪下。
“臣妾斗胆启禀皇上,臣妾有一个办法可以找到那下药之人!”
“宝儿,皇阿玛已经说了到此为止!”胤禛竟然蹲□□去扶嘉宝,此刻他最在意的是嘉宝没事,所以不想让她再纠缠这件事。
“诶,老四,你让她说!”康熙亲切的笑笑“起来回话!”
嘉宝行礼谢恩。
起身之后又对胤禛福身“王爷容禀,德妃娘娘爱护王爷之心令臣妾感动不已,都道是可怜天下父母心,臣妾虽然入府晚,却也知道娘娘为了王爷子嗣一事,操碎了心,今日一事,娘娘更是亲自彻查,足见慈母之心深深若海,臣妾没什么本事,只希望为娘娘王爷分忧!”
胤禛何等人物,微微一愣,了然一切,旋即扶起她。
好个能言善辩的臭丫头,若是以后在我面前再像个闷葫芦,看我怎么罚你!
“你既有此番心意,为夫自是支持!”胤禛竟然在大厅广众之下用了“为夫”二字,要知道这是市井人家夫妻间才用的称谓,就连私下里对正妻那拉氏他都未曾说过。
一时众人均嗔目结舌。
除了康熙。
他的脸上是一派神往之色,似是想起了那些经年往事,夕阳里,坤宁宫的轩窗下,某个美好的瞬间,他一定也对某个女子说过“为夫”二字!
“扑哧!”胤禟一口茶水喷到地上,此时他已在下首落座,似是被呛着了。
贴身的随从递过手帕,他简单的擦了一擦。
那么多老婆,你搞这套有个屁用!在胤禟心里,男子摯情就应该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这也是他至今未娶的原因,只为了不负那个可以令自己心动之人。
可是,人与人毕竟处境不同,他自小有额娘的疼爱庇护,自是可以意随心走,而胤禛却始终在亲情与养育之恩中间徘徊,加之又年长一些,得康熙亲自指婚,德妃又把所有亏欠都化作了给他纳妾,而他自己在遇到嘉宝之前又对男女之事无所谓,所以不知不觉间竟弄了个妻妾成群。
“好啦,你若有法子,就快一点吧!”待到众人回过神思,德妃悠悠然道了一句,语气明显柔和了许多。
显然,嘉宝刚才那番话起了不小的作用,即为她找了台阶,又让她在康熙面前挽回了面子。
人家是贤妻良母型的,刚刚那般只是用心良苦。
“是!”嘉宝觉出德妃的态度友善了不少,心里石头终于落了地。
她恭谨谦卑的向德妃一拜,从容回身,面向众人不紧不慢道“嘉宝自幼读过一本医书,记得上面所载,只要是拿过红花的人皮肤都会沾上些许红色,平常时候看不出,但只要将手浸入盐水中,那红色便会清晰浮现!”
说到此处,嘉宝神色一凛“所以请大家试上一试,也好还自己一个清白!”
“来人,取水来!”此时此刻,胤禛没有一丝犹豫,即刻叫人取水来,宁德楼的大门早已关闭,门口守着侍卫,任何人都走不掉。
水来之后,嘉宝第一个将手伸进去,双手干净依旧并无一丝红色。
在嘉宝之后,那拉氏、年氏、一众妾室,下人婆子一一伸手入盆,皆无异常。
当铜盆传到跟随钱德的那名徒弟小远子面前时,他露出慌乱之色,始终不肯将手伸进盐水中,在钱德的一再催促下怪叫一声拔腿就跑。
他这般举动无疑暴露出一切,无须再问,红花必是他所放无疑,几乎疑心了所有人,包括钱德,却独独没有想到竟然会是钱德身边那个不起眼的小厮。
不需胤禛吩咐,在小远子动的那一刻就有侍卫立刻追上去,未等他跑出多远便被死死抓住扭送至胤禛面前。
嘉宝瞟了他一眼,纤纤的手指轻轻划过铜盆中的水,原本映照出天上明月的水面因她而泛起层层涟漪,“红花根本不会在手上留下任何痕迹,是你自己出卖了自己。”
此人差点害自己蒙受不白之冤,于他,嘉宝无一丝同情。
胤禛一脚踹在他身上怒喝道“说,是谁指使你下药谋害刘格格的?”
小远子只是一个小厮,不可能无缘无故去谋害身怀有孕的刘格格,在他身后必然有主使者,此人极可能是出于忌妒而指使小远子下药。
女人在一起免不了会有争宠夺爱的情况,这一点胤禛很清楚,很多时候他也睁一只眼闭一眼由得她们去,但这回明显已经越过了他所划下的底线,他誓必要揪出小远子背后的主谋。
“奴才……奴才不知道,奴才什么都不知道。”小远子面如土色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深悔自己刚才没有沉住气,竟听信那个女人的鬼话,可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那拉氏又装模作样皱起眉头含怒道“你若将主使者供出来,尚有活命的机会,否则必是死路一条。”
小远子虽是贱命一条,但也不想死,当下“砰砰”磕头,一古脑儿将自己知道的事全说了出来,“奴才好赌,前几天欠了一屁股债,他们扬言说若还不出的话就剁了奴才的手,奴才很害怕,正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有人扔了一包银子还有一包红花扔给奴才,说只要奴才趁人不注意将红花熬出来的水混在宁德楼开戏那晚师傅用来冲杏仁茶的茶水中,那银子便是奴才的了。那包银子足有一百两,奴才一时鬼迷心窍便答应了她。”
“给你红花的是谁?”胤禛再问。不止是那拉氏,年氏等人亦是一脸紧张地等小远子回答。
谁想小远子竟是摇头道“那时是夜里,她又蒙着脸,奴才认不得。至于那些银子还了赌债后还剩下三十两,奴才藏在床底下了。”
说到这里他爬到胤禛跟前使劲打着自己的脸哀求道“奴才一时鬼迷心窍犯下弥天大错,奴才知错了!求王爷开恩,饶奴才一条狗命,求您开恩!”
胤禛见再问不出其他,逐低头冷笑道“只为区区一百两银子就可以谋害主子,这种奴才要你何用!”他转脸对苏培盛道“把他拖出去打,你给我仔细盯着,不打死了别回来。”
“嗻!”苏培盛领命,连忙叫人将吓得魂飞魄散的小远子拖了出去,很快外头便传来哀嚎声,起先还甚是响亮,到后面渐渐低了下去直至毫无响动。
尽管这一切是小远子咎由自取,但眼见一条活生生的性命在自己眼前化为乌有,嘉宝还是觉得心中颇为不舒服。
可是到底是谁要害刘玉呢?
正在思忖着,却见康熙带着两位娘娘起了身。
“老四啊,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胤禛连忙带着众人跪下。
“儿臣恭送皇阿玛圣驾!”
康熙摆摆手,却是不急,缓步踱至嘉宝面前倒背双手,驻足停下“你很聪明,这很好!”
嘉宝连头也不敢抬,深深俯,下,身。
康熙有些玩味的笑笑,相较聪明,他更欣赏嘉宝的从容,与当年的她何其相似。
“李德全,传旨!雍亲王庶福晋钮祜禄氏秀外慧中,端淑恭谨,晋侧福晋!”
“嗻!”
嘉宝听罢,微微愣了一下,随即磕头谢恩。
宣完旨意,康熙再不多留,带了德妃宜妃步履匆匆离开雍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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